第十八章 但願長夢不長醒
她真敢開口要?
這倒是淩奕寒沒有想到的,她以為她會為了表現自己無所欲求,但是沒想到她真的伸手要。
“你求什麽?”
顧長歌恭敬的跪在一旁,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宛丘。
“皇上,那名舞姬名叫宛丘,本是我殿裏的粗使丫鬟,但是皇上也看到了,她跳起舞來,當真是天人之姿,所以臣妾想能不能給她機會,讓她去舞樂坊當禦前舞姬?”
宛丘站在那裏,不可思議的看著跪在那裏替自己求情的顧長歌,她能讓她在這樣重要的場合獻舞一曲,她已經很是滿足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替自己求情,讓自己去舞樂坊。
“準了。”
淩奕寒目光森森的看著顧長歌,她現在著實是自身難保,還要去幫別人,而且那個舞姬就算去了舞樂坊恐怕也是備受排擠。
經曆那麽多是是非非,她竟然還能單純到要替別人著想。
“皇兄,既然這位宛丘姑娘舞姿如此曼妙,不如讓她摘下麵紗,讓大家瞧一瞧?”
淩逸很明顯是忘記了剛才說錯話的教訓,不過這一次不過就是一個舞姬而已,倒是應該沒什麽。
淩奕寒沒說話,隻是伸手將顧長歌從地上拉起來了,那個樣子應該就是默認了。
“宛丘姑娘,別害羞,把麵紗摘下來唄。”
宛丘有些猶豫,眼神有些閃躲,最後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顧長歌,然而顧長歌那個時候被淩奕寒按住了命脈,本來經脈就運行不暢,這一下血脈脹痛,疼的就跟要爆炸一樣,死咬著牙不表現出來已經是極致了,哪裏還有時間去管其他的。
宛丘僵硬的站了好一會兒,最後在逸王的不斷催促下,沒有辦法,隻得摘下了慢吞吞的摘下了臉上的麵紗。
顧長歌隻覺得自己手上的力道一鬆,她整個人都像泄了氣一樣,就快要癱軟下去。
然後又聽到一聲拍案而起的聲音,淩逸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宛丘的眼神冒著火。
顧長歌渾身疼痛不已,是那種從骨頭裏滲出來的疼,但是顧長歌還是發現了淩奕寒的不對勁,他眼睛裏閃爍著冰涼的光芒。
淩逸站起來之後才發覺自己可能有些大了,“宛丘姑娘不僅僅舞跳的好,長得也是不落俗塵啊。”
淩逸的語氣有點尷尬,眼睛依舊一瞬不瞬盯著宛丘。
“看樣子皇弟很喜歡宛丘姑娘,那不如朕直接將她賜予你,也不必去什麽舞樂坊了。”
場上的氣氛忽然就變得很微妙,顧長歌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曲折,但是絕不簡單。
宛丘無力的跪在地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看著顧長歌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哀求,但是顧長歌隻能視而不見,這事,她還真是不敢管。
大殿之上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都在各自揣測這內裏到底有什麽故事。
“多謝皇兄賞賜。”
淩逸在宛丘身側單膝跪下的那個瞬間,宛丘的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已經沒有了神采。
這場晚宴繼續進行,唯一不同的是,淩逸身邊多了一個綠衣的美貌女子。
所有人都各懷心事,顧長歌帶來的這個叫做宛丘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麽來曆。
雖然顧長歌一直都覺得宛丘絕非池中之物,但是也沒想到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看來這個丫頭的來頭不小啊。
“娘娘,你救救我吧,別讓逸王帶走我,我會沒命的。”
宴會結束之後,顧長歌滿懷心事的準備回去,也不知道淩奕寒今天晚上還會不會來,她有許多的話要問他呢。
剛剛走過昭明殿的拐角,宛丘不知道從哪裏逃出來的,撲出來攥著顧長歌的裙擺,哭的梨花帶雨。
莫知被嚇了一大跳,還是被顧長歌死死的捂住了嘴還沒有叫出來。
顧長歌看著四下無人,就拉著宛丘去了一處假山的背後,燈火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
“我原先問你身世,你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不肯開口,如今鬧出這樣的事,我也不知該如何幫你了。
也不知你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了逸王,竟然會害怕成這樣。”
宛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是抖著的,根本不能好好說話。
“你別哭了,緩一緩,好好跟我說說。”
顧長歌安撫著哭的不成樣子的宛丘,她完全沒有想到會鬧出這麽一出。
如此棋差一招,事情就不是按照她原定的計劃進行了,不過看現在的樣子也不是完全不可挽回的。
這個宛丘,不僅舞跳的好,而且樣貌也端正,更重要的是讀書識字心思縝密,是個可用之人,隻是很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廢棋,還是會拖累自己的廢棋。
“奴婢的母親,確實是祝巫舞女,而且還是領舞的大巫祝,一年前是大巫祝換屆的年份,我母親想讓我來繼任。
但是當時有一個很有威脅性的的人,她跳的和我不相上下,所以母親為了能讓我成功的繼任大巫祝,所以……”
“你母親殺了她?”
顧長歌可能真的是經曆的太多了,所以聽到這種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出了人命。
這可把宛丘給嚇壞了。
“沒有……”宛丘急忙的擺手否認,“我母親隻是讓她摔了一跤,斷了腿,我母親原本隻是想讓她參加不了遴選,但是沒想到她摔的那樣厲害,再也站不起來了。”
“如此說來,那個女子是逸王的心上人咯?”
看今天淩逸的表情,似乎是要將宛丘吃了一樣,那苦大仇深的樣子,必然是有什麽深仇大恨的。
“沒錯,夢兒和逸王是青梅竹馬,如果夢兒成功的當上了大巫祝,她就有資格成為逸王的正妃了,可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她不僅失去了這個機會,還再也站不起來了。
所以逸王勃然大怒,我母親已經死在逸王手上了,父親也被貶官去了酷寒之地,我也是為了保命,實屬無奈所以才冒名頂替進宮的,娘娘我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顧長歌輕輕的拍著宛丘的背,這種事情她其實根本無從插手,但是這個宛丘,她必須得留著。
其實如果真的隻是淩逸要宣泄仇恨那倒還好辦,大不了放下姿態去求求淩奕寒,不過今日看淩奕寒的狀態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對於宛丘也是有十足的殺意。
“你告訴我,你原本叫什麽名字。”
“奴婢原本叫鬱念桐。”
“你父母倒是給你娶了個好名字,梧桐乃鳳棲之樹。你先隨逸王回去,畢竟你是皇上賞賜的,短時間內你的性命是無憂的,我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可信任我?”
聽著顧長歌讓她跟著逸王回去,宛丘心裏其實是非常拒絕的,但是她現在也沒有辦法,顧長歌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淩逸散席之後與兩個大臣多說了兩句話,回來之後沒見到宛丘,勃然大怒!正在訓斥著屬下的時候,宛丘竟然自己回來了。
“嗬,還想跑?這皇宮就是個籠子,鬱念桐你還想跑到哪裏去?我找了你整整一年,沒想到你竟然改名換姓跑進這宮裏來了!”
淩逸上去就給了宛丘一巴掌,這巴掌重的宛丘嘴角都滲出血來了。
其實宛丘也是後悔,明知道替顧長歌跳舞一定會暴露自己,但是她就是沒有經得住誘惑,要不是她不甘心當一個粗使的宮女,她也不會被逸王抓到。
她原本以為帶著麵紗跳完舞就能退場,沒想到竟然被叫住摘下了麵紗。
現在真是苦都沒有地方可以哭,隻能忍著,但願昭媛娘娘能信守承諾來救她於水火。
那個夜晚很長,逸王府彌漫著久違的血腥味,一間裝飾精美的閨房裏,一個長得很是俊秀的女子有些不安的坐在窗前看月亮。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淡淡的光暈散開,美的就像是一幅畫,那姑娘的眉目也像水墨畫一樣的淡,雖然美,但是淡,品的就是那種韻味。
“我怎麽好像聽到了女子的哭喊聲,還好像聞到了血的味道,殿下,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夢兒有些局促的看著淩逸,今晚不知怎麽了,她就是覺得心裏隱隱的不安也說不出來是怎麽回事,就是覺得很焦慮。
“沒事,你不要像太多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是我的生辰,皇兄會親自過來。”
淩逸看著夢兒的眼神全然沒有那種玩世不恭的樣子,滿滿的全是要溢出來的深情。
“是嘛,他會來,我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過他了。”
夢兒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睛裏卻全是落寞。
顧長歌也是坐在窗前看著月亮,手下有意無意的撥動著琴弦,莫知竟然覺得這漫不經心的琴聲都是極其好聽的。
“娘娘,再等下去就是子時了,若是過了三更,皇上應該就不會過來了吧?”
晚上天本來就比較涼,顧長歌還開著窗戶,莫知真的很是擔心她會受涼,但是無論怎麽勸,她就是不聽叫人也沒有辦法。
顧長歌內心隱隱的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