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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傾世風華傾世貌(四)

  本來就是顧長歌占了淩奕寒的地方,所以她要走,淩奕寒自然是心情舒暢,正眼都沒有瞧一眼,還叫人把床褥被子,甚至是床帳都給換了。


  而且還是當著顧長歌的麵換的,顧長歌自然是覺得沒什麽的,但是莫知看在眼裏卻怕顧長歌心裏不舒服。


  “娘娘,皇上大約是怕染上病氣吧,尚寢局的人對這些都是甚是在意的。”


  “皇上想換就換啊,整個楚國都是他的,換床被褥還需要理由了?”


  淩奕寒這些行為很明顯就是嫌棄顧長歌的,但是實在不能刺激到她了。


  隻是讓顧長歌沒有想到的是,變成九嬪之一的昭媛之後待遇好了不止一點點,竟然還有了代步的步攆。


  顧長歌在坐上步攆的時候忽然笑了出來,笑得莫知一臉的不明所以。


  “娘娘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啊,隻是覺得知足常樂而已。”


  像她曾經的步攆,以錦繡為帳,狐裘為墊,須有暗香輕浮,都覺得不滿意,而此時不過有了一個看起來很是寒磣的步攆都覺得還不錯……


  果然是物是人非的厲害啊。


  隻是物是人非最主要的還是人不一樣了,所以顧長歌想要從龍闕殿回到安琴閣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還沒走出幾步路就遇到了……傳說中的舒貴妃。


  顧長歌老遠的就看到了一頂相當華麗的步攆,秦國尚水崇黑,那頂步攆用金黑的線繡著鳳凰的暗紋,可見那個人地位之崇高。


  轎夫很是懂規矩的停了步攆,莫知正準備把顧長歌扶下來給舒貴妃讓路行李的時候,卻被人製止了。


  “昭媛娘娘不必下轎了,我家娘娘也是聽說找昭媛娘娘身子好起來了,所以特意來看看的,看昭媛娘娘這個樣子,是要回安琴閣?”


  秋穎上前來說話,態度倒是還好,可是舒貴妃連個簾子都沒掀。


  “是的呢,正準備回安琴閣去。”


  “如此啊,那不知昭媛娘娘的身子可還好,此刻也近正午了,我家娘娘請昭媛娘娘到染玉殿去共進午膳。”


  顧長歌複又看了一眼對麵那毫無動靜的步攆,如此之快就得到她好起來的消息,特意來堵人,怕是今日不去也不行了吧?

  “貴妃娘娘相邀,怎麽好拒絕呢,說來也是我不懂規矩,進攻這麽久以來還沒有去給貴妃娘娘請過安,今日剛好去賠個罪。”


  這宮中有句話叫做無事不登三寶殿,叫做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還有五六日就是皇上的生辰了,妹妹可知道?”


  “怎麽能不知道,這幾日絲竹之聲四起,定然是有大喜事將近的。”


  顧長歌和舒縈兮對案而坐,舒縈兮的美貌真是名不虛傳,無論是單看五官還是看整體都是美的明豔無比。


  而且這還是一個非常知道如何將自己的美貌發揮到極致的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一股絕美的風情。


  男人應該都對這般美的耀眼的女子沒什麽抵抗力吧?

  “是啊,雖然皇上的性子對這些事都不是很上心,但是,畢竟是皇上的生辰,自然是不能怠惰的。妹妹仔龍闕殿養了近十天的病,皇上便日夜陪了十天,如今妹妹身子好了,自然是要替皇上分憂的是不是?”


  雖然顧長歌知道她這話的重點是在最後一句,但是顧長歌的注意力卻在那一句“日夜陪了十天”。


  這是什麽意思?這十天淩奕寒沒有去妃嬪那裏過夜?那他晚上睡哪兒的??

  “妹妹?在想什麽呢?”


  顧長歌不過就是走神了一下子而已,就被舒縈兮給抓住了。


  “在想有什麽可以幫到娘娘的地方。”


  顧長歌抿嘴輕笑,全是一種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的不得了。


  舒縈兮仔細的打量著顧長歌,僅僅來的半個月,鬧出來的動靜堪稱傳奇,但是此時看起來的模樣卻是除了可憐還是可憐,像一個喪家之犬一般夾著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卑微到極致。


  笑起來也是慘白的,隻是那張臉卻是美的,美的沒有攻擊性,難道皇上喜歡這樣惹人憐愛的?

  其實顧長歌最討厭裝的人,她從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那個最能裝的人,把真實的自己掩藏起來,毫不留痕跡。


  “妹妹如果是誠心替我分憂,那倒是真有一件事需要請妹妹幫忙了。”


  誠心兩字真實讓顧長歌無奈,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臣妾惶恐,隻是不知道娘娘需要臣妾幫什麽忙?”


  莫知自打從染玉殿出來就一直憋著一股氣,等回到安琴閣就徹底的炸開了。


  “娘娘,貴妃娘娘這分明就是為難嗎?說什麽娘娘您的舞蹈天下無雙,端端五天時間就是最有天賦的舞姬又能學會什麽啊?”


  莫知真的是被氣壞了,娘娘的身份本來就很敏感了,如果到時候那隻舞蹈不夠驚豔的話,肯定就會有人說娘娘原本的那些傳奇都是有人吹噓出來的,名不副實。


  以顧長歌現在的身份在楚國後宮裏待著本來就讓很多“忠心耿耿”的朝臣頭痛不已了,此番舒縈兮此舉,不過就是讓那些朝臣有個由頭來找顧長歌的晦氣罷了。


  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下馬威。


  “貴妃娘娘既然開口了,就沒有不應承下來的道理,不然不就顯得我恃寵而驕了嗎?”


  顧長歌靠在床邊看著那棵差點害她丟了性命的桂花樹被一株梅花給代替了。


  五天的時間,就算顧長歌有本事編出一隻驚豔的舞蹈,也不能保證那些舞姬能夠按照她的預想好好跳。


  十月的晚風越發的涼,顧長歌用手心暖了暖冰涼的臉頰,恰好看到宛丘提著一個很大的水桶從院子裏走過。


  “那丫頭被派去做什麽了?”


  “好像是花匠,院子裏的花木都是她一個人管。”


  “讓她一個姑娘家做這麽哭累的活兒,那幾個內監呢?”


  人的感官總是很奇怪的,她能夠感覺到冰涼滲進她的手心裏,臉頰卻感受不到絲毫回暖的跡象。


  很快手心的溫度就沒有了,宛丘單薄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處。五天的時間過得飛快,淩奕寒幾乎每晚都來,帶著一大摞的奏折,每天看到半夜。


  雖然五天每晚都共處一室,但是顧長歌跟他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剛剛替他端過來的那盞茶已經涼的差不多了,淩奕寒愣是沒有碰一下,這已經是顧長歌今晚端來的第三杯茶了。


  顧長歌坐在一旁發呆,思考著要不要讓尚寢局的人在送張床來,要不然每晚都誰在偏殿的貴妃榻上也不是事兒啊,睡得很不舒服的。


  也不知道淩奕寒還要這樣多久,反正宮裏上上下下都傳遍了她一人獨寵的消息了,不僅僅在龍闕殿住了十天養病,病大好了之後皇上還追到安琴閣來,就算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侍寢,皇上還是願意寵著她。


  顧長歌也是很無奈啊,淩奕寒這分明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送。


  “來看看這個。”


  嗯?淩奕寒突然出聲,顧長歌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心裏罵他被他聽到了呢。


  淩奕寒將一遝的奏折推到案前,顧長歌猶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了。


  “楚國不是有規矩說是後宮不得幹政嘛,我看了這個會不會被彈劾啊?”


  “朕準你。”


  淩奕寒難得的跟顧長歌說話的時候是看著她,可是他看著她,反而讓顧長歌更難受了,就好像許多密密麻麻的針懸在眼前一眼。


  顧長歌刻意的避開他的目光,低頭打開了一個折子。


  最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顧子音三個字。


  “從秦國來的密報?”


  顧長歌腦子裏有一根弦猛然的繃緊,眼神裏的光芒一下子就變了,變得謹慎而犀利。


  “火候還是不夠。”


  淩奕寒像是很失望一樣,從她的手上把那份折子給抽走了。


  不需要說第二遍,顧長歌已經懂了他的意思,她還是不能很好的隱藏自己內心那濃烈的仇恨,其他時候還好,但是這樣被當麵撕開的時候,她還是做不到完全不露痕跡。


  “這是最後一次。”


  顧長歌的眉眼輕柔的彎下來,嘴角的笑意也翩然而起。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明日就是淩奕寒的生辰,在之後就可以啟程前往祁山了。


  在顧長歌柔情款款的目光下,淩奕寒突然向她伸出了手,停頓在顧長歌眼前三寸的地方。


  顧長歌依舊是笑,笑得柔情款款百媚千嬌,輕輕的將手搭到他的手心中去。


  顧長歌柔軟的指尖觸碰到他手心的那一瞬間,淩奕寒恍惚了一下,但僅僅是一下而已,時間短暫到顧長歌沒有絲毫的察覺。


  顧長歌不知道淩奕寒像做什麽,所以她也不能讓他知道她在想什麽。


  淩奕寒忽然握住顧長歌的手,用力一扯,顧長歌竟然一下子失去了重心騰空飛了起來,飛過隔在兩個人之間的桌子,直向淩奕寒的懷裏撲過去。


  安侯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美的明豔而幹淨的女子,橫臥在淩奕寒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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