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明槍
「那就請母妃好生休養，切莫太過傷心，兒臣先行告退了！」琅默來向淑妃請安，卻被近身的宮人攔在門外，不讓覲見。便只好在廊下告安后就回了。
想來淑妃悲切，必然是不願見人的，從出事這一兩日，陸續都有妃嬪皇子們登門問候，都被拒之門外。
連袖來了便到連弦房裡坐，也想等候一番，或許淑妃肯見見自己，二來與連弦也有充足的時間相聚。
「這麼一來，皇上是有心責怪咱們府上了？」連袖聽完連弦的話，甚是擔憂。
連弦也著急，道：「咱們府上又怎敢怠慢讓公主出事呢？」
「自然是不敢，但皇上和淑妃娘娘的心裡對咱們府上都有了心結，若是這個心結不解開，始終是個隱患。這些日子，良王曾經有幾次無意中提及，朝中一些人對咱們芮氏已有微辭，不過皇上還不與理會。」連袖解釋道。
連弦聽這麼一說，更是緊張了，追問：「是何人心存怨懟？」
連袖搖了搖頭，道：「殿下不肯與我細說，恐我憂心。」
一時間，連弦也無奈，打發了心悅去把心如喚回來休息片刻。姐妹二人，靜默坐著，無言相對。
不一會兒，心如回到房中，看二人坐著，忙要去沏茶，被連弦喊住，叫她不忙，且放心休息。心如這才想起來稟告道：「哲王殿下剛剛來過，只是淑妃娘娘一樣沒讓見，這會兒已經走了。」
連弦聽見琅默來過，稍稍抬了眉眼，又立刻收藏了心思，向心如道：「你且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伺候。」
「他可以曾再有來擾你？」心如退下后，連袖問到。
「他何曾有擾過我。」連弦有些羞怯，只好否認。
還玉之事並未向連袖提起過，這些時日總有太多瑣事，一時竟然忘了，可連袖仍聽見風聲，看來，此事是闔宮皆知了。自己是避免不了那些異樣的目光了。
見連袖還欲多問，連弦先說道：「長姐，你便少問兩句吧。咱們自己的事都焦頭爛額，哪有功夫去配合那些天皇貴胄的一時興起？」
確實，在連弦看來，琅默只是一時興緻，他是個有抱負的男子，自己或許是他絆腳石，自古以來「江山美人」這個話題她不想經歷，更不想成為那個被放棄的「薄命紅顏」。
「你既是不願提，我便不問罷了。我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幸而得的是有情郎君，如若不然······」連袖止語不言其他，情感上也認為連弦的選擇並沒有錯。所謂的「負擔」不過是背一個被皇后「嫌棄」之名。
這是，心悅忙慌小跑進了房內，忙慌道：「王妃、郡主，太後娘娘駕到！」
一聽說太后鳳駕親臨瑞祥宮，連弦、連袖二人也趕忙起身出去接駕。
太后是在麗貴妃的陪同之下駕臨瑞祥宮探望淑妃的，直入淑妃寢殿中，連袖、連弦二人緊隨其後。太后直徑來到淑妃床邊，淑妃對這樣大的陣仗自然也沒有充耳不聞，艱難地支撐著起來要向太后請罪。
太后很是體恤的親手扶了她躺好，淑妃言道：「臣妾有罪，臣妾無顏面見太后。」
太后只得說了安慰開導的話，一旁的麗貴妃，自從誕下九公主后，鋒芒漸收，對淑妃此次的喪女之殤甚是感同身受，此行而來，雖說沒有表示如何慰問，卻也完全不再針鋒相對，反而由人及己地掩面拭淚。
「太后，淑妃之痛，臣妾感同身受，公主離世，淑妃身為人母不能見到女兒最後一眼，實在是可悲可嘆。可是臣妾聽聞，公主生產那夜，淑妃幾番求告，請求出宮陪伴，都因皇後娘娘不允而不得成行。如今母女二人皆是終生之憾。」
麗貴妃猛然提起這件事，既是淑妃最痛亦是最恨之事，淑妃霎時如受一個激靈放聲大哭起來，凄厲無比，領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麗貴妃見太后露出了動容神色，繼續說道：「太后，皇後娘娘執行宮規雖說在理，但是臣妾以為，於情不合，倘若當日皇後娘娘允准淑妃出宮，或許公主有生母在旁陪伴，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憾事。即便是皇上的律法，也講一個法理之外尚有人情。」
太后微微點頭，在場眾人皆有不忿之色，連弦眼看這皇后既要被麗貴妃推到風口浪尖之上，明著太后和皇上是不會為此事責罰皇后的，畢竟執行宮規並沒有錯，只是對於皇后的仁德之心，必然是會大打折扣了。
至於麗貴妃這次是不平則鳴，還是另有目的，還不得而知。
「淑妃，你要好好保養好身子，太醫的處方，不能不用，這是哀家的懿旨。琅琳離世，哀家也心痛，但逝者已矣，咱們都還要好好活下去，哀家和皇帝自會為你做主。」太后囑咐，想必淑妃會聽近幾分，連弦也漸漸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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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姐，麗貴妃這次幫淑妃進言，是何等用意？」送走太后和麗貴妃，連弦與連袖在廊下獨處，忍不住問道。
連袖淡然神色，答道：「或許是身為人母，轉了心性，懂得悲天憫人了。」
說完向連弦報以淡淡一笑，又道：「無論如何，麗貴妃總算是把淑妃娘娘心裡莫大的委屈說了出來，於娘娘而言，是好事。」
連弦點點頭，且不去論她有何目的罷，只要結果是對淑妃有利的。然而，只有淑妃對芮氏不再有心結，對淑妃有利，便是對芮氏一族有利。
二人又閑話了一陣，連袖便告辭要回去，眼下淑妃喝了安神葯正睡著，連袖就不入內告辭了，連弦親自送至瑞祥宮外。
臨行，連袖見四下無人，便悄聲對連弦耳邊交代道：「找機會親自服侍淑妃，定要努力把齟齬去除。」
連弦點點頭，連袖繼續說：「麗貴妃此舉，說不準是藉此機會想取皇后而代之也未可知。」
對於麗貴妃這個目的，連弦一點也不感到驚異，即可說是為了自身，亦可說是為了子女，用有這世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是多麼的具有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