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疑雲
連袖與連弦正坐在綉架前，二人仔細照著圖樣的色彩理出絲線，細緻地綉著一幅「碧桃春鳥圖」。心如和青芸、紫芸在一旁伺候茶水。姐妹二人時不時也談笑兩句。
「長姐，花朵兒便用花苞緞紋綉。」連弦挑選了絲線來，同連袖說道：「便用這妃紅色的絲線吧！」
連袖抬頭，接過手來瞧了一眼，贊道：「不錯。這樣繡起來，花朵兒便像極了真正的桃花。」
連弦便也是這樣的心思，與連袖相視一笑。
「郡主、王妃娘娘，不好了！」心月急急忙忙跑進來，嘴裡喊道。
連袖與連弦都一驚，見心月魯莽的樣子，連弦瞪起眼來，喝住她：「當著王妃的面，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心月霎時間愣了一下，連袖按了按連弦的手，讓她不必責難心月，柔聲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拜見王妃娘娘！」心月這一拜，連弦更加不知道說什麼好，忍住不催，等著她自己繼續說出下一句。
見連弦、連袖二人都目不轉睛看著自己，心月這才反應過來。忙稟告道：「麗妃娘娘早產了，誕下了一位公主！」
「早產了？誕下了公主？」連弦與連袖幾乎同時追問道。
心月鄭重地點了點頭，又言：「聽說麗妃娘娘是受到驚嚇和撞擊，才導致早產的，幸而母女平安。皇上重賞了太醫和穩婆，又下令讓徹查導致麗妃娘娘早產的毛蟲究竟是哪裡來的。」
「毛蟲？」連弦不解，問道：「毛蟲導致的麗妃早產？」
連袖總是更加周全些，現下也不是追問細節的時候。便轉身吩咐紫芸去尋良王琅竟回宮用晚膳，連袖午後便開始煲著的蟲草水鴨湯，小火慢燉到傍晚時分便最是入味了。
「妹妹也在這兒用了晚膳再回吧！」連袖既出言挽留，連弦內心下亦是願多陪著長姐一些，便點頭應了下來。
二人聽聞這樣的消息，也無法靜心作刺繡，正好乳母抱了樺熙來，便乾脆圍坐在一塊兒逗弄包裹得圓鼓鼓的小樺熙。
近黃昏時候琅竟才回到宮中，與連袖、連弦相見后，又抱了抱樺熙，便讓乳母抱去餵奶。三人一塊兒坐下用晚膳。
琅竟自然也是知道麗妃早產之事，餐間，琅竟說：「父皇讓我同六弟一起去查清楚毛蟲的來歷。」
「讓王爺與哲王一同追查？」連弦有些驚異，六皇子哲王琅默與琅竟素日里交情本來不多，他又與太子琅元一樣是當今皇后所出的嫡子，雖說年紀尚輕，畢竟身份與嬪妃所出的皇子公主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意外早產可大可小，說不準是有人有意陷害，不過好在麗妃吉人天相，母子平安。否則又是後宮一場風波。」連袖說道。
「若是那些包藏禍心之人，早些知道麗妃懷著的是位公主，便也不必費這樣多的心思了。」連弦自語似的說道。
連弦說完低頭喝了口湯，為察覺琅竟與連袖二人相視一眼，被連弦這麼一說，連袖心裡擔心的是夫君查辦案情恐怕會要牽連某些大人物來，可如何是好。
「查便查吧，依臣妾看，純粹就是個意外也說不定。」連袖給琅竟盛了碗湯，一邊說道。
晚膳后，稍作休息，閑談了幾句，連弦便帶著心如、心月二人告辭回了瑞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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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也正等著連弦，想要論一論今日發生之事。
「母親，麗妃娘娘也算是福大命大，聽說當時情況十分危急，能夠母女平安已經是萬幸了！」連弦從心月手中接過茶盞，奉於淑妃。
淑妃接過茶盞，品了一口。慢聲說道：「都說麗妃是遭逢意外導致早產，事實上麗妃的腹部受到撞擊，若不是太醫施針又用藥物催生，恐怕就要胎死腹中了。」
連弦聽完也吃了一驚，不想是這等驚險。怪不得皇上要重賞當時在場及時救治的何太醫。
「母親可有去賀一賀？」連弦問道。
「麗妃身子受了重創，不便去當面道賀。賀禮已經派人送去了。」淑妃與麗妃表面便是不睦，但淑妃此人最大的好處便是顧全大局，這樣必須的禮數自然是不會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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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琅默正於書房內檢查著今日所辦的公務，忽聞門外小太監高聲通報：「哲王殿下，皇後娘娘駕到！」
琅默忙放下手中事務，起身出門迎接。皇后的鳳駕已經進了門，琅默立刻迎上去接駕，「兒臣拜見母后！」
皇后看似十分喜悅，俯身伸手虛扶了琅默起身。皇后吩咐所有宮人在外等候，攜著琅默進了書房。
「母后這樣漏夜前來，可是有何要事？」琅默扶著皇后坐下，為皇后斟了一杯茶。
「今日的結果，母后很滿意。麗妃本就無福誕育皇子，誕下一位公主，想她來日也翻不出天去。」皇后說著接過茶盞，語氣中頗帶著得意。「如此重創之後，麗妃要想再孕育恐怕比登天還難了罷！」
「母后，父皇命良王兄與兒臣徹查麗妃遭逢意外之事。」琅默稟報道。
皇后望了琅默一眼，說道：「本宮便是為了此事而來。」
琅默只好立刻謹慎陪笑道：「原來母后早已知道。」
皇後放下茶盞，問道：「本宮暫且不去管良王如何，你預備如何了解此事？」
「回稟母后，兒臣想，此事完全可作為意外處置，不必牽扯出什麼人來。」琅默回道：「趙湛曾告訴兒臣，他所謀划之計，而麗妃昨日出行到御花園，軟轎所停放之處，便生長著不少的毛蟲。可以歸咎到夜間昏暗，奴才們才未察覺到毛蟲已落於轎攆中，便帶回了華闌宮。」
皇后聽完點點頭，說道：「這樣便只責罰些奴才侍候不周也就算完了。這個＇意外＇倒是來得真是時候。就算沒能取麗妃母子性命，讓她如此遭罪，也令本宮暢快！」
「是！趙湛布置得細密，並無他人知曉。」琅默補充道。
「只是，知道太多的人，不便長留。」皇后提醒琅默，要以自保為上。
「趙湛不敢亂言，若有多事，他自己便是首當其衝脫不了干係。」琅默擔心皇後會對趙湛不利，與此人相交以來，深覺此人待自己甚是真誠，並不願意傷害他。
「就算東窗事發，沒有證據確鑿，此事都與你我二人也是毫不相干，一切都是他趙湛一人所為。只是若那趙湛他日供出你是幕後主使，必定會讓你父皇和朝野對你的德行起疑心。這樣一來，又有什麼好處呢？」
皇后說完這番話便起駕回宮去了，夜裡琅默想了很多，決定明日找機會要單獨見一見趙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