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懷香（3）
丁氏離去后第二日，東宮的掌事總管便到了慧靈所居的偏殿，各處看過之後，又詢問了慧靈有沒有特別需要添置的，好按著她的需要操辦起來。慧靈便道：「全由太子妃娘娘同掌事做主即可。」慧靈真心也是沒覺得有什麼物件缺乏了，只是太子妃這個人情既然做了，自己也合該去道謝一番才是。
太子妃正在寢殿休息，丁氏便領了慧靈入寢殿去拜見江氏。也難怪丁氏覺得自己的居所簡素，相比太子妃的寢宮，自己那兒實在是有些寒酸了。
江氏正靠在榻上養著神，聽見有人進來便睜了眼看看，一見是母親領著慧靈進來，便笑了想要坐起身來，無奈是體態笨重，還得春桃扶著才能坐起身子。
江氏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笑意倒是讓慧靈的背心生出些許寒意，凡事突如其來，必有古怪，還是小心為上。不過慧靈的臉上仍舊是掛著謙和的微笑，恭恭敬敬向江氏行禮：「妾身，拜見太子妃娘娘。」
倒是江氏的回答著實也驚了慧靈：「孟妹妹無需多禮，快平身賜坐吧！」
丁氏親自扶了慧靈起身來到榻前坐下，慧靈驚慌之餘還是順從地坐在了靠江氏最近的地方。
「咱們也不用一個娘娘長妾身短的了，這偌大的東宮，如今就咱們二人服侍太子，往後咱們就以姐妹相稱，也顯得親厚無間。」
江氏的話讓慧靈有些無所適從，謙卑道：「妾身哪有福氣與娘娘妄稱『姐妹』，是娘娘信任妾身才許妾身替娘娘服侍太子殿下罷了。」
江氏嘆了口氣，有些哀傷道：「姐姐先前有做得對不住妹妹的地方，還要妹妹多多包涵，妹妹若是對姐姐還心存芥蒂，那便是不肯原諒姐姐了。」
慧靈慌忙開口解釋道：「妾身豈敢記恨娘娘，只是妾身卑微，不敢僭越。一切聽從娘娘做主便是。」說完便低下頭去。
江氏則乾脆拉了她的手，按在掌心笑道：「好妹妹，今後咱們姐妹要互相扶持，好好侍奉太子殿下。」
慧靈也抬頭向江氏報以一笑，應到：「妹妹聽從姐姐的。」
這樣一來，江氏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又道：「原本妹妹的居所本該姐姐親自操辦整理，無奈姐姐月份大了，自身行動都不便，太子殿下有心疼愛妹妹，但終究是男子粗心大意的沒為妹妹操持好。幸好母親提醒要為妹妹的寢殿添置幾件擺設才像樣，那這件事姐姐就交給母親為妹妹操勞了，妹妹等著便是。」
慧靈忙起身拜謝，又道：「怎好麻煩江夫人，妹妹如今住的已經十分舒適了。實在不敢有貪心。」
「妹妹，你不用妄自菲薄，太子殿下日日在妹妹殿中留宿，姐姐也是希望殿下能住得更加舒心合意。妹妹不為自身，也得為殿下多考慮，是不是？」
一聽江氏搬出太子，慧靈便不好再有推諉了，只道：「姐姐思慮周全，是妹妹疏忽了。」
「那如此便最好不過了，」江氏又轉向丁氏囑咐道：「一切就都有勞母親了！」丁氏即刻欣然領命，母女二人相視一笑，倒是讓慧靈起了個寒顫。
「妹妹沒有什麼可以答謝姐姐的，」慧靈說著便從身上取下昨日太后所賜的香囊，「這是太后昨日賜的香囊，妹妹便借花獻佛，獻給姐姐。希望姐姐和太子殿下如這鴛鴦一般情比金堅，和和美美。」
江氏接過香囊，假意推諉了幾句便也收下了。
慧靈起身告退，道：「時辰不早，妹妹今日還未去像太后請安，也不打擾姐姐休息了，妹妹現行告退。」
江氏也允道：「你且去吧，姐姐我也有些乏了，待我精神好些，再請妹妹來說話。」
慧靈淺淺一拜退了出去，江氏便對丁氏又言：「母親要女兒做的，女兒都已做到，接下來如何？」
丁氏便俯身靠近江氏耳語了一番，江氏旋即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言畢江氏將那「鴛鴦戲水」的香囊交給春桃，讓她掛在寢殿榻前，「本宮倒是很喜歡這香囊的氣味，太后賞的東西必然是好的。不過本宮不喜歡孟氏得了這個鴛鴦香囊，就算該比翼齊飛，也輪不到她這個妾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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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靈到了太後宮中向太后請安，伺候太後用了茶水，便也告退了。
「太后，奴婢瞧見側妃今日前來並未佩戴太后所賜的香囊。」紅英向太後進言道。
太后倒是寬心，道：「昨日哀家賜她鴛鴦香囊時都瞧出太子妃就已面露妒忌，孟氏聰慧，又怎會看不出，必是將哀家的賞賜借花獻佛去了。」
「那太后不怪責？」
太后只一笑，道：「哀家即已賞賜，她們是佩戴，是收藏或是送人，都與哀家不相干，又何必怪責。即便她不主動相贈，來日也會被江氏強行奪去。」
紅英又道：「奴婢聽說，昨日太子妃母親江氏去拜見了側妃，今天一早又讓人去看了側妃的寢殿，說是要為她添些陳設。」
太后看了紅英一眼，道：「你沒聽方才孟氏來請安，對太子妃已是一口一個『太子妃姐姐』的喚著么？」
「那太后的意思是她二人已摒棄前嫌，從此親厚了？」紅英揣度著問道。
「若換了是你，會和奪了自己夫君寵愛之人或是讓自己飽受凌辱之人不計前嫌么？」
紅英一聽便也瞭然於心，
太後接著又道：「江氏不是大度之輩，孟氏也不再是心慈之人，哀家的香囊本就是要贈與太子妃的，昨日做法只是想要顯示哀家對她二人也是一視同仁，提醒江氏不至於太為難孟氏。不過哀家倒是滿意她們如今這般的『親厚』，免得又鬧得闔宮不寧，讓哀家頭疼。」
慧靈從昭德宮出來便遇上了連弦，各自的婢女交換報了家門，一位郡主，一位側妃，兩人便相互行了平禮。
連弦先贊道：「早聞太子殿下納娶了一位側妃，貌美如花，如今得見果真是驚為天人。」
慧靈慚愧笑道：「珠弦郡主謬讚了，妾身不敢承受。」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慧靈道：「太后召郡主用午膳，妾身就不耽誤郡主了，改日再登門拜見郡主。」
連弦笑笑，兩人又互相行禮告別。慧靈離去時，連弦回頭望了一眼，只覺這位側妃的背影十分的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連弦望著她遠去，獃獃定神了許久。半晌，有小太監出來向她通傳：「太后請珠弦郡主入內。」連弦才緩過神來，跟著進去，讓心月在宮外候著。
連弦拜見了太后，太后只道是許久沒見她了，也詢問了她在璧雍內學習的情況，連弦如實的回答了太后，也道先生們教導勤謹，使得自身收益頗多。
「良王妃進來如何？」太后又問。
「謝太后掛心，長姐她如今一切都好，害喜也不甚嚴重了。」連弦答道。
「那便好，虧得你帶進宮來的嬤嬤照顧得宜。」太后笑言，又吩咐了紅英、綠黎傳膳，向連弦道：「今日由她們布菜，你安心陪哀家吃著便是。」
連弦笑著謝了恩，便扶了太后往膳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