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轉點(2)
琅竟離去后便去尋了綏麟,二人商議之下,這往來宮外之事最要緊的便是宮門關卡,那麼便有一人可用,此人即是皇宮守衛統領葛毅,葛毅也算是芮府的親信之人。召了葛毅商酌之後,三人皆曉若是運送大批量的藥材進宮畢竟太過顯眼,也沒有合適的地方貯存。而連袖的體質日益改變,所需藥材也暫不能估計。琅竟便想每日將藥方交予綏麟,再由綏麟親自抓藥送至葛毅處,自己去與葛毅見面取葯也無不便。
連弦每日晨昏都會與劉孫氏一起去看望連袖,劉孫氏極其細心,每日的葯都親自查看藥品分量,親自盯著熬煮。每日還擬了葯膳,就在良王宮中的膳房烹調奉於連袖。
如此三五日藥量與膳食調理后,又加之每日劉孫氏再行針調理,連袖的腿腳已漸漸開始消腫,各種害喜的反應也有好轉。琅竟、連弦見此成效,深感欣慰。
這日連弦正在連袖處,小尹子匆匆來報,說太后請珠弦郡主往昭德宮。連弦留下劉孫氏照顧連袖,自己帶了心月趕去太後宮里。
太后只是召了連弦閑話。
「珠弦初來宮中可一切都習慣?」太后靠在「貴妃椅」上,紅英在旁侍奉太后抽著水煙。
連弦賜坐於側,起身淺淺一拜,答道:「太后庇佑,弦兒在宮裡一切都好。」
「哀家聽淑妃是不住口的贊你,可見你侍奉淑妃勤謹。可有常去探望連袖?」
「是,往日在外,心中時常挂念長姐。如今有幸入宮總是想多侍奉在長姐身邊。」
太后微微點頭:「這是自然的。你們姐妹情深。而今連袖總算是有了終身的依靠,你也要放眼挑一位如意郎君才是啦!」
「太后,」連弦聽太后此言只覺羞怯,不知該如何應答。自古婚事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家又怎好自己挑選夫婿。倒是身邊的紅英幫著圓了場:「太后如此疼惜珠弦郡主,定會為郡主擇一位佳婿。」
太后則爽朗一笑,看著連弦。
「你在宮中無事,哀家賜你入國學璧雍學習。皇子公主們到了開蒙之年都要上璧雍學習『六藝』、『六經』。」太后如此安排連紅英都有些驚訝了。
「你此年才得封郡主,但郡主與公主還是有實質的區別。不過哀家想要你多讀書,多識禮。」
那國學璧雍是天子學堂,皇室血脈聚集學習修身之所。不說一般平民,就是位極人臣的身份,子女若得賜入學璧雍都是極大的榮耀。連弦自然是沒有推卻之理,只得鄭重的拜謝了太后的恩賜。可這樣一來可以照看連袖的時間和機會都少了。
「紅英,明日一早就陪同珠弦郡主去璧雍,要為郡主挑一位賢能者為師。」太后吩咐紅英,又對連弦說到:「每日下學堂后你可去探望良王妃,若不放心,便多派幾個你身邊的嬤嬤宮女替你侍奉著便是。」
太后這一提議正好解了連弦苦思,連弦心裡即刻卸下了重擔。不過也疑惑,太后如此厚待,真真是「緣分」使然么?如此重大的恩賜,費心的安排,恐怕要羨煞宮裡宮外許多人了。
連弦告退後,紅英試探著問到:「太後為何如此厚愛郡主?」
「哀家與她有緣。」太后的回答紅英聽了只是一笑,便不在多問了。
「你明日親自到璧雍,交代學官珠弦郡主需『六藝』齊備,『六經』嫻熟,讓他們好生教導,不可怠慢。」
「六藝」為周代起官學要求皇室子弟必須掌握的六種基本才能,《周禮·保氏》載曰:「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六經」則指《易》、《書》、《詩》、《禮》、《樂》、《春秋》。「通常「六藝」齊備,「六經」嫻熟是對於皇室男子的要求,女子一般只習禮、習樂、習書即可。
「太後娘娘,對珠弦郡主的要求恐怕過高,奴婢恐怕郡主應付不來。」紅英有些擔憂。
太后只是淡淡一笑,不答。稍息太后問紅英:「東宮的那位,如何了?」
紅英屈膝一拜,答道:「太後娘娘放心,奴婢盯著呢!太后就不必費心了。」說著紅英喚了綠黎一道侍候了太后凈手用膳。
太后賜朱弦郡主入璧雍學習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連弦才回到瑞祥宮,淑妃就迎了出來,拉著連弦一同入殿。
「弦兒,你真是好福氣啊,身為女子得太后如此恩賜真是前所未有的呢!」淑妃很歡喜,拉著連弦的手一個勁的撫摸。「本宮為你準備了書籍,文房四寶。知春,知玉,呈上來吧!」
連弦立即起身拜謝淑妃,淑妃便按著她坐下,又道:「臣下之家的女子從為有被賜此殊榮。」
「那女兒就更要好好珍惜機會,定不負太后和母妃的期望。」連弦很是乖巧的接過話。
淑妃更加喜笑顏開,「本宮晚膳準備了你素日愛吃的,咱們好生慶賀一番。」
連弦也歡喜的與淑妃相持往膳廳而去,一同歡歡喜喜的用了晚膳,之後連弦又陪同淑妃在宮內庭院散了一會兒步,淑妃便讓她回去休息:「明日的是第一日入璧雍,今夜更要好好休息,本宮身邊有知春、知玉侍奉就好了。」
連弦便向淑妃道安后告退。回到住處,連弦想起連袖的身體,便屏退了蘭心、蘭卉,讓心如去請了劉孫氏到房中詢問。聞劉孫氏回稟一切安泰,便也放下心來。
「只是太后明日賜了我入璧雍學習,只怕不能像之前那樣常去陪伴王妃了,只好全仰賴嬤嬤您費心照顧了。」連弦拜託了劉孫氏。
「郡主放心,一切交於老身,老身定不負郡主所託。」
劉孫氏的承諾和胸有成竹,都讓連弦感到安心。「時候不早了,嬤嬤辛苦了整日,快去休息吧!」
劉孫氏告退後,連弦便也洗漱安寢。
太子妃江氏得知連弦入璧雍的消息后,在宮裡發了一通脾氣,春桃也勸不住只好去請太子。太子趕到見地面一片狼藉,又聽江氏哭訴深覺反感。下令江氏不許再哭鬧生事便拂袖而去。。
楊海跟著太子從江氏居所出來,見太子怒氣沖沖,也不敢多言,戰戰兢兢跟在身後。
初夏的讓人感到燥熱,琅元也不願回到宮室,便找了處亭台坐下稍息納涼,見月色如醉,倒不想再為江氏之事煩心,便命了楊海去安排些酒菜來。
琅元獨自飲酒,楊海服侍在旁時不時的勸說太子「飲酒傷身」之言,令得琅元極為反感,發了脾氣趕他走。楊海訕訕告退。琅元自從當了太子之後脾氣是越來越大,朝堂之事時常不如意,那太子妃江氏也不貼心,種種的不如意,琅元苦悶無處發泄,又多飲了幾杯微醉的伏在石桌上睡去。
迷糊之中,琅元感覺到有人輕輕為他披上一件薄衫,心下倒琢磨是誰,若是楊海定不會這麼安靜,彷彿還有有一陣淡淡的女兒香。
琅元緩了緩神,直起身來,一把握住那人的手,那是一隻白凈纖細的手,滑如凝脂柔若無骨。那人慌忙抽離,跪在地上連連告罪:「奴婢該死,奴婢打擾太子殿下安睡,奴婢該死!請太子殿下恕罪!」
琅元不見那人面孔,只見她一襲素布麻衣,倒是白得潔凈。擺了擺手讓她起來。
那人不敢平身,伏地磕頭道:「奴婢見太子殿下醉酒於此,擔心殿下著了風寒,斗膽為殿下披上奴婢的薄衫,請殿下恕罪。」
「好了好了,你為本宮著想,本宮又怎會怪罪你。」琅元又命令道:「你起來,坐這陪本宮飲酒!」
那女子方才謝恩起身,輕輕坐下為琅元斟滿一杯,舉起杯來道:「奴婢敬太子殿下。」
這時琅元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深覺眼熟,卻又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就問:「本宮是否見過你?」
那女子聞此一問,低下頭放下酒杯,輕聲回稟:「回殿下,奴婢只是東宮一粗使宮女,不敢有幸得見殿下。」說著又欲起身告退,卻被琅元一把拉住。
「你是香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