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r37
白月笙向後一仰,靠在溫泉池邊,儼然是一副被玩壞的破布娃娃模樣。
阿九深沉道:「裘長風已經是真魔了,還會走火入魔?」
白月笙呈死魚眼狀瞪他。
阿九清了清嗓子:「不好笑嗎?」
白月笙:「別做自己不擅長的事,這笑話冷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了!」
真魔是種族,走火入魔是修為失調,能一樣嘛。
阿九嘆口氣:「要放棄任務嗎?」
白月笙面無表情:「如果我這次放棄了,下次要什麼時候才能接到晉陞任務?」
阿九想了下后說道:「應該還得九個世界,而且每個世界至少是s級任務完成度。」
白月笙:「……」
阿九又沉吟了一下,補充道:「當然了,如果你每個世界都能拿到最最頂端的sss,估計只要五六個世界就足夠了。」
這他根本就不可能!白月笙唯一的一次雙s,還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由蘭索小天使送上門的。
白月笙長嘆口氣,拿手捂住了眼睛,問了句:「成為主事後真的可以自行選擇想穿越的世界嗎?」
阿九道:「當然。」
白月笙頓了一會兒,似是在想什麼。
而過了半晌后他放下手,從水中霍然站起,晶瑩的泉水順著光滑的身體滴落,惹眼的紅痕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消失,白月笙抬頭,黑眸中一片漆黑:「不能放棄。」
九個世界太長了,被支配的感覺太糟糕了,他不想再經歷。
他要自己掌控命運,所以晉陞任務,絕對不要放棄。
阿九知道他不少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如果你是想回到最初的世界,還有其他方式……」不用非得完成晉陞任務,只是可能會比較被動。
白月笙打斷了他的話:「不行,以一個弱者的姿態回去,還是重蹈覆轍。」
阿九:「……」
白月笙調整了一下心情:「沒事,還沒到絕路。而且……我也不想讓裘長風這樣死了。」到底是相識了七百多年,哪怕遇到了很多糟糕的事,可美好的回憶也有很多,其實白月笙也清楚,如果自己當時真的用心愛他,裘長風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早年被當做劍鞘養大,裘長風受了太多苦,也過早看透了人性,本就極度沒有安全感。他收養他,卻還不肯給他真正的感情,那樣敏感的人哪怕嘴上不說,可其實心裡一直都非常在意。
尤其是那次的事,白月笙眼睜睜看著裘長風把自己師父切成一片一片卻又不肯殺死他的時候,就該明白,這孩子早就從骨子裡壞掉了。
誠然,裘長風的師父是個人渣,把徒弟當成劍鞘,日日折磨,終日讓那樣小的孩子承受被靈劍穿骨之痛,是罪大惡極,死幾百次都不足惜的惡徒。
所以裘長風在被白月笙重塑身體,有了力量後會想要復仇是非常正常的事。
但是他不該用那樣毫無人性的手法。
困住了那惡魔的神識,讓他體會著割肉之痛,卻不肯給他一個痛快。
把人一片一片切成那個樣子,真的是血腥又殘酷的畫面。
而那時候……裘長風才十七歲,還是一個少年,一個應該天真爛漫什麼都不懂的少年。
白月笙身為九玄宗的掌權人,這些事根本瞞不過他,他看到了,其實應該去阻止的,他完全該在這個時候,將裘長風的心結解開,也許之後的他就不會那樣的偏激與瘋狂。
但是白月笙猶豫了。
他自私了。
他不願與裘長風有那麼深刻的感情牽扯。
因為如果他出面,那就是直視了裘長風的靈魂,完全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可能連裘長風自己都不知道的裘長風。
這是一定要負起責任的,一定要將他的三觀掰正,一定要讓他重新得到溫暖,走上正路的。
但這與給他重塑身體不同。改變一個靈魂,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白月笙不想,因為他註定要離開,到時候裘長風會以為他死了,隨著時間推移把他忘記……
可是他不能。
他會永遠記得他,記得自己付出的感情,記得所有一切,生生世世在無限輪迴的世界里,獨自背負,無法解脫。
想到那樣的未來,白月笙退縮了。
他裝作沒有看見,放棄了這個可能會拯救裘長風的機會。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哪怕之後裘長風做了很多錯事,白月笙始終沒有想過要殺了他。
因為他終究是忘不了那一天。
因為自己的自私,錯失了改變這個男人一生的機會。
這樣的心情,就好比你明知道自己伸手就可以救起即將墜入深淵的人,可是……卻見死不救了。
自私、殘忍又膽小。
白月笙自嘲地笑了笑:「種下的因結下的果,能有個了斷也挺好。」
阿九沉默了一會兒后小聲道:「那個……」
白月笙聽到他這倆字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九爺,你可別再嚇我了!」
阿九:「……」
白月笙心想著,再怎麼糟糕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所以……
阿九:「裘長風回修真位面了。」
白月笙:「……」
阿九:「而你沒辦法跟過去……」
白月笙:「………………………………………………」
「這他娘的誰能完成這見鬼的任務??老子做了這麼久的心理建設,把自己都罵成人渣了結果你告訴我這個!」
阿九:「的……的確是有些坑……」
白月笙氣炸了:「不能去修真位面我要怎麼救裘長風?隔空喊話讓他別走火入魔有用嗎?」
阿九:「呃……」
白月笙:「把投訴電話給我!這破任務有bug,老子要告他們玩弄穿越者的感情!」
阿九:「……總部又切斷聯繫了。」
白月笙:「……」
他陰著臉,恐嚇道:「你說我綁架你威脅他們,他們會不會……」
阿九:「qaq!」
白月笙:「……」別賣萌啊,注意你的人設啊九爺!這都崩到哪個小可愛身上了!
鑒於阿九也只是時空管理局裡的一串代碼,估計綁架了也只有白月笙自己會心疼,所以這個計劃不了了之(……)。
值得慶幸的是裘長風不是自己選擇自殺,而是因為傷心過度,萬念俱灰之下的走火入魔,距離死翹翹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這個任務不是即時性的,而是有一段延遲。
而白月笙只要在這個時間點裡找到去修真位面的辦法,估計還是能趕得上的。
那麼問題來了……他到底要怎樣才能穿到修真位面?
跳崖、車禍、白血病……這些穿越套路,他難道要挨個試一遍?
可他娘的以他現在的身體本能,即便是從珠穆朗瑪峰跳下,被航空母艦撞到,體內白細胞全部掛掉,估計也死不了啊!死都死不掉的話,還穿個鬼的越?
好煩!
白月笙只好先穿上衣服,瞬移回公寓,慢慢想對策了。
剛到家,手機便叮鈴鈴響個沒玩,估計他之前待得地方是中國移動覆蓋不到的,所以手機沒信號。
這會兒回到家才一窩蜂擠進來。
白月笙看了下,有老爸的兩個未接來電,還有十幾條簡訊。
出什麼事了?
白月笙點開第一條,是老爸的:晚上回來吃飯吧?你楊阿姨在,做了八寶飯。
好甜,好餓。
第二條是蔣三少的:阿笙……
第三條還是蔣三少的:如果有什麼困難請一定告訴我。
第四條還是蔣小銘的:不要跟我客氣,我們是……好兄弟。
一條簡訊分三次發,這是有多糾結?
白月笙嘆口氣:這孩子,真夠死心眼的……可也真招人疼。
第五條是白月笙的同事,那位中了馬爾地夫雙人游大獎的小高:笙哥!快去看論壇!
第六條到第十幾條都是學校里比較熟悉的同事發來的:「白老師,快去看學校論壇!」
白月笙心臟咯噔了一下,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還能不能消停點兒了?
他趕緊開了電腦,登入學校論壇,接著就被頂上熱門的帖子給震住了。
『政治老師貌美無雙,竟是一個gay?』
『速速入內,讓你們見識下什麼是教科書版的帥破蒼穹!』
『天哪嚕!公主抱!到底是倆攻爭一受,還是和諧有愛的真·3p?』
『車已開,老司機帶路,請各位刷卡上車,保持秩序,嘟嘟嘟……』
白月笙臉都黑透了,每一個帖子後頭的點擊量都高的驚人,這肯定早就破了十萬人氣值的上限了吧!
這下好了,不用想方設法地琢磨怎麼去修真位面了,任務竟然在這麼個操|蛋的時候失敗了!
繼裘長風之後,白月笙也體會到了什麼是萬念俱灰。
而此時此刻九爺的聲音簡直如雨後彩虹,前所未有的明媚!
「放心,人氣值很穩,學校論壇的流量不行,點擊都是重複的,而且蘭索和裘長風幫你分擔了大部分人氣值,真正關注你的反而不多。」
白月笙又體會到了什麼是劫後餘生。
「嚇死本寶寶了!」
阿九快速道:「我去把論壇黑了,只要不流傳到外面,就不用擔心人氣值。」
白月笙連連點頭:「還有手機,手機里的照片和視頻別忘了刪掉。」
阿九應下:「明白。」
好在是虛驚一場,阿九辦事他放心,只要沒了這些資料,他的人氣值就很穩,不必擔心爆表。
這時白爸爸又打電話過來,白月笙接了電話道:「馬上就到了,已經在車上了。」可實際上他連門都沒出。
不得已只好再用一下瞬移了,白月笙換了身衣服,直接用神識鎖定了一個沒人且沒攝像頭的地方,咻的一聲落地,然後轉個彎上了筒子樓,回到家裡。
白爸爸和楊阿姨已經在等他了,見他回來都笑著迎他。
白月笙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蘭索呢?沒下班嗎?」
楊阿姨溫聲道:「公司有急事,臨時出差了,走的匆忙,只給我發了個簡訊。」
「這樣啊。」白月笙應下后心裡想著,的確是出差了,還挺遠,隔了一個世界呢……
吃過飯後,白月笙又趕回了市裡,因為明天有課,晚上留在郊區的話,第二天清晨八成會堵車,到時候遲到就不好了。
這樣想著,白月笙乾脆又瞬移了回去。
剛落地,他的手機便響了,是蔣小銘的電話。
說實話白月笙都有些怵蔣三少了,總覺得每次他一出現准沒好事……
然而也不好不接他電話,白月笙劃開後放在耳邊:「阿銘?」
對面傳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聲:「你好,請問你是蔣先生的朋友嗎?」
蔣銘出事了?白月笙凝神,連忙說:「是的,他人呢?出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的有些噪雜,隱約還能聽到蔣銘的聲音,而男人的聲音也有些斷斷續續的:「他喝多了,我想送他回家,但是他不肯,後來撥通了你的電話后又把手機丟開了,我想著你可能是他的朋友,所以……」
白月笙:「……」這是在買醉嗎蔣小銘?
他捏了捏眉心后問道:「能告訴我你們在哪兒嗎?我去接他。」
對方報了個地名,白月笙一看,有些想罵人,這熊孩子長進了啊,還去gay吧買醉,是想趁機給自己破處嗎?
白月笙打了個車后報上地名,因為那一片在海城比較出名,所以司機多看了他好幾眼。
約莫二十分鐘抵達目的地,白月笙下車后又撥通了蔣銘的手機,對方接的很快,說了下自己的位置,白月笙連忙趕了過去。
他們已經出了酒吧,在外頭的停車場,蔣銘喝得爛醉,頭髮還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而扶著他的是個五官俊氣的高大男人,穿的挺精細,身後的車子也價值不菲,鼻樑上架了幅眼鏡,一副精英范。
白月笙趕到,男人看到后明顯怔了下。
白月笙沒在意,接過蔣銘后說道:「今晚真是麻煩您了,我會送他回家。」
蔣銘喝醉了膽子肥,見到白月笙還以為是在做夢,笑嘻嘻的就來掐他:「阿笙,我好想你啊,都怪你長得這麼好看,所以……」
他還沒說完,腳下一踉蹌,差點沒摔了。
白月笙是故意的,以他的力氣,十個蔣小銘也拎得動,只不過是想讓他別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而已。
但那陌生男人卻以為是白月笙扶不住他,不由說道:「我送你們回去吧。」
白月笙不想招惹麻煩,婉拒道:「沒事,我已經給他家裡打了電話,一會就有車來接我們。」
男人倒是非常紳士:「這樣的話,那我就在這陪你們等著。」
他也是一片好意,這地方可沒那麼太平,這倆人一個生得太招人,一個又喝醉了,萬一遇上什麼不好的事就麻煩了。
白月笙感激道:「多謝了。」
他當然沒給蔣家打電話,但也沒什麼妨礙,這點兒小事阿九就悄悄幫他辦了,只需要等一會兒,蔣家的司機肯定很快就會趕過來。
只是蔣小銘太不安分了些,他心裡苦,喝多了也不見得痛快,瞧著白月笙就覺得委屈,烏拉拉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之後就開始掉眼淚。
白月笙愁啊,他遇到的人都是千杯不醉型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照顧酒鬼。
蔣小銘平時多乖,喝醉了竟這麼難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過了會兒竟忽地直起身,一下子跑到那陌生男人身邊,對著白月笙說道:「阿笙!我有男朋友了!看,漂亮不漂亮!」
白月笙:「……」
目測至少一米八六高的男人被說漂亮,估計想打人的心比他強烈。
蔣銘還在嘚瑟:「你叫什麼來著?蘇言還是秦言?啊我想起來了,是白言!」
白言個鬼啊,你怎麼不白岩松啊!
那男人笑道:「秦言。」
白月笙只好和他交換姓名,問個好:「白月笙。」
一聽這姓,秦言懂了,但卻沒說什麼,只是又笑了一下。
白月笙瞧著這人情商不低,感覺蔣小銘要栽……
正琢磨著,蔣三少又發瘋了,一下子撲到了白月笙身邊,將他抱了個滿懷:「阿笙,我好難過,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什麼……」
眼瞅著又要舊事重提,白月笙無奈地扶著他,安撫道:「你喝多了,等……」
「我沒喝多!」蔣銘紅了眼眶,「我知道你是被人勾去魂了,那些混蛋……」
他話沒說完,白月笙就心頭猛地一跳。
這熟悉的感覺,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空氣緊繃,快讓他跪下了。
因為蔣銘和秦言都是面向白月笙,所以根本沒看到他們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穿著黑色的長風衣,短髮乾淨利落,俊美無鑄的臉上沒有丁點兒表情。
阿九:「world笙,你家宮奕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