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番外十一
宋天河總是覺得自己倒霉。
可他家軍師鄭達可不怎麼想,他聽著宋天河日常一般的抱怨,額角突突突的跳了一下,忍不住就與他抬起了杠:「你要是倒霉,那全天下的人還不得都不活了!你算算,打了這麼多年戰,可有落下半點舊傷?不還活蹦亂跳著?官位倒是一年一升,」說罷,他還故意肉麻兮兮的叫了一聲,「你說是不是啊,宋大將軍。」
宋天河直接就把木案上的幾道聖旨給丟鄭達臉上了,可憐鄭達一個文弱書生只會耍嘴皮子,被宋大將軍這麼忽然一砸,險些沒摔了個五體投地,只能嘴上逞能,恨聲嚷嚷著:「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又不是君子,」宋天河哈哈一聲,伸手拎起架子上掛著的披風,大步往外頭去,嘴上卻還是有條不亂的交代了一句,「你收拾收拾,這個月,我們就回去吧。」
「回哪兒?」鄭達差點沒反應過來。
宋天河頭也不回,沉聲應道:「自然是回京,聖旨上的話你不也瞧見了?」
自宋天河官拜大將軍,執掌三軍之後,做皇帝的就總想著要把人拐回京看一看,收攏收攏人心或是敲打一番。故而,京裡頭的聖旨也是常來常往。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宋天河總也能想到七八十個借口給推開,久了之後鄭達都險些要以為宋天河對京城是有什麼陰影不成。
所以,這還是宋天河第一回開口應下聖旨要回京。鄭達忽然聽得這話,險些以為自家將軍被人換了呢,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不過宋天河過日子從來就是隨心所欲,他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也不管鄭達那些「讀書人的小心思」。所以,他自顧自的定了日子回京,自顧自的入宮去給皇子皇女做騎射老師,自顧自的給自己收了一個女弟子。
其實,要收弟子,謝池春並不是最好的人選——若論根骨心性,西南王世子齊天樂自是最好不過;若論身份地位,三皇子和七皇子也都是極好不過的,可宋天河偏偏挑了謝池春。
事後,宋天河想了好幾天,總算想到一個不算原因的原因:謝池春看著最順眼,擺在跟前瞧著也不錯。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手枕著頭,想起初見那日進宮教授騎射,初見時候的情景,少見的揚了揚唇角,笑了一笑。
那天正好是午後,陽光極盛,燒得地皮都快要捲起來了。他故意去得晚,想要叫那些皇子皇女們先曬一曬太陽。等他慢悠悠的渡著步子過去的時候,體弱的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已經撐不住了,由宮人服侍著坐在樹蔭下面休息。三皇子和五皇子亦是一臉難看的站在樹蔭底下,正交頭接耳的說著話。只有謝池春和齊天樂兩人肩並肩的站著,依舊在原處等著他。
按理,齊天樂那時候已十二歲,身量比謝晚春更好,形容亦是英俊尊貴,自也十分顯眼。但宋天河一眼望去,第一眼看見的卻還是謝池春。
謝池春才十歲,因是帝后的嫡長女,受盡了寵愛,乃是金尊玉貴的養出來的。她的皮膚就跟奶油一樣白而軟,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來。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陽光之下,乍一眼看去就恍若一尊羊脂美玉雕出的玉娃娃,瑩瑩生光,毫無半點瑕疵。
宋天河遠遠瞧了幾眼,只覺得心中一動,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走進了些,才發現那尊玉娃娃也並非毫無瑕疵——她額上還有曬出來的細汗呢,一滴一滴,晶瑩剔透的好似花葉上的小露珠,折射出微微的光。
不過,離得近了也能瞧清她的五官,雪膚花貌,精緻華美,已是可見未來的絕色之姿。倒是叫宋天河不知不覺間想起一句前人的來:「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就像一朵小小的白牡丹花,宋天河細細的瞧了那模樣,心裡又咂摸出了點可愛的感覺,頗有幾分意動,想要松一鬆土,把花移到自家院子,花開了只給他一人看。
這念頭雖是荒唐無稽,但心裡這般一轉兒,宋天河嘴裡那句「你可願拜我為師?」不由自主說了出去,稀里糊塗的收了個女弟子。
既是收了女弟子,也不能反悔,騎射課後宋天河往往多便留了謝池春幾回。
宋天河的脾氣一貫不大好,甚至稱得上是古怪,便是在他身邊待久了的鄭達往往也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因為他收謝池春為徒而記恨在心的事情,宋天河這般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可他偏偏不點明反倒火上澆點油,偶爾還推波助瀾一番,推著那兩位皇子暗下手腳。
他本就沒安好心,甚至還私底下等著看熱鬧,想著至少也要看看那朵小牡丹花哭出來的模樣才好。
只是,哪怕是宋天河,也沒想到事情真的就這麼發生在了他眼皮底下。
那匹白馬雖是宋天河送入宮的,但也是鄭達提前替他準備好的,故而宋天河也不過是看了幾眼,並不怎麼上心。那日宋天河照例扶了謝池春上馬,在邊上指導著她揮鞭策馬,等白馬忽而發起狂來的時候,謝池春離他足有兩百多米的距離。
白馬嘶鳴了一身,前蹄一蹬,揚身躍起,先是要把馬背上的謝池春給摔下去。謝池春似是呆了一瞬,隨即很快便抓住韁繩,抱住馬脖子,竭力穩住身子。可謝池春到底年紀尚小又剛剛開始學武不久,自是禁不住發狂的馬匹這般搖晃甩擺,不一會兒就要開始晃晃的了。
宋天河此時才用輕功拔足跑到她身邊,看著馬背上的人,抬聲喚她:「鬆手,往這裡跳。」
謝池春性子果決,聞聲往下看來,不一會兒就鬆開韁繩,往他懷裡跳去。
只剎那的功夫,那匹白馬已經猶如脫弦的箭一般飛步而去。
宋天河抬了手,把那朵從天而降的「小牡丹花」接了個滿懷,懷裡一時間又香又暖。他回憶了一下自家軍師給愛貓順毛的動作,生疏又小心的撫了撫謝池春的頭髮,問她道:「可有嚇著了?」
謝池春烏鴉鴉的眼睫又長又卷,輕輕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膚上,聞言顫了顫,就像是蝶翼一般輕盈美麗。她搖了搖頭,這才抬眼去看宋天河,軟軟的說道:「沒。我沒怕,我知道先生你在呢,你不會讓我有事的。」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慣會撒嬌,嘴裡都和抹了蜜似的。謝池春連皇帝和皇后都能哄,一個宋天河自然也不在話下。
宋天河這顆戰場上滾了半斤鐵砂的老心肝都跟著軟了軟。他抱著人,想:這個徒弟倒是收的挺值的,又乖又軟,摸著也挺舒服,怪不得鄭達這麼喜歡養他家的貓呢。
因此,瞧了眼謝池春抓著衣襟的小手,宋天河沒拆穿她的甜言蜜語,親自把懷裡頭「受了驚」的謝池春抱緊了些。他受聖命教授皇子皇女騎射,自然也得了進出內宮的特權。於是,他也沒叫步輦,反而抱著自家的小弟子,一步一步給送回去。
因為謝池春乃是帝后的嫡長女自小長在皇后膝下,最是親近,如今十歲了也依舊未從皇後宮里搬出去,所以他們去的乃是皇后的寢宮。
謝池春初時還安靜了一會兒,到了後頭便又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非要聽宋天河說些戰場上的故事。等快要到皇後宮里了,她忽而又安靜下來,頓了一頓,小聲問宋天河道:「先生,你說小白會怎麼樣啊?」
小白就是那匹白馬的名字。其他人或是叫「飛電」或是叫「踏雪」又或者「灰雲」,偏謝池春管自家的馬叫「小白」,聽著就跟狗的名兒似的。每回聽她一疊聲的叫「小白小白」,宋天河便要覺得頭疼。
宋天河漠不關心的「唔」了一聲,見謝池春仍舊目光灼灼的等著他的回答,這才怠懶的應道:「大概會被打死吧,到底是它把你摔下來的。要不是我接著,就那一下,你非得摔斷腿不可……」他說到這兒,忽而又起了點惡劣的念頭,烏眸盯著謝池春,似笑非笑的問道,「對了,你猜這回是誰下的手?」
謝池春一雙水眸瞪得圓圓的,好一會兒才咬了咬唇,下唇留了淡淡的唇印,輕輕應道:「大概是老三和老五吧,他們總是不喜歡我的。」
宋天河見她這模樣,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覺得摸著舒服便多摸了幾下,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提點了一句:「嫡庶本就不兩立,他們不與你站在一邊又怎麼會喜歡你?」謝池春乃是帝后嫡長女,她的血脈和身份使她不得不站在胞弟七皇子一邊,天然的與三皇子等人對立。
三皇子和五皇子看重的本就不是宋天河這個人,而是宋天河所代表的軍權。要他們看著宋天河與謝池春越發親近,近而親近八皇子,他們自然是忍不了的。
謝池春卻並沒有如宋天河所想象的那樣傷心或是難過,她只是靜靜的瞧了宋天河一眼,然後微微笑了笑,道:「已經到了,先生放我下來吧。」
宋天河放下人,抬起眼去看的時候正好看見林皇后攜著七皇子以及齊天意出來。
七皇子年紀尚小,走得最慢,落在了後面。齊天樂倒是跑得急,不一會兒就跑到了跟前,急忙忙的問道:「沒事吧?摔著了么,太醫看過了嗎……」
謝池春頰邊酒窩一露,拉了他的手小聲應著,兩人湊在一起的模樣很是親昵。
宋天河瞧在眼裡不知怎的有些不大高興,便又轉開了目光然後直起腰對著迎面而來的林皇后禮了禮。
天邊的霞光軟軟的落下去,照得雲彩一片紅艷,明艷難當。
林皇后自夕陽里緩步行來,衣裙華貴,佩環叮噹,步履從容,雖是幾個孩子的母親卻當真稱得上是「鬢挽烏雲,眉彎新月;肌凝瑞雪,臉襯朝霞」,那艷色灼灼更勝過了那漫天的雲霞。她伸手把一雙小兒女拉到身邊,柔聲與宋天河道:「今日多謝宋將軍了。」
宋天河低了頭,目光在林皇后及地裙裾上面的鳳紋上一掠而過,口上告辭,心裡卻不甚恭敬的想著:也不知自家小徒弟長大了是何等模樣,說不得比林皇后還要好看呢。
自然,這也不過是宋天河漫不經心的的一想罷了,不一會兒便被宋天河自己給略了過去。哪怕後來聽說那那兩個設計了謝池春的皇子被皇帝禁足后不知在夜裡見著了什麼,嚇得痛哭流涕,大病了一場。宋天河也不過是不經意的一笑,並無深究的想法。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了,多了個謝池春,平日里的生活竟也不再似當初那般的無趣。
所以,宋天河便時不時的抽空拉了謝池春練騎術、練箭法,甚至手把手的教她武藝,毫不吝嗇,但真好似一個負責認真的師父。其實,有些訓練對於謝池春這般年紀的小姑娘來說已是算得上是刁難,可宋天河卻只當不知,只要謝池春不叫苦,他便繼續教下去。
就好像是一場宋天河自主發起的戰役一般,沒有硝煙,一步逼一步,他心裡頭提著一口氣總是想要讓謝池春服軟不可。可謝池春骨子裡卻帶著一點兒天生的韌勁,平日里撒嬌賣乖撩人,事事都能做,可真要是面對面,硬碰硬,她卻是咬緊了壓根不肯服輸。
後來有一回,謝池春拉弓太過用力,次數太多,第二日起來手臂疼得差點舉不起來的時候。宋天河照舊給她弓箭,謝池春臉都疼得發白了,紅唇微抿,可依舊一聲不吭。
宋天河見著她那白皙猶如冷玉的面頰和一顫不顫的烏黑眉睫,猶如絕好的水墨畫,至柔之中彷彿孕著至剛,堅不可摧。再想一想他初見謝池春時,她那嬌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的皮膚和柔軟的紅唇,宋天河忽而有點兒不是滋味。
彷彿有點莫名其妙的心疼和被「當面挑釁」后那極其微妙的不高興。
可是,他沉默片刻,到底還是奪了謝池春手裡的弓箭,一字一句彷彿都是早已壓在心頭很久了的道:「剛不可久,該服輸的時候,就該服輸。你年紀尚小,你的手臂,倘再這麼使力,傷了筋骨便不好了。」
謝池春回過頭來,那雙大而黑亮的眼睛里彷彿含著春日裡萬千的春水,足以感化鐵石,那種女人天生的敏銳讓她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謝池春聞言也就不再堅持,頰邊梨渦隱隱,抱著宋天河的胳膊,語聲甜甜的與宋天河撒嬌道:「我就知道師父你最疼我了~」
旁人看在眼裡,大約會以為這是謝池春先服輸了。可只有宋天河他自己才知道:輸的人是他。
他平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被稱軍神,可唯有這一次,這一場他單憑心意自個兒發起的戰役里,他首先舉了白旗,向對方服輸。
大概,是因為他能對自己狠得下心卻對這個意外收來的小徒弟狠不下心。
天生萬物,一物剋一物,當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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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那麼一回你進我退的無聲戰役之後,宋天河與謝池春的關係便維持在了一個極微妙的距離。他不再過多的刁難又或是折騰謝池春,偶爾讓她早些回去,看著她與齊天樂滿宮的亂跑,孩子氣的玩笑,心裡頭也隱約有些感慨:年少真好,青春真美,連笑起來都是這麼無憂無慮的。
直到昭明十二年,齊天樂將要啟程回西南,宋天河忽而心頭一動,也不知怎地就去了鳳儀宮去尋謝池春。然而,他沒見著謝池春,反倒是半道上見著了齊天樂。
齊天樂就像是一隻已有了領地意識的幼虎,不知不覺間就學會了張牙舞爪。
可宋天河卻沒把他放在眼裡,他看著謝池春那緊緊閉著的殿門,忽而一笑:「這個時候走,倒也真是……」倒也真是巧了。
他沒把話說完,直接便走了。
齊天樂他還太小了,哪怕張牙舞爪,在宋天河眼裡也不過是個不堪一擊的對手。齊天樂他甚至直到此刻都不明白,宋天河的對手並不是他,而是謝池春。
只有齊天樂走了,宋天河才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不過,這趁虛而入也頗是件難事,謝池春仍舊住在鳳儀宮裡,宋天河時常過去,難免要遇見林皇后,偶爾也會略說幾句話。
林皇後年紀雖長卻保養極佳,略一打扮確是算得上是絕色佳人,言談舉止亦是不俗,旁人見了她便會明白皇帝為何多年椒房獨寵。只是,哪怕她再如何的高貴美麗,對於宋天河來說也已經是年近四十的半老徐娘。
所以,當林皇后握住宋天河的手,用白皙柔嫩的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劃,柔聲的問道:「不知將軍今夜可有空?」的時候,宋天河幾乎有一種被人當面甩了一個巴掌、被人侮辱了的感覺。
難不成,林皇后還當真以為他宋天河會喜歡她這樣的女人?!
他從不覺被人喜歡有什麼可得意的,尤其是對方還是個半老徐娘,有夫有子有女,這種聯想只是想一想,便幾乎叫宋天河噁心至極。
宋天河聽到那句話時已然是勃然大怒,可那一瞬間高漲的怒氣到底還是讓他滿是怒火的腦子忽然冷靜了下來。他氣得面色發白,氣極反笑,反而從容自若的從林皇後手里抽出手來,極平靜的道:「謝皇后厚愛,只是臣恐怕擔不起。」
他說完這句話,再沒有給皇后留情面,直接拂袖而去,徑直去找了皇帝。
宋天河那時候的想法十分簡單:你噁心了我,那我便噁心回去。反正皇帝一時半會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他也算是有恃無恐,先把胸口的氣給出了再說。
而後續的發展卻遠比宋天河想象中的更加複雜和激烈。就像是他只是輕輕的捏了捏蝴蝶的翅膀,不遠的地方卻因此而颳起了毀天滅地的颶風一般。
他有將近一年再沒見過謝池春。
等他再見到從冒著雨從宮裡跑出來的謝池春時,方才有一種「玩脫了」的感覺。謝池春卻沒有那麼多的感想,她渾身都濕透了,發上尚有水滴,可當她站在宋天河面前的時候卻還是竭力板著臉,一句一句的把皇帝決意要平定西南的諭旨給念出來。
宋天河一邊覺得心疼,一邊又看見了那絕無僅有的機會,不由自主的心動起來。
他一貫都是個賭徒,此時此刻自然也不會輕易就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他伸出手把落湯雞一般的謝池春摟在懷裡,放在他的膝上,一面用袖子替她擦臉蛋,一面輕聲細語的道:「那件事,是我告訴皇上的。你再想一想,你真不知道為什麼西南王必須得死嗎?」
桌頭的燭光被晚風吹得微微一晃,謝池春渾身都已經濕透了,就像是落湯的小狗一般狼狽。她已是凍得渾身發抖,可依舊咬住唇,沉默得猶如一尊雕像。
也許她恨他,也許她怨他。可到了這地步,宋天河很清楚知道謝池春選的會是什麼。
宋天河亦是十分清楚的知道,這一回誰才會贏。所以,他方才不能有半點的動搖或是心軟,一定要端出那不動如山的模樣,等待自己遲來的勝利。
直到最後,謝池春都沒說話,宋天河也不過是意味複雜的笑了一聲,輕輕的握住了謝池春冰涼潮濕的素手,拿起筆,在攤開的宣紙上寫字。墨水在紙上滲透,字字皆是鐵筆銀鉤——
「何人不愛牡丹花,占斷城中好物華。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態破朝霞。」
也許是天意,他的牡丹花,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懷裡。
宋天河摟著謝池春,把頭貼在她耳邊,輕輕的笑了一聲,柔聲與她道:「小牡丹花,我總是會幫你的.……」
何人不愛牡丹花?我又何曾不愛你?
我總是會幫你的,我會幫你平定西南,會幫你得到那些你想要的……
可是,你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我裝出鐵石心腸的模樣,為的也不過是你的真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