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獅子大張口
第8章 獅子大張口
被罵了，菜農們悻悻地回到自己攤位，眼神卻還盯著那丫鬟婆子，盼著她們來自己攤上。
倒是蘇夏寶，沒跟過去湊熱鬧。隻是原地待著，看著她們。
說是穿著體麵，隻不過這婆子和丫鬟身上，沒像她們的衣裳打了補丁。即便是粗布衣，看著也很好了。
那婆子一回頭，恰好看見了蘇夏寶。又看了看她的攤位，明顯愣了愣。
然後走過來，拿起她特意留出來的那一撮肥壯的折耳根，問李月芬：“大嫂子，你這一丁點野菜怎麽賣呀？還不夠塞牙縫的。”
“嘿嘿，”李月芬有點尷尬，看向自家姑娘。
蘇夏寶淺淺一笑，趕緊開了罐子，給那婆子看。
“這位嬸子，這一點野菜隻是我擺出來給看的。其他的都在罐子裏，都醃好了的。嬸子嚐嚐，看合不合口味。”
說著，蘇夏寶拿了之前裝出來的那一碟子醃野菜，遞到了婆子麵前。
聞言，那婆子笑了起來：“這倒是新鮮，我還是頭一回見賣醃好的菜的呢。”
說著，這婆子就隨手拈了根嚐嚐，頓時眼睛都亮了：“這味兒確實不錯，小丫頭打算怎麽賣呀？”
蘇夏寶依舊笑：“五十文一斤。”
“啥？”那婆子身旁的小丫鬟，顯然被這價格嚇了一跳。
“這野菜可是山地上賤長的玩意兒，哪賣得了這麽貴？你可別唬了我們。”
那婆子則皮笑肉不笑的：“小丫頭怕是第一次賣東西吧？要知道這漫天要價擾亂市價，告到亭長那兒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一聽要打板子，李月芬有些慌。
她正要開口，蘇夏寶一把把自家母親拉到身後。
這才接話：“這野菜雖說是山上長的，可眼下才過了災年，山上能吃的東西都被挖光了。能找到這麽多鮮嫩肥壯的野菜，也很是不容易了。”
“而且這醃菜的手法，也是我家一絕。不然怕就是有了這野菜，也做不出這味兒。”
說著蘇夏寶又看向那婆子：“嬸子您要非說我是擾亂市價，我們大可去鎮衙門評評理。衙門管的市價，多是米麵油鹽等需求大的糧食，何時管上時鮮了？”
這婆子蘇夏寶前世是認得的，鎮上首富蕭員外家廚房的管事婆子。
而蕭員外尤其好折耳根這一口，隻是大多數人不懂得醃製。所以即便這段時間是折耳根生長的季節，估計蕭員外也吃不到合他口味的。
畢竟前世，她可就是用一道醃折耳根，讓蕭員外成為九香樓的常客的。
“哈哈，我不過開個玩笑，小丫頭你還當真了。”
看蘇夏寶不好忽悠，那婆子隻得打哈哈揭過：“隻是這五十文一斤實在太貴了些，你也知道是天災年，誰能出得起這價？”
“識貨的人自然出得起，買賣就講究個你情我願。嬸子是不喜歡，自然覺得不值了。”蘇夏寶當然知道這婆子是想買，可又舍不得出價錢。
就將罐子蓋起來，重新等買家的意思。
這婆子沒招，不滿的一撇嘴：“行吧，那這整罐子我都要了。”
說著就立馬要掏錢的架勢。
蘇夏寶卻搖搖頭：“對不住了嬸子，您要的話我也隻能賣給您一半。這剩下的，我還得給我哥哥送去。”
“你難道就不想多賺幾個錢？”聽了她的話，那婆子上下打量了蘇夏寶一番。
神情間，顯然有些瞧不起她們。
蘇夏寶當然知道，這婆子看她一定覺得她飯都吃不起了，有東西居然還不肯全賣。
蘇夏寶還是笑：“想賺錢，可是我哥哥好這一口。嬸子應該清楚，好吃食的人能夠吃到心儀的東西，比什麽都重要。”
比如蕭員外，估計這段時間因為這道折耳根，沒少給他們氣受。
“說的有理，那你給我包起來吧。”蘇夏寶一番話，讓這婆子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看她拿油紙包了瓦罐一半的醃菜，用稱稱了稱，剛好三斤。
就數了一百五十個銅板遞給她：“你回去再找些醃好，若是我家主子吃得滿意，回頭再來找你買。”
“好的，多謝嬸子照顧。”接過錢，蘇夏寶笑笑。
目送著那婆子又買了些蘿卜白菜，帶著丫鬟離開。
等她們一走，李月芬拿過錢去驚訝壞了：“寶妹兒啊，你真的賣出去了？而且居然還五十文一斤，這一斤都當你爹兩天的工錢了。”
蘇夏寶則收拾著罐子：“娘，物以稀為貴。現在天災年，多的是餓著的人，所以工錢不高。這折耳根又是稀罕物，咱又醃得好，自然價格高些。”
“嗯，”李月芬覺得有道理，看她收拾了東西要走。
又覺得可惜：“隻是既然能賣五十文一斤，怎麽不全賣了？多一百五十文，咱都可以買七斤半大米，一鬥糙米了。”
“帶去學堂給春生，他也未必喜歡吃。眼下緊要的，是填飽肚子啊。”
“娘，你放心吧。一會兒我保證，還會有人來買的。”說完，蘇夏寶收拾好了罐子，就拉著李月芬離開。
往學堂的方向，她們走出去不到兩裏路。
一飯館小二模樣打扮的小夥兒，就追了上來。氣喘籲籲的：“姑娘，可是你賣的醃好的折耳根？”
“對呀，”和李月芬對視一眼，蘇夏寶才開口：“隻是今兒個我不賣了，我要留給我哥哥的。”
小二顯得為難：“這個我知道，隻是姑娘還剩不少呢。可否請姑娘勻一些給我，價格不成問題，雙倍如何？”
五十文的雙倍，那就是一百文。李月芬聽了，眼睛都在放光。
蘇夏寶卻在猶豫：“可是……”
小二急了：“三倍如何？姑娘賣給我吧，若是我不能將菜買回去，恐怕晚上少不了要挨一頓毒打了。”
“那行吧，看小哥你這麽可憐，那我勻兩斤給你。”目的達成，蘇夏寶這才鬆口。
趕緊放下背簍，包了兩斤給了那些小夥。
又接過了錢，母女兩個這才離開。
這一路上李月芬就像在做夢一樣，手中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高興壞了：“寶兒啊，你咋知道會有人追著你來買這醃菜啊？這可是整整三百文啊，咱不愁熬不到夏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