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城
蘭衣瞪著顏柳,真想問問你剛剛都在看神馬?你眼睛長在腦袋上難道是照明用的么?!
南海靈尊見蘭衣吃癟,突然覺得心情莫名舒暢,笑著解釋道:「那個黃棋衣裙之下滿身黑鱗,你沒有看到?」
「啊!」顏柳竟然臉紅,小聲說:「我,我那會兒閉上了眼……」
匡廣智『噗』一聲笑出來,被顏柳埋怨地瞪了一眼。
蘭衣『哦』了一聲,已看出顏柳似乎被匡廣智吃定,再看向公冶,不期然竟對上了他的目光,公冶望過來的目光溫柔,令他一貫呆板的面部表情都顯得比平時要柔和了許多。
這樣的公冶冠玉令蘭衣在某個瞬間沉醉了一下,不過也只有那麼一下,很快蘭衣便恢復了平靜,對南海靈尊道:「我說,這下有點兒麻煩啊?」
南海靈尊眉頭深鎖,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沉吟了許久,道:「只不知這山妖修鍊到了幾級……」
「怎麼,你想到了對付她的辦法么?你身上帶的法寶夠用?」蘭衣懷疑地道。
南海靈尊搖搖頭,「法寶自然是不夠用的,乾坤繩對付不了她,牢布袋想必也困不住她,紅蓮制她一魄尚且勉強,若是她三魂六魄聚首,打起來必是極其辣手,為今之計,只有以血之契,束其為順。」
「你想和她締結血契,收她做你的式神?」蘭衣略顯驚詫地問。
南海靈尊一臉嚴肅,鄭重點頭,道:「不錯,《通靈志》中曾經記載過阿帝神始在創門之前便以血契之法馴服了上古凶獸饕餮為式神,且在之後,又將此凶獸永遠封印進地脈之中。血契之法正是因此流傳下來,成為我通靈門以弱勝強的不二之選。此法用在眼下正好,只是不知那山妖是幾級?」
「有什麼關係?」蘭衣問道。
南海靈尊卻嘆息道:「那山妖若級別高於本尊,本尊自然可開啟血契,若是低於本尊卻不能用。」
「啊?」包括蘭衣在內,所有人皆是一臉不解,「為什麼?!」
「門規如此,本尊也沒有辦法!」南海靈尊十分無奈地說。
「你看不出來,她多少級么?」蘭衣開始嚴重懷疑南海的實力和職業水平了。
「按說魂魄已成實體,實體又可幻化成光,至少也是五級煉神中鏡的高手了,可她卻在剛剛對付咱們的時候逃了,而且鬼修到了二級不滅鏡入門便不再需要吞噬靈魂修鍊,可她還在食人精魄,這根本不合邏輯。除非她用了什麼邪門歪道的法子,否則一個煉神中鏡的高手還在用食人精魄的法子修鍊,即使是身為鬼修,這傳出去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眾人聽完,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顏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匡廣智好笑地看著他,問:「怎麼了?」
顏柳這才說:「我只是發現崑崙城這邊的鬼修都很厲害,而且都愛吃人魂魄。」
「此話怎講?」南海靈尊追問道,直覺告訴他顏柳接下來的話似乎是解開謎團的關鍵,然而顏柳卻道:「那個血魂,也不知多少級了,連個實體都沒有呢,不是也照樣很厲害么?」
南海靈尊臉色一僵,突然愣住了,紛亂的思緒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可惜他沒有抓住。
蘭衣見南海靈尊一副冥思苦想便秘的表情,無聊道:「血魂可沒有這隻山妖厲害,而且已經被蓬萊靈尊收了,難不成他還是認識這山妖?」說完還打了顏柳的腦袋一下,「拜託你以後說話過過腦子?」
顏柳委屈地揉著被蘭衣打紅的腦門,可憐兮兮地去看匡廣智。
匡廣智好笑地幫他揉了兩下,問蘭衣:「現在怎麼辦?那些獵戶怕是多半都被這山妖吃了魂魄吧?」
蘭衣道:「他們的魂兒丟沒丟,這得問靈尊!眼下既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咱們還得盡職盡責地往前找,今兒晚上是睡不成了,我看不如就打只火把趕路吧,等天亮了咱們再睡!」
「好!」竟然是公冶開了口。
眾人十分不習慣地詫異看過去,只見公冶優雅地躬身拾起一根粗長的樹枝,樹枝燒得正旺,火苗在風中左右搖擺,將公冶的影子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條。
公冶一手舉著火把,一手順勢牽起蘭衣,也沒等眾人,率先走進漫山風雪之中。顏柳有樣學樣連忙牽起匡廣智緊緊跟上。南海靈尊這時也回了神,招出紅蓮,為眾人墊后。
走著走著,蘭衣冷不丁問:「你們說,那血魂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顏柳這次長了記性,下定決心不亂開口了。匡廣智搖搖頭,南海靈尊卻嘆息一聲,說:「血魂乃是鬼修中的異數。鬼修初時僅是天地之間一遊魂,為數極少,具是黑白無常侍者無法將其帶回地府經受輪迴的靈體。鬼修一級時叫游靈境,便是那些停滯在人間的靈體中某一個靈體獲得了仙機,通過吞噬其它靈體可以自身產生靈力,這便是游靈境入門。」
蘭衣道:「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的遊魂都能成為鬼修?」
「自然如此。」南海繼續道:「而血魂之所以成為鬼修卻不是遵循了這一條現象,他是在死之前的那一刻將自身的魂魄依附在了一滴血中,因此他的魂體在普通人眼中並非透明,而是可見地一團血紅,而黑白無常侍者也因此拿他沒有辦法。」
蘭衣審視地看著南海靈尊,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莫非你還親眼見著了不曾?」
南海靈尊沒有回答,而是道:「若本尊所料不差,這山妖的修鍊之法怕是與血魂還真是同出一轍。」
「啊?」蘭衣詫異道,「接下來你不會還要告訴我,山妖是血魂的師父,這次來襲擊我們是為了給血魂報仇的吧?」
南海靈尊看了蘭衣一眼,沒說話。
「不會吧?還真是?」蘭衣怪叫一聲。
南海靈尊搖頭,蘭衣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一路被這山妖追殺,血魂又不是他收的,被追殺豈不是太冤了么!沒想到,南海卻說:「本尊無法確定。」
「喂?」蘭衣怒,「你不是靈尊嗎?能不能靠點譜兒?!!」
南海說:「我不確定的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誰是誰的師父?」
「靠!」蘭衣要被他整瘋了,「我嚴肅地警告你,南海靈尊大人,拜託你以後說話不要大喘氣!現在,請你為我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海靈尊莫名其妙地笑了下,只因他發現看蘭衣抓狂實在是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他說:「本尊可以確定,關於血魂的記載這世間只有兩處,一處乃是出自我派的《通靈志》,另一處必然是出自鬼修的《御魂簡》。而人要成為血魂,生死那一刻是關鍵,那麼這個人必然是在生前便知曉如何成為血魂之法,而《御魂簡》卻是鬼修在入派之後才能借閱到的。因此,本尊推斷那個血魂生前必然是我通靈門人!」
「既是你通靈門人,那,」蘭衣略一思索,便道:「你是想說血魂是山妖的師父?他們在七百年前與萬童魔君那一戰中勾搭到了一起,本打算坑魔君一把,最後,沒想到竟然雙雙殉情了?」
「詳情尚不可知,但若本尊推斷不錯,血魂與那一站自然脫不了干係。」南海靈尊自負道。
蘭衣卻還是忍不住要潑他冷水,道:「可我怎麼聽說,血魂是最近幾年才在崑崙城裡為非作歹的啊?若他有七百年的道行又會輕而易舉被一個修為連你都不如的蓬萊給收拾了?這根本說不通啊?」
南海靈尊顯然沒想到這一點,剛得意起來的神氣,還沒維持多久便被蘭衣三言兩語又打得煙消雲散了。他只得又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兀自沉默,努力思考去了。
蘭衣見南海靈尊又啞火了,瞬間覺得好沒意思,遂也不再理這茬,拉著公冶冠玉,邊走邊數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