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此時,西瓊大院里,眾人雖然早已飢腸轆轆,卻沒人敢提吃飯的事。自從蘭衣等人走後,蓬萊的臉色就沒緩過來,一直黑著。
朱岩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一聲,馬上被蓬萊犀利地瞪了一眼,朱岩連忙捂住肚子,臉臊得通紅,暗暗埋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並威脅肚子『你丫再叫就把你按到白世仁身上』!肚子不叫了。
白世仁嘲弄地瞥了朱岩一眼,暗暗琢磨一會兒怎麼在蓬萊面前表忠心。
蓬萊不說話,劉鳳等得滿頭大汗,不住抬袖子擦。
終於,蓬萊開口了,呵斥道:「有空兒在這裡杵著,還不快去請個葯修來?」
白世仁連忙開口,道:「弟子遵命,馬上去請!」見蓬萊臉色稍霽,暗自竊喜地去了。
蓬萊兩指敲敲劉鳳的肩膀,問:「何人傷得連卓?」
劉鳳答:「姬婆。」
「那老東西又來了?」蓬萊明顯頭疼地皺了下眉,說:「這老太婆欺人太甚!當年若不是連卓念顧舊情,為她的三個兒子收屍,那三人早已成為沉江的三堆白骨,如今倒好,竟還記恨起我通靈門?!這等狼心狗肺之徒留著她一日,我門便一日不得安寧!劉鳳你帶兩人將連卓送回門裡,其餘弟子隨本尊去收了那老妖婆!」
眾弟子齊聲應諾,隨蓬萊浩浩蕩蕩殺出西瓊大院。
朱岩和另一名弟子留下協助劉鳳,此時兩人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那弟子悠悠開口道:「蓬萊師叔還是和之前一樣,討厭吃飯啊!」
朱岩道:「師叔所言差矣,師叔祖只是挑食。」說完腦袋上便挨了那弟子一記耳瓜,朱岩立刻抱著腦袋,淚眼汪汪。
劉鳳皺眉瞪了兩人一眼,道:「別鬧了!師弟背上連師弟,朱岩去買些包子來,咱們邊趕路邊把飯吃了!」
「師兄威武!」那弟子狗腿地說。
朱岩摸了摸懷裡的銀票和荷包,默默地飄出了大院。通靈門因崇拜神始阿帝,各種崇拜積極盲目,就拿吃飯這件事來說,阿帝是個吃貨,這件事在修仙界眾所周知,也曾一度淪為其他門派的笑談,通靈門歷屆掌門為了維護自家神始的形象,認為飯量也是修行的一種,甚至在通靈門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說法,不能吃的通靈修不是好道修!因此,通靈門弟子們的飯量可想而知。
此時,劉鳳讓朱岩去買包子,而他們作為師叔輩飯量皆在朱岩的十倍以上。朱岩自己一頓飯吃三屜包子,那兩位師叔加起來就要吃六十屜。六十屜包子的錢雖然對朱岩來說是小意思,可他心裡就是不平衡啊。其實,他從小最崇拜的神始明明是葯神蘭衣,可惜父親偏偏把他送到了通靈門,這也是他為啥一見葯修就想勾搭的原因。
俗話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這麼說來,蓬萊在吃飯這一點上絕對是整個通靈門的一個異類,眾人皆知他挑食,卻不知他這挑食挑得有多麼身不由己。沒辦法,蓬萊愛美,為了他玉樹臨風的形象,他絕對不能變胖。
所以說,西瓊大碼和崑崙城對蘭衣來說還是個非常稱心的城市。蘭衣坐在西瓊大酒樓頂層的包間里,看著滿大街各種各樣的胖子移動來蠕動去,那優越感簡直是瞬間爆棚。因此這頓飯吃得簡直再順心不過。
回到客棧,蘭衣為張虎雄診過脈,開了一張方子,交給許鳴柏和匡廣智,讓他倆按方子去收集藥材,之後只等通靈門送來黑老怪的肉乾便可以煉藥了。
寇兵內心激動,左右坐不住,便主動要求幫許鳴柏和匡廣智去找葯。顏柳聽寇兵這樣說,不知哪根弦搭錯了,竟然也主動幫忙,跟在匡廣智身後活像一條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蘭衣較有興味地看著眾人出了客棧,扭頭對杵在自己身後的公冶說:「你不覺得顏柳不對勁兒嗎?」
公冶『嗯』了一聲,隨手抓起蘭衣胖軟的爪子托在手掌上捏著玩兒。
「你也發現啦?」蘭衣被勾起八卦之魂,雙眼賊亮的說:「我覺得他看上小匡了!」
「哦。」公冶心不在焉,專心致志擺弄蘭衣的手指,
蘭衣『嘖嘖』兩聲,肩膀撞下公冶,擠眉弄眼道:「好歹人家小匡看上的是你,你就不能給點兒激烈的反應?」
然後,公冶非常給面子地『激烈反應』了——他一手猛然緊緊箍住蘭衣的後腦,霸道至極地將蘭衣壓倒在地板上,激烈地親吻他的唇,下面的反應更是緊緊抵在蘭衣的大腿上。
蘭衣瞬間只剩『唔唔』的份兒,像只怎麼翻也翻不起來的白面大餅。
盛夏午後的陽光穿過大敞的窗戶撒在疊加的兩人身上,更添炙熱、激情與溫暖。蘭衣被公冶親得七暈八素,反抗又無從反抗,公冶甚至為了防止蘭衣咬人,手指早早就捏住了他的下顎,以至於蘭衣此時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只剩一根舌頭和一雙眼睛。
公冶的舌霸道地在蘭衣口腔內肆意翻攪,時不時地掃過蘭衣的上顎引得他一陣酥麻地顫慄。那陣陣無法控制的酥麻令蘭衣原本噴火的雙眼瞬間迷離,也為蘭衣平日的強悍無形中帶上一絲脆弱,這樣的蘭衣令公冶即刻失控!
公冶喉中發出一聲近似野獸的低吼,長舌直入緊緊捲住蘭衣的舌頭,用力回咗,發出清脆的一陣水聲,蘭衣幾乎要哭出來,事實上那陣淚意確實已涌到了眼眶。
那一下既疼又刺激,蘭衣無法抑制地極輕地『哼』了一聲,而公冶自然聽到了。
公冶渾身一顫,理智在這一刻碎成了渣渣,他想也沒想,『撕拉』一聲撕開了蘭衣的袍襟。緊接著一陣風響,臉上結結實實挨了蘭衣一巴掌。
蘭衣:「……」
公冶:「……」
時間靜止了,兩人僵硬地對望。
片刻后,蘭衣喘著粗氣,咽下口水,一把推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公冶,隨便裹了下前襟,拉開張虎雄的房門,走了出去,一句話也沒說。
公冶一手撐著地板,翻身坐起,抬頭看了眼刺眼的日光,只覺得連盛夏的太陽都在嘲笑自己。
蘭衣回到自己的房間,靠在緊閉的房門上大口喘氣。嗎的,公冶冠玉簡直就像一隻隨時隨地都在發1情的公狗!!還是一隻不分公、母見者就上的公狗!不行,得趕緊修鍊,等老子恢復靈力,那小子還敢動手動腳,一巴掌呼死他!此時,蘭衣刻意忽略了因公冶的動手動腳而盪起的那陣抓心撓肺的不滿。
蘭衣吩咐小二打水,洗過臉后,便盤膝坐下,漸漸平心靜氣開始修鍊。
蘭衣給張虎雄開的藥方一共二十四味葯,許鳴柏和匡廣智各負責十二味,兩人分頭採買,顏柳自然而然跟著匡廣智。
這一路上,顏柳也不說話了,只時刻拿眼神偷瞄,終於匡廣智忍無可忍,無力道:「你要是沒事做就回客棧照顧張二哥吧,採買藥材這種事我一個人就夠了。」
顏柳一臉莫名其妙,道:「我沒事可做為什麼就要照顧張二哥?」
匡廣智直接閉嘴,不再理他。顏柳卻巴巴地湊過去,說:「我有事做啊,我得陪著你啊!」
「我不用陪著!」匡廣智一邊逛葯架一邊小聲強調。
顏柳小聲說:「你那麼愛哭,我不陪著你怎麼成?」
匡廣智直接炸毛,怒道:「你的偶像在你家客棧里,麻煩你趕快回去陪他們!」
顏柳被匡廣智吼得縮了下脖子,道:「可我今天就想陪著你。」
匡廣智簡直無語了,肩膀撞了顏柳一下,嫌棄道:「礙事!」
這話將顏柳直接打擊成了霜下的茄子,蔫頭耷拉腦地走出店門。匡廣智看著他的背影有些不忍心,但也沒有叫他回來。
心煩意亂,十二味藥材已經找齊十一味了,只差一味卻一連找了三家店鋪都沒有,這家店竟然也沒有。
匡廣智煩躁地走出店門,忽然打側里搶出來一人,匡廣智連忙收步,差點撞上。一抬頭,竟然是顏柳一臉燦笑地站在自己面前,匡廣智簡直哭笑不得,一時也沒了脾氣,道:「怎麼還沒回去?」
「等你啊。」顏柳小心觀察匡廣智的臉色,見他這次沒有生氣,忙解釋道:「我知道你喜歡公冶兄,怕你覺得剛咱倆那件事讓他看見了,你心裡難受,我只是想——」
「沒什麼!」匡廣智沒讓顏柳說下去,想起剛剛自己所為難得顏柳沒有跟自己計較,而顏柳跟著自己的初衷,又令他心中暖意橫生,匡廣智笑著錘了下顏柳的胸膛,道:「好兄弟?」
顏柳『嗯』一聲,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有些發堵。
匡廣智拿著半張藥方發愁,並沒有注意到顏柳的異樣,嘆了口氣道:「還差一味葯,怎麼就找不到呢?」
顏柳說:「我陪你找!」
「好吧,咱們到那邊去看看。」匡廣智指著前方,兩人一前一後相繼穿過一條巷子打算到對面的街上看看,突然一團紅影自巷口鑽了進來,遂不及防之下猛然撞到了匡廣智身上,匡廣智大叫一聲,摔到地上。
顏柳眼睜睜看著那團紅影消失不見了。
顏柳使勁兒揉了揉眼,這時巷口忽然呼啦啦湧進一大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雪白道服的通靈門天師,那天師看了一眼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匡廣智,冷笑一聲,道:「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跑?!」
話未說完,手中桃木劍已向匡廣智直直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