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這一下大院立刻炸開了鍋,七八個通靈天師忙扔了手中紙、筆衝過去將連師叔扶了起來。
「別動他!!」一聲爆呵,人群靜了一息,片刻后又開始議論。
眾天師循聲望來,見一個白嫩的小胖子站在人群之前,剛剛那聲爆呵就是出自他口。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天師問道:「你是葯修?」
蘭衣點頭,道:「若眾位信得過我,我願意為他看看。」
年長天師有些猶豫,這時,白世仁撥開人群擠進來,道:「劉師伯,這位小兄弟很有本事,信得過的!眼下救人要緊,師伯要當機立斷!」
劉師伯與周圍幾個天師對看一眼,其中一人小聲道:「世仁是你師侄定不會撒謊。」
劉師伯點點頭,起身對蘭衣一拱手,道:「那就有勞這位小兄弟了。」
「把他放平躺在地上,不要隨便動他!」說罷,便蹲下來為連師叔把脈。
脈象極細且快,隱隱已有凌亂之勢。蘭衣又檢查了他的眼瞼,聞了他的口氣,最後輕輕托起連師叔的右手,那手背上一道極深的指甲刮恨,流出的血被糊花了,此時整個手背已呈紫黑色。蘭衣托著他的手臂,小心放到鼻下聞了聞,聞到一股臭中帶香香中帶臭的奇異味道,眉頭立刻打成了死結。
「怎麼樣?」眾天師焦急問道。
蘭衣沉吟片刻,道:「是香屍奇異果。」
此言一出,有人變色,有人疑惑,問:「那是什麼?□□嗎?可連師叔已經修鍊至三級陰陽靈將巔峰,還差一點就可以晉陞四級陰陽靈尊了,還有什麼毒能把他害到這般境地?!」
劉師伯聽了這話,臉色十分不好看,不為別的,只因連師叔比他年輕修為卻比他高一階,他如今也不過才三級靈將寶級。
蘭衣看了那問話的人一眼,道:「香屍奇異果是毒,也不是毒。可以說是一種藥材,培育起來極其麻煩,需取腐屍為壤,夜露為灌,不可暴晒,不可潮濕,每月十五還要吸收月華之陰,令濕毒慢慢浸潤果實,若過七個七七四十九天後,果實內核變黑,果肉變紅,聞之有涼香之氣,則培育完成。這種果實製成的粉末觸人血肉則如被屍鬼啃食,不但肉身難保,就連三魂七魄恐怕也難以保全。」
「那,那到底要怎麼辦?!連師叔,連師叔難道救不回來了嗎!」白世仁嚇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利落。
劉師伯卻道:「那姬婆婆怎會知道如何培育香屍果?」
沒有人回答,蘭衣卻隱約猜到了一些,只是此時不便說。他也顧不上分說,眼下救人要緊。蘭衣回頭問匡廣智,「帶針了嗎?」
「帶了,你要用?」雖是問話,匡廣智卻很自覺地自懷中掏出一個包得很整齊的長方形小布袋,快速打開之後,蹲在蘭衣身旁,雙手捧著供蘭衣取用。
然而,蘭衣卻接過那個布袋,讓出位置對匡廣智道:「我念穴位,你來下針。」
匡廣智當即一愣,繼而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感激地看了蘭衣一眼,手捻銀針,隨著蘭衣一聲一聲的報穴位,下手極其穩重,顯然這段時間,他的心境已與之前大為不同。
愛情令人成長,這話一點不假。
匡廣智自從認定公冶,下定決心對他不離不棄以來,日子就沒有一天順過心,感情路上接二連三的打擊令最初軟弱好欺又自命不凡的天真青年變得一天比一天沉默。然而,成長的過程雖然痛苦萬分,只要堅持下來,所收穫的財富便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毫無疑問,如今的匡廣智正在這個痛苦的過程承受殘酷的打磨,或許他心裡是明白的,就算窮極一生去堅持,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是他所希望的樣子,可誰又沒有固執的時候呢?
蘭衣念完最後一個穴位,匡廣智收針。這期間,劉師伯已經派人去崑崙城求救。葯修可以控制毒素對*的侵蝕,但香屍奇異果對三魂七魄的損耗卻只有通靈門中的高手才能阻止。
這時,蘭衣想到了另一種緩兵之計,他對劉師伯道:「你們有人會畫通天遁地符么?」
「入門級別,世仁、朱岩都可以畫。」劉師伯不解地皺眉,問:「道友問這做什麼?」
蘭衣說:「既然你們都會畫,那就趕緊畫吧。用通天遁地符連通天地大脈或許可以暫時迷惑香屍奇異果,延緩香屍果對他三魂七魄的蠶食。」
「哎呀!」劉師伯喜出望外,用力拍了蘭衣肩膀一下,道:「道友好機智!」
公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自蘭衣肩膀上拿了下來。
劉師伯:「……」
匡廣智:「……」
其餘天師早就俯首桌前,下筆如飛地畫起了通天遁地符。
不多時,趟在地上的連師叔便被雪片般的紅紙貼成了一尊紅色的紙人。出了這種事,今日的賜福活動只能終止,朱岩自覺擔當起清場官,之前聚集在大院里的百姓也很配合地全部退了出去。
硃紅色的大門關閉,熙熙攘攘的街景被阻隔在外。劉師伯查探過連師叔的魂魄情況,確定通天遁地符確實延緩了連師叔的魂魄被蠶食,眾人這才齊齊鬆了一口氣,也有心思和蘭衣等人聊上幾句了。
劉師伯聽說蘭衣等人是要去萬里漿峽,便多問了一句『為何』。蘭衣說是要弄些黑老怪的肉為自家兄弟治病,劉師伯便說鮮肉不好弄,若是肉乾的話,他倒可以幫忙找些來。
聞言,蘭衣連忙點頭,道:「肉乾也可,效果只增不減。」
劉師伯當即便覺得蘭衣這人甚是識趣。
蘭衣又問那姬婆婆的來頭,劉師伯沉吟了下,道:「這老嫗的丈夫原本也是我通靈門人,不過二十年前因私學禁術走火入魔死了,門主盛怒之下令其後人永世不得入門,那老嫗便帶著三個兒子來到瓊江邊上做生意,十幾年下來日子也過得殷實。那三個孩子本就資質甚好,即使沒有入門也自學了不少法術,平日里來大院領些牌子,倒也著實般了幾件大案,只不過,唉……」
「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蘭衣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