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吶,據我所知顏汶翰也不過三十歲上下,」許鳴柏整個人都不好了,小心翼翼地問顏柳,「你多大?」
「十九,我爹今年三十四了。」顏柳不自然地低了下頭。
「你看起來像二十五,所以……」許鳴柏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求助地看蘭衣。
蘭衣不厚道地笑出聲,「所以你長得又點太著急了。」
沒想到顏柳卻說:「是我爹保養的好。」
「噗!」這次連寇兵都沒有崩住,斗笠男也跟著嘿嘿了兩聲。
蘭衣火上澆油,道:「沒關係,只要弄清楚了你爹不是六、七歲就生了你,我們都能接受。」
顏柳依舊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其實我的出生是個意外,我十歲時我爹才知道有我。」
眾人:「哦……」
蘭衣突然覺得顏柳的缺心眼缺得很有意思,隨口問道:「說說吧,你能幫我們什麼忙?」
顏柳先是眼睛一亮,繼而皺眉,他被問住了。雖然他天時地利人和,但要說到實質上……顏柳想了半天,雙眼再亮,道:「可以保證你們的尾款及時到位!」
蘭衣嘴角一抽,忽然都不想接這單生意了,實在不想再遇上王員外那種吝嗇鬼。不禁暗罵,這世界真是夠了!於是問許鳴柏:「顏家有拖錢的名聲在外?」
許鳴柏搖搖頭,「沒聽說過。」
蘭衣看向斗笠男,斗笠男連忙搖頭,「我也沒聽說過。」
蘭衣看回顏柳,似笑非笑,攤手道:「兄弟,你所謂的幫助對我們沒用!看來咱們沒緣分,你還是走吧。」
顏柳急了,一股二血上頭,口不擇言道:「顏家或許沒拖過錢,但是你們不帶我去肯定會拖你們的錢!」
蘭衣眯眼,冷笑一聲,不再理他。
顏柳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一時間懊悔不迭。他還想要說什麼,被寇兵和許鳴柏一人推著一邊肩膀,推到他的馬旁。寇兵臉色不善,顏柳無可奈何,只得翻身上馬,一步三回頭地磨蹭著往街外走。
「你姓白?」蘭衣走到斗笠男面前。
斗笠男連忙道:「在下白斬行。」邊說兩手還交疊地放到身前,做了個標準的迎賓站姿。
「你和勾魂堂是什麼關係?」蘭衣問。
白斬行似乎難以啟齒,咕噥了兩句,底氣明顯不足,道:「在下不才,是……堂主。」
「好個勾魂堂堂主!」蘭衣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白斬行就像被先生打了的學生,縮著脖子想往後躲,被蘭衣喝道:「不準躲!」連忙又站回來。
接下來好一會兒,蘭衣都在啪啪啪,他沒有靈力,打人純屬出氣,白斬行乖乖受了。
等蘭衣終於停下,累到喘氣兒,他才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解釋嗎?」
「你會說是受誰之託?」蘭衣挑眉問,白斬行不說話了,顯然蘭衣非常清楚他們這行的行規。
「你不說,我也知道。某一位隋姓公子,對不?」蘭衣抬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累出來的汗,隔著斗笠上那層紗,他都可以感受到白斬行的震驚,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蘭衣擺了擺手,道:「他讓你殺我們就是個賠錢的活兒,你接了他這活兒算你倒霉,現在咱們來說說咱們這筆買賣。你既是鬼修自然知道銀雀翎在什麼地方,想必也很清楚那地方要進去可不容易,我和你做這筆買賣也是拿兄弟們的命在拼,一年兩年回不來也應該,三年五載出不來也屬正常。你既讓我七分利,我便先收你五成作為定金,剩下的兩成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看如何?」
這番話令白斬行大為震驚,「莫非閣下已知銀雀翎的所在?」
「我當然知道,」蘭衣微微一笑,「怎麼,很奇怪?」
「你……」白斬行打量蘭衣,不確定地道:「你不是鬼修吧?」
「自然不是,這世上又不是只有鬼修才能知道銀雀翎,只不過作為鬼修得到銀雀翎更方便罷了。」蘭衣拍了下白斬行的斗笠,說:「我還知道,你離開鬼門來到中原,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否則你不會找我們合作!」
「閣下神機妙算,在下佩服。」白斬行覺得這個叫蘭衣從錢的人心思縝密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自己在他面前彷彿初生嬰兒,什麼小心思大智慧似乎統統瞞不過他,這個人很可怕!白斬行心驚之餘,唯一慶幸的是當初明智地拒絕了隋開白,沒有與蘭衣等人結下樑子,否則單憑自己這個勾魂堂根本無力招架。
這麼想著,白斬行覺得有必要和蘭衣等人搞好關係,之前對他們追殺到底心虛,此時倒巴不得能用銀子擺平。
蘭衣還在說:「既然你找上我,我有我的規矩,五成定金必須先付,少一分也不行!」
公冶的劍氣還壓在脖子上,白斬行連忙答『好』,心想誰讓自己招惹了這樣的主兒,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白斬行割肉付款,蘭衣得了五萬金的意外之財。至於銀雀翎,不是說了么,三年五載也是它!
兩人簽了份似是而非的協議。
事後,白斬行站在龍門客棧門口,眼睜睜看著蘭衣等人的馬車越走越遠,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傻x!
寇兵趕車,其餘幾人都在車裡。
許鳴柏問:「不是說好在珠基岩鎮歇一晚嗎?怎麼又開始趕路?!」
蘭衣摸了摸胸脯,嘿嘿笑道:「我怕他後悔,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又對外面的寇兵說:「寇兄趕快點!」
許鳴柏無奈搖頭,心想你就忽悠人吧,早晚讓你忽悠出事來。
蘭衣自然知道許鳴柏在想什麼,不過他無所謂。
公冶摸了摸蘭衣的頭,蘭衣看他一眼,忽然說:「你抓緊修鍊啊,若是日後有人來追殺,可都要交給你了!」
公冶拍了拍胸脯,點了下頭。繼而盤膝而坐,開始運功。
蘭衣又看向許鳴柏,道:「你也抓緊修鍊!趕緊升到四級葯祖,到時候煉藥加煉器也是一條財路呢。」
「你——」許鳴柏被氣得噎了下,好半晌才順過氣來,指著蘭衣怒道:「你就把我們都當成賺錢的器具么?」
「什麼賺錢的器具?!男人賺錢養家自古以來天經地義!」蘭衣不滿地瞪他一眼。
「是呀,我們都是男人了,那你是什麼?」許鳴柏伸手要揪蘭衣的耳朵,被蘭衣一巴掌拍開。
蘭衣看白痴一樣瞪著他,道:「我當然是男人中的男人!我不是一直在養你們嗎?」
許鳴柏突然無話可說,鬱悶得坐到另一邊盤膝打坐去了。
蘭衣心中暗爽,臉上帶笑,對著昏睡的張虎雄,道:「張二哥還是你最爽,不用操心不用幹活兒還有一群小弟伺候你,你說,你這是不是叫因禍得福呢?」
外面的寇兵聽不下去了,說:「從錢兄弟不要胡鬧!」
蘭衣嘿嘿笑,鑽出車廂到車轅上坐在寇兵身旁,抬起手肘放到他的肩膀上,沖著他黝黑的臉吹了一口氣,沒皮沒臉地說:「我就胡鬧了,你怎麼地吧?」
寇兵不為所動,只說:「從錢兄弟今晚心情好?」
「掙錢了,心情當然好!」蘭衣收回手肘,反身自車廂里拽出一個點心包袱,摸出一塊蓮花糯米糕,丟進嘴裡嚼。
吃完后,拍拍手,蘭衣問寇兵:「你從顏家那小子的話里,有沒有聽出點兒什麼?」
「什麼?」寇兵一臉不解。
蘭衣搖搖頭,又問:「你覺得王員外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我覺不出來。」寇兵一臉無聊地答道,顯然對這種八卦絲毫沒有興趣。
然而,蘭衣這會兒想說,根本沒管寇兵感不感興趣,道:「據我推斷,王員外是知道的。你想,他是個太監,卻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他能和尉遲華狼狽為奸這麼久,恐怕他那個老婆也功不可沒。可惜,那女人懷了孕,而且生了個兒子,這孩子自然不是王員外的親生骨肉,但在外人眼裡,他卻是王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以王員外愛財如命的吝嗇鬼本性,他怎麼可能讓自己若大的家業落在一個外人手裡?」
「恩,他肯定恨死那個孩子了。」寇兵漸漸聽得入神。
「恨有什麼用?」蘭衣嗤笑,「都是人家設計好的。尉遲華和他老婆明擺著想要霸佔王員外的家產,而且早吃定了他有苦說不出,既不會對外人說孩子不是自己的,因為自己不舉不能人道生不出孩子,又不敢殺那孩子一了百了。否則尉遲華能饒了他?
王員外估計是想要個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不惜花重金請人幫他□□老怪。可惜他還是算計不過尉遲華,估計也沒想到尉遲華會不顧南宮家對他下殺手,正等著他掏錢買回黑老怪,再來個空手套白狼。」
寇兵不解,問:「尉遲華只是劍修,他是如何知道黑老怪的功效的?」
「這才是我要說的重點!」蘭衣終於等到這一問,得意洋洋地道:「因為尉遲華與葯門中人早有勾結!」
「這又從何而知?」顯然,蘭衣說了一堆話,已經成功勾起了寇兵的興趣。
「王氏酒庄。」提到這個,蘭衣的臉色陰下來,「那藥酒的配方,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就算是一般的葯修也不一定能輕易得到,提供藥方的這個人,在葯門中的修為自然不低。」
「你快告訴我是誰吧?」寇兵的胃口被吊在半空,這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我只是懷疑,還沒有證據,不說也罷。」蘭衣說完,看也不看寇兵,鑽進車廂里。
「誒?」寇兵眼睜睜看著他進去,瞬間有種被耍了的感覺,怒道:「蘭衣從錢!」
「噓!小點聲兒,他們在修鍊呢!」蘭衣的聲音帶著輕笑自車簾後傳出來。
寇兵:「……」(〃>目<)
蘭衣坐在車窗前,望著南方的夜空,今夜星稀。
他想,冪山小宗……唉,也不知匡廣智那笨蛋還活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