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阿雲婆婆
話說少女楊青青將金瘡葯和靈隱秘方交給唐小婉，禪心大師是葉凡舊友便未起任何疑心，她雖出身唐家堡，但從小身體不好，家傳武功和用毒都只學了點皮毛，就算那藥方有問題也看不出來。
唐小婉要照顧受傷的葉凡走不開，只能再次麻煩好心人楊青青幫忙去找湯藥的原料，楊青青不僅沒抱怨甚至很高興，弄得唐小婉越發不好意思了。
湯藥秘方提到虎骨和龜血，皆是不易尋找的珍貴之物，好在老天眷顧，九溪附近就有神龜活動，山林里也偶能聽到虎嘯之聲，楊青青雖然武功不是很高強，但要拿下一隻畜生的本事還是有的，所以很快便找來了所需之物，再輔以一些靈草植物，終製成湯藥。
唐小婉感激道：「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楊青青擺擺手，滿腔俠義盡在話中：「快別這麼說，闖蕩江湖有時候誰沒個難處？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
葉凡服下湯藥后沒多久，面色逐漸變綠，內腑傳來陣陣絞痛，簡直雪上加霜，他渾身顫抖道：「不好……這葯……有毒……」
唐小婉手足無措，幾乎快要哭了，蹲在葉凡面前焦急道：「怎麼會這樣？明明是按照禪心大師的秘方來熬制的，怎麼可能有毒？」
楊青青連連擺手為自己辯解道：「不是我下的毒，那秘方確實是禪心大師給我的，那虎骨和龜血也絕對沒有問題的！我……我再去問問，葉兄堅持一下啊，我去去就來！」
楊青青急吼吼地回到雲水廟，結果人去樓空，她不死心地將周圍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人影，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想到又受傷又中毒的葉凡，一時踟躕，不知該回去怎麼交待。
而久久沒等到楊青青回來的唐小婉看到氣息奄奄的葉凡，哭道：「阿凡，是我識人不清才害得你中毒，如果……如果你有什麼事，我……我也不活了。」
葉凡艱難道：「小婉別說傻話，我……唔……」突然口吐黑血暈了過去。
「阿凡！阿凡！」唐小婉伸手探了探葉凡的鼻息，由於手抖得厲害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呼吸，頓時天旋地轉差點也跟著暈厥，好久才回過神，抱著葉凡喃喃道，「阿凡，如果失去你，這個世界對我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這就陪你去……」
唐小婉從靴子里抽出匕首，朝咽喉抹去，一塊石子劃破天空打中她的手臂，匕首頓時掉在地上。
「阿雲婆婆？」唐小婉看到突然現身的老人，神色微愣。
阿雲婆婆皺著眉頭責怪道：「你這孩子，生死乃大事，何以如此輕率？若非我奉老夫人之命暗中護你周全，今日怕就救不了你了。」
唐小婉低頭看著幾乎毫無生氣的葉凡，抽泣道：「救了我又如何？阿凡也活不過來了。」
阿玉婆婆嘆氣道：「那湯藥秘方我剛才看過了，葉公子所中的乃我唐門秘制□□，雖然解藥配製過程極其複雜，但採用以毒攻毒的辦法還是有一絲希望的。」
「唐門□□？」唐小婉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然睜大眼睛，「那位禪心大師……」
「不錯，就是無樂少爺假扮的，我一直暗中監視著他，他送了金瘡葯和秘方就走了，我還以為他不為難你了，結果卻……唉，沒想到他會使出這種手段，明明他那麼愛護你，卻如此逼你。」
唐小婉凄然道：「是我讓無樂哥哥失望在先，不怪他如此狠心。」
「小姐，葉凡身上的毒可以通過以毒攻毒的方式暫時緩解，但想要根除還得花些時日，他把你帶走終將有辱唐門門風，堡主不會允許你們這樣的任性行為，無樂少爺若是知道他身上的毒被我解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且後有霸刀山莊的追兵，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你好自斟酌，江湖險惡，風波不定，怎比得了在唐門的安定生活？你切不可為了一時任性而耽誤了終生幸福啊。」
唐小婉搖了搖頭，眼神繾綣地看著葉凡：「小婉何嘗不想待在唐家堡，為唐門盡忠孝。只是小婉此生只愛葉公子一人，哥哥他們如果還逼我嫁給柳公子，小婉縱使漂泊一生也會跟隨葉公子。」
阿雲婆婆見勸解無果，連嘆三聲「罷、罷、罷」，而後道：「既如此，我也只好回去如是稟告老夫人，你們倆好自為之吧。」
「阿雲婆婆……」
阿雲婆婆將解藥遞給她，失望而無奈地離開了。
另廂帶著小和尚離開的唐無樂並不知道唐老夫人會派阿雲婆婆暗中保護唐小婉，還多事救了短命鬼葉凡，這些天他終於理清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異事件。
當初奉堡主之命把小婉帶回去，結果中途莫名其妙地穿到了現代，他以為自己可能永遠也回不來時，系統又給了他選擇留下還是離開的權利，只是明明按照解除第一個裝置的方法去做了為什麼會失敗？
當第二個裝置爆炸的那一瞬間，唐無樂說不上來自己是心情，遺憾、後悔還是慶幸得鬆了口氣？
說實話，察覺自己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后，他心裡有些茫然，那就像一場鏡花水月的夢，夢醒了自己該幹嘛還是幹嘛，只是偶爾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為了接近自己所付出的努力。
「師父，我們往哪邊走？」
小和尚的聲音打斷唐無樂的思緒，唐無樂隨手指了個方向，尾音稍拖長，語調里透出一股慵懶的味道：「天色漸晚，找個客棧歇腳。」
夕陽西下，暮色漸濃，荒山野嶺人跡罕至，路上只聽得到師徒二人趕路的匆匆腳步聲，時有狼嚎回蕩在連綿起伏的山谷里，道路兩旁的露氣更重。
由於師父一點都不貼心，小和尚為了追上大長腿師父的速度兩條小腿不停翻飛早已有些受不住，但又不敢吭聲，咬著牙堅持了片刻，直到抹黑走路踩到一顆小石頭上扭了腳，才終於倒在地上委屈地哼出了聲。
習慣了在黑夜中視物的唐無樂不由得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到地上瘦瘦小小的人兒，有點後悔把他帶出來，再一想到那個真正的禪心大師已被他毀屍滅跡，若是放任小和尚一個人待在那間破廟裡，恐怕要不了多久就餓死了，心裡又有些過意不去。
思及此，唐無樂自嘲一笑，想他殺人無數，卻會在意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小和尚，大概在那個世界待久了，心也變軟了。
唐無樂嘆了口氣，認命地倒回去將他提溜在手上，低聲抱怨了句「麻煩」。
「師父。」雖然被嫌棄，但習慣了師父的刀子嘴豆腐心，此時聽在耳中卻感到很溫暖，嗯，師父還是那個好好人。
還不知道自己被發了好人卡的唐無樂提著小和尚，趕路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暮色越發濃重，山谷漆黑如墨，就在唐無樂思考著要不要野宿時，轉過蜿蜒的狹窄山道終於看到了一絲微弱的亮光，那是一家農戶，坐落在通往金水鎮的關口。
唐無樂反手將小和尚背在背上，敲開主人家的門后說想借宿一晚，那農戶見他們是出家人，很高興地迎進去，聽說他們一直在趕路想必腹中空空，又熱情地下了兩碗素麵。
演戲演全套，主人家在一旁看著，唐無樂謝過後便動作溫柔地將小和尚放下來，把小和尚弄得一愣一愣的。
「師父？」小和尚有些受寵若驚。
「嗯。」摸了摸那圓圓的小腦瓜，唐無樂淡定地收回手。
平安度過一夜，翌日，師徒二人告別主人家繼續前行，晌午十分到達金水鎮。
小和尚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一進城就東張西望，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充滿了好奇，若不是想著師父的訓誡，恐怕街上的各種小地攤都要上去湊一湊才行。
「大師，打尖還是住店？」出家人慈悲為懷，和尚走到哪待遇都比較好，這也是為何唐無樂一直頂著這副和尚樣貌的原因，畢竟他原本的身份不適合在江湖上走動。
唐無樂扔過去一塊碎銀，神色淡然道：「有勞施主，一間上房即可。」
別以為和尚都是窮光蛋，雖說錢乃身外之物，但行走江湖沒有一點盤纏根本寸步難行，連少林寺那種門派也不能免俗，所以若是看到某些出來遊歷的大師出手闊綽，絕對不要大驚小怪見識短淺。
客棧小二一眼就看出了唐無樂的氣度不凡，但憑那身淡雅矜貴的僧袍便知其來頭不小，總之顧客是上帝，小心伺候著便是。
小和尚呆愣愣地望著自家師父，他接觸最多的就是幾個銅板，哪裡見過師父手裡有這麼大的銀錢？
唐無樂拿了號牌並沒有上樓，轉身帶著小和尚進了鬧市，然後給了十文錢讓他去買些乾糧路上吃，若是還有剩餘就自個兒買些喜歡的玩意兒，小和尚看出自家師父並不缺這點錢，歡歡喜喜地鑽進人群。
打發走了小和尚，唐無樂瞥了眼牆壁上的唐門暗號，狀似隨意地在街上閑逛，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條無人的小巷。
唐無樂從懷裡拿出一個哨子吹了聲，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悄無聲息地半跪在他面前。
「小婉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黑衣人聲音毫無起伏道：「阿雲婆婆中途插手解了葉凡身上的毒，二小姐正帶著他往金水鎮的方向來。」
聞言，唐無樂冷哼一聲：「難怪我始終發現不了暗中跟蹤我的是何人，竟是阿雲婆婆。若非我設計假意離去，她又豈會現身？」
這話並不是在問黑衣人，黑衣人低著頭沉默不語。
「看來小婉是鐵了心要跟葉凡了。」唐無樂抿著唇，眸若寒星，「既然如此，就別怪我這個做哥哥的冷酷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