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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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無樂回去告訴奧利弗和狄格爾那弓箭手就是馬爾科姆·梅林,兩人頓時驚呆了。


  那馬爾科姆看著文質彬彬,居然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唐無樂瞥了他們一眼:「少見多怪,誰又知道奎恩家族的紈絝子弟居然是正義勇為的治安維護者呢?」


  奧利弗靜下心來,皺著眉頭沉吟道:「我感覺這事不簡單,他說的那個聯盟……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母親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唐無樂道:「不管他們在密謀什麼,馬爾科姆·梅林這個人,留不得。」


  狄格爾道:「他是星城的風雲人物,而且最新消息稱今年的年度人道主義獎得主是他。他這種多重身份的人性格謹慎多疑,被你看到了真面目,之後肯定會加強警惕,恐怕不容易下手。」


  唐無樂手指輕點桌面:「查查他最近的行程安排。」


  「兩天過後就是星城風雲人物的頒獎典禮,他應該會上台發言。」


  奧利弗皺眉問道:「你打算在那天動手?」


  唐無樂嘴角噙著一抹淺笑,眸色微深:「還沒有人能在耍了我之後安然無恙。」


  奧利弗和狄格爾對視,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奧利弗無奈是因為他清楚唐無樂的性子,一旦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回頭,而狄格爾無奈則是因為心有餘而力不足,再者那馬爾科姆·梅林確實是一個棘手的危險人物,奧利弗的武力值在對方面前怕是不夠看,唐無樂能夠親自出手解決掉這個麻煩再好不過了。


  聖誕節前夕,星城風雲人物頒獎典禮如期進行,地點在梅林環球集團一樓大廳。


  富麗堂皇的大廳里,天頂水晶燈具折射出亮麗的光芒,地面鋪著一層質感厚重的紅地毯,舒緩的輕音樂從角落音響里緩緩流瀉而出,被邀出席的各界成功人士在典禮開始前陸陸續續到來,服務生手持托酒盤行雲流水地穿梭在人群中,斛籌交錯,整個場面端莊肅雅、井然有序。


  奧利弗雖然未被邀請,但作為奎恩集團的繼承人也沒人會攔他,在門口接待員那裡大大方方地刷了臉卡就進去了,唐無樂也偽裝了個身份混進去,狄格爾則在外面候著。


  「這麼多人,你確定要今晚動手?」奧利弗不著痕迹地動了動嘴皮,低聲問道。


  「正因為人多,混亂起來才更容易得手。」唐無樂臉上保持著微笑,隨手在走過的服務員托盤上拿了一杯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放眼望去才是身著正裝的成功人士,忽然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雙眼微眯,低頭抿了口紅酒,餘光瞥到側後方目不斜視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務生。


  那服務生是個中年男子,身材矮胖,頭上頂著稀疏的毛髮,臉盤微大,唇邊兩小撇修剪整齊的鬍鬚,看上去頗有喜感,他雙手托著酒盤,神情嚴肅莊重,只在有人需要放酒杯的時候才停下腳步微微欠身,態度恭敬而不失禮貌。


  唐無樂注意到中年男子的左手會不由自主地摩挲著盤底,那雙被皮脂堆積擠壓的小細眼睛時而轉動,密切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腳下的步伐沉穩有力卻踩地無聲,不過地面的紅地毯有消音作用,倒也解釋得過去,但——裝得再像也騙不過唐無樂那雙能洞察一切的犀利眼睛。


  「奧利弗,看來今晚會很熱鬧。」


  聽到唐無樂意味深長的話,奧利弗一愣,隨即也發現了異樣,在他左前方一個身穿白色晚禮群的黑髮波浪卷女人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走到大廳中央,耳垂上戴著一顆鑽石耳釘,在燈光的映襯下不時閃過一絲幽藍的光芒,她手中拿著一個有些鼓脹的精緻小包,奧利弗直覺那裡面裝的是一把小型□□。那女人故作隨意地向兩邊看了看,嘴唇微動,似是在說什麼。


  「奧利弗。」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偏過頭,就見莫伊拉快步走過來,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來了?」


  奧利弗神色微斂,不咸不淡地反問道:「我不能來嗎?」


  聞言,莫伊拉眼裡的神光頓時黯淡下去,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那還是個家嗎?」奧利弗定定地看著她。


  「奧利弗……」


  「莫伊拉。」馬爾科姆·梅林微笑著走過來,目光在她和奧利弗之間轉了轉,假裝沒感覺到他們之間怪異的氣氛說道,「如果你有空的話,等會兒儀式結束后,我們一起吃個晚餐,奧利弗也一起來。前段時間跟湯米鬧了點矛盾,那小子到現在也不理我,他沒給你添麻煩吧?」后一句顯然是對奧利弗說的。


  「沒有,湯米幫助了我很多。」奧利弗回以微笑。


  馬爾科姆點了點頭,「那就好。哦,快到我上台了,我去準備一下。」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今晚的領獎人無需我多介紹,今晚我們共聚一堂讚美的既不是他的財富也不是他的美名,而是讚頌他為了讓星城成為一個更好更安全的城市所作出的努力,請與我一道歡迎星城的年度人道主義獎得主馬爾科姆·梅林先生。」


  主持人說罷帶頭鼓掌,台下跟著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年度人道主義獎?」唐無樂看著走上台衣冠楚楚的馬爾科姆·梅林,唇角微勾,臉上的嘲諷意味十足,「真是諷刺。」


  奧利弗看到那個女人在馬爾科姆走上台時突然認真起來的表情,低聲道:「他們的目標是馬爾科姆。」


  「梅林家族裡面真正的人道主義者是我的妻子麗貝卡,這裡很多人都認識她,她孜孜不倦地投身於幫助貧民窟苦難人民的事業中。我想,要是謀殺她的那個人認識她,了解她的工作和為人,那麼他一定會確保她安全上車而不是偷她的包還槍殺她。」說到這裡,馬爾科姆·梅林頓了頓,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中的湯米,神色複雜地笑了笑,而後收回視線,繼續說道,「說實話,我為這座城市做的還不夠,但我保證我不會就此停止,我保證這座城市會變得更加美好,等到那天,我再回首看這尊漂亮的獎盃,才真正感到名至實歸。謝謝大家。」


  掌聲再起響起,奧利弗眉頭緊皺道:「湯米也來了。」


  唐無樂風輕雲淡道:「我去解決馬爾科姆,你和他的友情依然堅不可摧。」


  奧利弗的神情有些糾結,下意識看向湯米,沒等他心裡拿定主意,大廳的燈光突然熄滅,正當大家納悶時,一個聲音安撫道:「女士們先生們,請不要慌亂,這是火警警報系統……」


  黑暗中,唐無樂輕聲說道:「來了。」


  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才能視物,但大廈外面的路燈透過玻璃窗射進來,室內並非伸手不見五指,偽裝成服務員的殺手紛紛出手,唐無樂能清晰地看到不遠不近跟著馬爾科姆的保鏢被人無聲息地幹掉。


  馬爾科姆這時也發現不對勁,雖然感覺到了危險,但第一反應卻是去找湯米。


  人群聽著指揮有秩序地往外走,唐無樂借著黑暗的掩護悄悄跟上了馬爾科姆,而奧利弗則因擔心莫伊拉的安危去了莫伊拉的身邊。


  狄格爾在人群中找到奧利弗他們,擠過去低聲問道:「已經動手了?」


  奧利弗言簡意賅道:「這裡不方便說話,等我把母親安全送出去再說。」


  「奧利弗。」原本應該驚慌的莫伊拉此時顯得很鎮定,她沒有聽到兩人的低語,但直覺奧利弗又要去做危險的事,不由得反抓住他的手,焦慮道,「這裡不安全,跟我一起回去。」


  奧利弗眸色微深,定定地看著她,懷疑她可能知道些什麼。


  莫伊拉被他看得神色略微不自在,眼神微微閃爍,偏過頭看向別處,低聲道:「等這件事結束了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好。」奧利弗點點頭,「狄格爾,我送我母親先回去,你在這裡等著,小心一點。」


  梅林環球集團對面的高層建築物天台,一個人架著阻擊槍瞄準大廈門口,裡面的人陸陸續續出來,卻始終不見目標人物。他偏著頭對耳機講道:「梅林沒上鉤,改變計劃。」


  「我不喜歡即興表演!」


  「引他去樓上的閣樓辦公室,我要換射擊地點。」說著,扛起阻擊槍迅速離開天台。


  「湯米!」馬爾科姆終於在人群中找到湯米,拉著他就走,「二樓有個出口。」


  兩人剛跑到二樓,就被迎面而來的兩個服務生阻擊,不得不改變路線,在火力的猛烈攻擊下,馬爾科姆提高聲音:「跟我去樓上!」


  「他們想殺你?」湯米驚慌地跟在他身後,「他們是誰?」


  馬爾科姆來到專用電梯,按下鍵,轉身安撫湯米道:「我上面的辦公室很安全,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唐無樂晚了一步,看著數字上升的電梯,嘖了一聲,決定從外面走,偏偏這時候追殺馬爾科姆的殺手趕到,那些殺手可不管唐無樂是不是自己要殺的人,擋在路前面一律射擊。


  唐無樂轉身躲在石柱後面,手腕翻轉,五指間夾著十幾根淬了毒的銀針,而後內力灌注到手上,看也不看朝走廊上射出去,槍擊聲頓時消失了。


  唐無樂連續幾箭過去將大廈的玻璃窗射穿,然後跳出去,騰空的瞬間反手扔出一個抓勾,抬頭看了看高度,提起內力施展輕功在牆上助跑了幾步便凌空飛了起來。


  樓頂也有偽裝的殺手,馬爾科姆身手利落,眼睛眨也不眨地解決了他們,看得湯米心驚膽跳又難以置信:「爸爸,你……」


  馬爾科姆打開辦公室,把湯米拉進來,鎖上電磁鎖才鬆了口氣,走過去對他說道:「門是電磁鎖,這座樓有獨立的供電系統,不用擔心他們會闖進來,而且玻璃是萊克桑樹脂的,可以防彈,我們安全了。」


  湯米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你……你怎麼會懂這些?」


  馬爾科姆疑惑道:「什麼?」


  湯米沉聲道:「打鬥,和殺戮。」


  馬爾科姆定定地看著他,而後走到一堵牆邊,推開裱著壁畫的金屬礦,露出一個觸屏控制板,他驗證了指紋,旁邊那堵看似沒有裂縫的牆頓時朝一邊滑去,露出一個狹小的密室,一套弓箭服掛在衣架上正對著滑開的牆門。


  他轉過身看向湯米,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失蹤的那兩年去幹了什麼嗎?我……」


  「嘭——」


  防彈玻璃窗突然破開一個大洞,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中了正在說話的馬爾科姆,極大的衝擊力將他掀飛撞到身後的牆,倒在地上時已失去反應。


  湯米膽裂心驚,「爸爸!」他飛奔過去,看到胸口逐漸被鮮血暈染,腦袋一片空白。


  頭上傳來的巨響讓唐無樂身形微滯,貼著牆壁而立,抬頭看到玻璃碎片飛濺的情形,頓時想到了什麼,偏過頭朝對面的高樓望去,只見一個人扛起阻擊槍正準備離開。


  樓閣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唐無樂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結果,心裡頓時有些不爽,馬爾科姆明明是他看中的獵物,卻被人半路截胡了,這叫什麼事兒?

  也不管馬爾科姆死沒死透,唐無樂對那個搶了他獵物的阻擊手很有意見,在牆上一蹬,轉身朝對面大樓飛去。


  弗洛伊德·羅通感覺一股風從身後吹來,轉身看了眼,當看到是個大活人從天而降,不禁愣了愣神,而後瞬間反應過來,舉起槍扣動扳機射擊。


  唐無樂在空中一個側翻,然後俯衝而下,險險避過對方的子彈,就地滾了一圈,揚手就是一記暴雨梨花針,緊跟著又飛出化血鏢。


  弗洛伊德·羅通不知道他扔的是什麼玩意兒,忙不迭地躲開,然而躲過了暴雨梨花針卻沒能躲過化血鏢,身上頓時多了一道彩。常年和血腥打交道,疼痛和鮮血不僅沒讓他退縮,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血性,扛起槍就是一陣掃射,一隻獨眼泛著陰冷兇狠的光芒。


  唐無樂左突右擊,躲過密集的彈雨騰空飛到他身後,一腳將他踢飛。


  弗洛伊德·羅通身體狠狠撞到天台護欄上,倒在地上半晌沒爬起來。他好不容易緩過神,抬頭表情陰狠地盯著唐無樂,而後將已經沒有子彈的阻擊槍扔在地上,緩緩站起身,聲音低沉暗啞地問道:「你是誰?」


  唐無樂終於有時間好好打量這個搶了他獵物的人了,結果越看越覺得熟悉,在記憶里翻了半天才想起他是誰,不禁唇角微勾,玩味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弗洛伊德·羅通眉頭微皺:「你知道我?」


  唐無樂笑眯眯道:「當然,死亡射手,國際通緝犯。」


  聞言,弗洛伊德·羅通眼神一冷,二話不說就衝過去跟他打,卻不想對方急速後退一個後空翻避開了,看那樣子根本不想跟他打,不禁動作一頓:「你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理解錯了?對方並不想跟他打?

  唐無樂當然不可能跟他打,畢竟近身作戰不是他擅長的,打起來說不定最後誰吃虧。對方的熱武器沒法用了,他就是放風箏也能把對方耗死,因為那化血鏢上也淬了毒,等毒性一發作,他就可以站著收屍了。


  弗洛伊德·羅通很快就發覺自己中毒了,他看向地上不遠處的飛鏢,呼吸急促道:「你……」


  唐無樂不緊不慢地說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是也很喜歡在子彈上淬毒嗎?讓你嘗嘗中毒的滋味兒。」


  弗洛伊德·羅通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不已,只見他唇瓣發黑,七竅開始流血。


  唐無樂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憐憫地看著他,問道:「你那子彈上的毒有解藥嗎?」


  弗洛伊德·羅通瞳孔驟縮,面部肌肉因痛苦而扭曲糾結,別說回答唐無樂的問題,就連張嘴也做不到。


  唐無樂嘆了口氣,緩緩道:「不巧的是,我也忘記製作解藥了。」


  隨著話音落,弗洛伊德·羅通睜著一隻猩紅的獨眼漸漸停止了呼吸,另一隻電子眼還發著幽亮的綠光,烏黑的血液從眼角、鼻孔、嘴巴、耳朵流出,死狀尤為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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