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冷戰
為了對抗身體里的毒性帶來的致幻反應,奧利弗就地取材大費周章地把自己捆綁起來,折騰了半天早已精疲力盡,聽到唐無樂的聲音抬眸瞥了眼,聲音暗啞道:「伯爵抓住了嗎?」
唐無樂唇角微勾,嘲道:「你以為我是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奧利弗習慣了唐無樂對自己的態度,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感覺體內的藥性被壓制了些,便有些受不了渾身的汗漬,在唐無樂戲謔的目光下跟床單折騰了半晌才手腳發軟地往浴室里去。
唐無樂好整以暇地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奧利弗:「……不用。」
唐無樂掃了眼被奧利弗滾過的大床,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而後從系統背包里拿出任務完成後系統給的解毒劑,敲了敲浴室門,道:「開門。」
浴室里的水流聲頓時停止,過了幾秒鐘才傳來奧利弗故作鎮定的詢問聲:「有事?」
聞言,唐無樂挑眉,靠著門框輕笑道:「沒事不能找你嗎?」
奧利弗:「……」
「啪嗒」一聲門開了,奧利弗腰間圍了一條毛巾,看樣子是不打算洗了。
唐無樂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對方身上掃了一遍,直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差點崩不住,才將手裡的解毒劑藥瓶扔過去,說道:「接著。」
奧利弗下意識接住飛向自己的東西,低頭一看,頓時明白自己誤會了,耳根微紅,訥訥道:「我以為……」
唐無樂接過話:「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奧利弗抿了抿唇,不自在地道:「沒什麼,謝謝。」
「既然沒事那我就走了,你是走是留隨意。」
「……」奧利弗看著唐無樂毫不留戀的背影,莫名有些心塞。
雖然上趕著的那個人是自己,但未免太拔*無情了吧?再怎麼說兩人也是確定了關係還上了床的,真是……自作自受。
於是奧利弗自尊心作祟沒有開口挽留唐無樂,而唐無樂也沒有把奧利弗當自己交往對象的自知之明,以前怎樣現在就怎樣,走得毫不猶豫。
奧利弗:「……」
奧利弗服下解毒劑休息了片刻,感覺身體沒有大礙后沒多久也趁著夜色趕回家。
————
第二天,「*」販毒團伙頭目「伯爵」被抓的消息傳出,原本警方打算乘勝追擊抓捕其同夥,然而伯爵體內注射了大量精純的原液毒品,雖然送往醫院搶救一番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腦部神經卻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害變成了傻子,自然什麼線索都問不出來,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即便如此,伯爵被捕也是大功一件,法官的火力被吸引過去,最後在西婭的判決上網開一面,免去了蹲監獄,改判做滿500小時的社會義工,也算是賣了奎恩家族的一個人情。
勞蕾爾經過奧利弗的出櫃風波后,本打算不再跟對方扯上關係,但西婭畢竟還小,不該背負那麼重的壓力,所以還是於心不忍出面向法官請求成為西婭的臨時監護人。
不過西婭對勞蕾爾有些偏見,並不願意她做自己的監護人,但又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再給家人添麻煩,只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
不過面對奧利弗,西婭還是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奧利弗,勞蕾爾是你的前女友,你的心到底有多大才會這般坦然接受對方的幫助?無論是勞蕾爾和湯米在一起,還是你和唐出櫃,你們見面的時候不會感到尷尬嗎?」
這話把奧利弗問住了,說不尷尬那是不可能的,但分手之後就真的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嗎?
大概真心的朋友沒有幾個,所以才對僅有的兩個交心的朋友格外珍惜,無論自私與否,奧利弗不想失去他們,他只是遵從本心,然後盡量做到不犯戒不越界。
奧利弗摸了摸西婭的頭,道:「西婭,別給勞蕾爾添麻煩,好好做義工。」
見他避而不談,西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咚咚咚——」
費利希蒂聽到敲門轉過身,看到唐無樂的時候神色微愣,緩緩開口道:「找我有事嗎?」語氣生硬而疏遠。
「我們可以談談嗎?」
費利希蒂張了張嘴,遲疑道:「如果是私事,我想我知道了……你和奧利弗,真的?」
唐無樂無奈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時說不清楚。」
費利希蒂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說話卻一點也不給面子:「那就不要說了,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抱歉,費利希蒂,我……」
「唐。」費利希蒂打斷他的話,笑道,「你沒必要說對不起,畢竟我們還沒有真正在一起,所以也算不上分手之類的,你不必對我感到愧疚,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更何況我也沒什麼損失。」
唐無樂沉默了片刻,說道:「你是個好女孩,可以值得更好的。」
費利希蒂眨了眨眼睛,抿唇道:「其實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比起招蜂引蝶的魅力男,我更偏好能給我安全感的成熟穩重男……當然,我不是說你輕浮,只是各有所好而已。」
唐無樂笑道:「我可以請你吃飯賠罪嗎?」
「不用,我……」費利希蒂正絞盡腦汁找借口,忽然辦公室座機響了,她頓時鬆了口氣,指著電話對唐無樂笑了笑,道,「我恐怕騰不出時間,不過你的心意我領了。」
唐無樂沒有勉強,笑著點頭表示明白。
等唐無樂離開后,費利希蒂才拿起電話,是總經理沃爾特打來的電話,叫她上去一趟,直覺沒有好事。
沃爾特將一個小筆記本遞給她,道:「我想你幫我查一下這個筆記本的製造廠商。」
「僅此而已?」費利希蒂狐疑地道,接過去翻了幾下,「很普通的本子,隨處可見。」
沃爾特微笑不語。
費利希蒂像是明白了什麼,挑眉道:「這個本子有蹊蹺?」
沃爾特說道:「我不知道,所以要你去查一下。」
費利希蒂:「……好吧,我明白了。」
————
奧利弗的酒吧終於開張了,開業當天邀請了很多狐朋狗友去捧場,又是剪綵又是慶祝氣氛很熱鬧,湯米跑前跑后忙成狗,奧利弗作為最大股東,除了說幾句開場白就心安理得地當起了甩手掌柜,其餘時候就蹲在角落和唐無樂磨時間。
光輝交映下,唐無樂搖了搖色彩絢爛的酒杯,看著群魔亂舞的場景,說道:「難以理解。」
奧利弗抿唇笑道:「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享受的是眼睛,難受的是耳朵。」唐無樂眯眼道。
奧利弗神色微斂:「是嗎?」
唐無樂瞥了他一眼,指腹摩挲著酒杯,陷入沉默,良久問道:「想什麼?」
奧利弗欲言又止:「你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
唐無樂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站起身,雙手插在褲兜里,漫不經心道:「別對我有任何期待。」
奧利弗頓時將剩下的話吞進腹中。
唐無樂說道:「奧利弗,我雖然把選擇權讓給你,但並不意味著我會一味地包容你的越界。」
奧利弗眼裡閃過一絲黯然。
「都是男人,別讓我看不起你。」
良久,奧利弗抹了把臉,說道:「抱歉,一時沒控制好情緒。」
「我先走了。」唐無樂說罷,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遠離喧囂的塵音,唐無樂望著看不見星光的夜色,只覺涼意襲人,心底一陣空虛。
這個世界終究不屬於自己,霓虹閃爍,城市繁華,卻無法讓他產生歸屬感,儘管努力把自己融入這個社會,卻始終缺乏代入感,這裡的歡聲笑語他無法感同身受,這裡的水土風情他無法坦然接受,截然不同的價值觀把他隔在世界之外,任何人與事都無法在心裡留下痕迹。
就連那個被他唯一接納的人也……不過如此,終究跟別人沒什麼不同。
唐無樂嘆了口氣,對奧利弗縱容何嘗不是讓自己妥協?可自己如此隱忍又為了什麼?他突然有些懷念曾經那些打打殺殺陰謀算計的日子,果然還是那種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才適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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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開張的第二天,狄格爾找上門,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奧利弗:「你會幫我對付弗洛伊德·羅通?」
奧利弗微笑地伸出手,回答道:「當然,歡迎你的加入。」
「你說的對,這個城市需要被拯救。」狄格爾伸手跟他握了握,「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酒吧有休息間,湯米忙活了一晚上腰酸背痛,在酒吧里將就睡下直到現在才起床,看到精力充沛的奧利弗,忍不住抱怨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說交給我打理就真的什麼都不管,我昨晚差點累成一條狗你還有心情跟別人談情說愛,我算是看透你了。」
隨即跟狄格爾打招呼,「早啊,保鏢先生。」
「你好,梅林先生。」狄格爾微微頷首。
「別這麼喊我,叫我湯米就行。」湯米被這個稱呼弄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他還不想跟他老爸頂一個稱謂,太膈應了。
「幸苦你了。」奧利弗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道,「不過憑我們的關係,獎金就不必了吧?」
「去你的。」湯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你應該再請個人幫忙,否則我會甩手不幹的。」
奧利弗笑道:「正好,狄格爾來應聘保安職位。」
狄格爾:「……」
奧利弗也只是說說而已,他把酒吧的管理全權交到湯米手上,不管是人員調度還是物需採購都由對方負責,這甩手掌柜當得簡直讓湯米受不了,雖然想摞挑子不幹但一來自己的資金被父親凍結只能靠這個養活自己,二來這間酒吧也有自己的一份,直接關係到將來的利益分紅,所以也只能忍了。
自那天過後,奧利弗明顯感覺唐無樂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說不上是疏離還是冷淡,對方似乎不再壓抑自己的脾性了,要麼冷眼相對要麼說話不耐煩,或者乾脆不搭理自己,脾氣古怪的跟六月的天一樣陰晴不定。
奧利弗心裡一陣後悔,那天晚上確實是自己太衝動了沒有控制好情緒,以為自己在對方心裡是特殊的而得意忘形,卻不想,其實自己跟別人沒什麼不同,只是比別人多了五年的相處時間罷了。
不敢想對方是後悔了還是怎麼了,奧利弗的心情焦慮無比。
湯米從奧利弗身邊來迴路過幾次,眼睛瞟了又瞟,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嘿,回神了。」
奧利弗收回思緒,茫然地看著他:「有事?」
湯米沒好氣道:「你非但不幫忙還在這裡礙我眼,你存心的吧?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發獃了一上午了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
奧利弗神色黯然,自言自語道:「快了。」
「什麼?」他的聲音很小,湯米沒有聽清楚,不由得往他面前走了兩步。
奧利弗卻不給機會,從他身邊走過,留下一句話:「這裡就交給你了。」
湯米怒瞪著眼,盯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道:「以後生意虧了可別怪我!」
奧利弗頭也不回地揚了揚手,表示隨意。
湯米:「……」遇到一個這麼隨性的老闆也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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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城的敗類還在囂張地蹦躂,奧利弗並沒有多少時間去兒女情長,很快又繼續投入到自己那見不得光的「事業」中去,只是令他驚訝的是,原本有意無意躲著他的唐無樂竟然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作案現場」,甚至偶爾還會出手幫自己。
他以為唐無樂是為自己而來的,但每次辦完事對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連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奧利弗鬱悶了,這究竟是幾個意思?他沒忍住厚著臉皮去找唐無樂,結果連門都沒進成,於是徹底看不懂對方了。
回到酒吧,奧利弗問湯米:「如果你和勞蕾爾鬧矛盾,對方不給你好臉色,但每次會在你工作的時候悄悄來看你,然後你去她家裡想跟她和好卻被拒之門外,為什麼?」
湯米斜眼瞥他:「你可以直接把裡面的主人公換成你和你男人,我不歧視同性戀。」
奧利弗:「……」
湯米幸災樂禍道:「兩個男人在一起是沒有前途的,看你們這才多久就出問題了。」
「……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
湯米頓時表情嚴肅,一本正經道:「如果勞蕾爾對我這般口是心非,我會高興得去夜襲。」
奧利弗:「……」
湯米一臉挑釁地看著他,反問道:「你敢嗎?」
奧利弗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雖然很想說有什麼不敢,但……還真的不敢。
湯米嘆了口氣,道:「說真的,奧利弗,你們並不適合,還是早點斷了吧,娶妻生子才是正途。」
對此,奧利弗沉默不語。
「算了,你自己思量吧,總歸是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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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註定是奎恩家族的多事之秋,奧利弗和唐無樂的關係還沒有緩和,西婭還在勞蕾爾的身邊做社會義工,莫伊拉和沃爾特那岌岌可危的感情再起波瀾,只是這一次沃爾特乾脆連人帶影失蹤了,公司不見人,電話也打不通,西婭急的差點報警,最後被莫伊拉攔住了,只說沒到四十八小時警方不立案。
奧利弗不是單純的西婭,並沒有被莫伊拉唬住,他在大門口攔住準備出門的莫伊拉,問道:「媽媽,你知道沃爾特在哪,對嗎?」
莫伊拉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問道:「奧利弗,你在開玩笑嗎?沃爾特失蹤我比任何人都著急!」
「可我只看到你比任何人都要鎮定。」奧利弗說道。
莫伊拉臉色微沉,聲音兀地拔高,隱忍著怒意質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害沃爾特嗎?!」
「我沒這麼說。」奧利弗目光犀利地與她對視,「媽媽,沃爾特為何杳無音信還沒有定論,你卻篤定他有危險。」
莫伊拉一口氣憋在胸膛,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苦笑道:「奧利弗,我確實瞞了你一些事情,但你不應該懷疑我,我愛他和愛你的感情一樣深。」
她望著連綿起伏的遠山遠景,似在安慰自己又像在給奧利弗承諾,「沃爾特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