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悟空獲救
午夜時分，觀音帶著豬剛鬣前往救援孫悟空的途中，然而途經雲棧洞上方時，觀音卻沒有下去，反而往雲棧洞西南方飛去。豬剛鬣雖然心有疑慮，卻也只好跟著前去。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觀音帶著豬剛鬣飛向下界，在一汪深潭畔驟然停住。
豬剛鬣按耐不住心裡的疑惑，開口問道：「菩薩，孫悟空明明被我關在雲棧洞的陷阱里，為何您卻帶我到這裡來？」
此刻月亮從烏雲中探了出來，點點清輝靜然灑落，使得夜色明朗了許多。菩薩看著眼前蕩漾著凜凜波光的深潭，徐徐啟聲：「天蓬，你可曾進那陷阱一探究竟？」
豬剛鬣神情微恍，搖頭道：「我只是偶然發現那處陷阱，並未下去過。」
觀音微微頷首，輕輕地嘆息道：「其實那陷阱極深，下面更是隧洞縱橫，覆蓋極廣。隧洞底部有一處深潭，裡面有兩隻靈獸，名為後靂和北冥。他們是由上古四神之一犼所豢養的，一雌一雄，情比金堅。后靂和北冥是世上最寒之物，其冷寒過北極冰原百倍。平日里，他們將寒氣蓄在體內，一旦遇到危險就會將寒氣盡數釋放。不管是誰，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領，遇到這兩隻靈獸也只能坐以待斃。」
聽了觀音的話，豬剛鬣驟然一驚，眼裡泛過一絲愧疚之意，擔憂道：「那孫悟空他們豈不是必死無疑！」
菩薩微微搖頭，安慰他說：「那倒不會，孫悟空此劫雖是大凶，但是命不該絕，自當逢凶化吉。」說著，她一揚手就變出一件紅色斗篷，流光溢彩，極是不凡。
她望著豬剛鬣緩言道：「萬物相生相剋，既有極寒，自有極熱。此物是火德星君的寶物五緞錦，正是那兩隻靈獸的剋星。五緞錦共有兩層，內層護體，外層生熱，只要念出口訣，外層便可生出極熱。此刻，孫悟空和那蚌精已經被后靂吞下，這深潭便是從雲棧洞下的暗河流出，你且穿上五緞錦立即前去營救。」說著，她一揮手，五緞錦便穩穩地披在豬剛鬣身上。
剛才聽觀音把后靂說的那般厲害，此刻想到要去對付那怪物，豬剛鬣心裡頓時湧起一陣懼意，支吾道：「菩薩，您讓我去救孫悟空，我自然是應該救的，只是后靂那麼厲害，弟子只怕難當重任。」
觀音眼裡閃過一絲瞭然，頗為無奈地說：「天蓬，你無需擔心，后靂之所以令人畏懼，皆是因為它是極寒之物，其法力不足為懼。你穿了這五緞錦，自然能與之抗衡。」
見觀音這樣說了，豬剛鬣頓時鬆了一口氣，底氣瞬間足了，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地說：「菩薩，你且等著，我老豬這就把孫悟空和玉琉璃給你救出來。」說著，他縱身一躍，「噗通」一聲跳進深潭，瞬間濺起無數水花。
月漸偏西，夜深更重。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只見紅影一閃，豬剛鬣抱著一個巨大的河蚌破水而出，落到地面后，他將河蚌穩穩地放在地上，擦了擦臉上的水，喘息道：「菩薩，我破了那怪物的肚子，只找到了這河蚌，卻沒發現孫悟空的蹤影。」頓了頓，他瞅了瞅觀音，小聲說：「您說孫悟空會不會已經被消化了……」
觀音搖搖頭，拿起楊枝甘露朝著他河蚌一灑，溫言道：「你看。」
只見白芒一閃，河蚌就變成了玉琉璃的模樣，她旁邊孫悟空靜靜地躺著，身上兀自有一層薄冰。
「天蓬，你將五緞錦蓋在他二人身上。」觀音看了豬剛鬣一眼，吩咐道。
「是。」豬剛鬣應了一聲，急忙將五緞錦脫下將孫、玉二人覆住。
接著，觀音雙目微斂，嘴唇輕動，默然地念了幾聲口訣，五緞錦頓時發出一陣炫目的紅色光華，灼灼逼人。只見二人身上騰起一層薄霧，他們身上的寒冰盡數化去，不留一絲濕意。
過了片刻，孫悟空眉眼微動，緩緩地睜開的眼睛。他揉了揉腦袋，頗為費力地坐了起來，臉上有些茫然：「唉，老孫這是在哪兒？」
「悟空。」觀音溫和的喚了一聲。
孫悟空神情微凝，驟然轉過頭去，便看到觀音端然地立在身旁。他立即費力里起身跪下，雙手合十道：「悟空見過觀音菩薩。」
「嗯。」
「菩薩，你怎麼會在這兒？」孫悟空此刻仍然處在斷片的狀態，腦子裡依然有些混亂，疑惑地問。
「本座知道你遇難了，特帶天蓬前來救你。」觀音緩言解釋。
「遇難……」孫悟空咀嚼著這兩個字，靈光一閃，腦子頓時清明起來，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只見他雙目一深，急忙望向身旁的玉琉璃。
玉琉璃此刻靜靜地躺在一旁，臉色慘白，顯得很是虛弱。孫悟空見了，眉頭一蹙，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語聲微急：「玉琉璃，你醒醒。」
孫悟空連著喊了幾聲，玉琉璃這才緩緩蘇醒。當眼前的面容逐漸清晰，玉琉璃眉目一松，唇角溢出一絲慰然的笑意：「還好你沒事了。」說著，她便用胳膊撐在地上想要坐起來。然而，她的脊背剛剛離開地面，便陡地一下躺了回去。
直到此時，玉琉璃才發現她的手還有身體軟的像一團棉花，居然使不出一絲力氣。一瞬間，玉琉璃猶如被雷擊中，瞬間愣在了那裡。
孫悟空察覺出她的異常，眉頭蹙了蹙，眼裡泛過一絲擔憂，問道：「你怎麼了？」
玉琉璃目光微轉，機械地望向他，神色異常獃滯：「孫悟空，我動不了了。」
孫悟空一聽，驟然一震，目光明滅不定。只見他猛然轉過身子，對著觀音深深地拜了下去：「菩薩，求你救救她。」
觀音看著眼前下拜之人，眼裡泛起深深地無奈，孑然嘆道：「悟空，非是本座不救她，而是后靂乃世上最為寒極之物，她在後靂體內呆了太久，以至於血肉筋骨皆都壞死，元神亦受了損傷。楊枝甘露素有起死回生之效，剛才本座已將其賜於你二人，但是也只能保她一條性命，無法讓她恢復如常。」
孫悟空呼吸一滯，心下一動，問道：「那我也在那怪物肚子里呆了那麼久，為什麼我都能救活，她卻變成這樣？」
觀音目光微動，輕輕地落在玉琉璃身上，面上泛起無限悲憐：「那是因為她變作河蚌將你護住，但是僅這樣做是不夠的。她本是琉璃盞，元神屬火，所以她便用元神護你周身，將裹在你身上的冰塊融掉，以火性抵壓你身上的寒氣，這才將你護住，而她則因此傷了元神。」
聽了觀音的解釋，孫悟空心上猶如被人猛地擊了一拳，陷入極大震蕩中。只見他眸光起伏，霎時間變幻了數次，最終沉澱成深深地疑惑：「你不是恨我嗎，為什麼還要這般救我？」
「我……」玉琉璃張口欲言，可是那個答案就如一抹幻影一般，一抓就散。怔了半響，玉琉璃才緩緩開口：「因為我掉進陷進時，你跳下來救我了。我一直想尋找琉璃碎片，修複本體，可是這件事任重而道遠，我需要你幫助。所以我必須救你，免得我承了你的情，就和你就扯平了，那我也就沒有理由再讓你幫我了。」說著，她神情越發肯定了。
聽了玉琉璃的理由，孫悟空眼神微黯，心裡一時間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一旁，觀音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眼神微深，嘴唇微動，仍舊還是沉默了下去。
過了片刻，孫悟空回身望著觀音，攥緊拳頭，目光堅定：「菩薩，五百年前，玉琉璃因為我原身盡毀，如今又因為我變成這樣，我心裡實是有愧於她。所以老孫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將她治好，哪怕是耽誤了取經之任，弟子也在所不惜。」
觀音看著孫悟空堅定的目光，吸了一口氣，嘆道：「潑猴果然是潑猴，罷了，既然你執意要救她，那本座就指給你一條明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