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購物
帕里奇軍校在這顆星球上建立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在更早以前，帕里奇雙子星卻是因軍事要塞而聞名。人類的歷史總是跌宕起伏，縱然還沒有開始與其他智慧生物接觸，但人類之間的戰爭卻從未停息, 而在那混亂的分裂年代，帕里奇雙子星就一次又一次以自己為中心建立起堅固防線, 並因此在身上留下累累疤痕。
這些痕迹在現在已經看不見了，但在這段歷史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如今的帕里奇也有了其獨特的風格，銀、灰、黑，交錯構成城市集群的建築多是這種冰冷的色調。
因此路邊一抹溫柔的橘紅色調就顯得很是矚目。
地廣人稀，帕里奇的建築普遍不會搭得多高, 對於店鋪來說, 五層大概是個合適的高度, 而面前這家店更是只有三層。玻璃制的大門向兩旁敞開以方便客人進來，但畢竟冬季將至, 門口還是應景地掛上了厚重的暗紅帘子, 這時正是熱鬧的時候, 邵君衍一掀開帘子，打著噴嚏的莫奈就看到了裡面不少正閑逛著的客人。
店面從外面看起來不大, 走到裡面就覺得有些大得過分，也不知是怎樣的精巧設計，各式各樣的服飾將空間塞得滿滿當當，甚至連牆面上都掛了不少, 但偏偏不會讓人覺得紛亂擁擠，莫奈胡亂打量著，最後便盯著不遠處的機器人直看，連眼睛都不眨一眨。
四個圓柱體作為四肢，一個標準的球體扣在圓滑的橢圓上，就組裝成了店裡的服務人員。感應到有客人進來，機器人先是不緊不慢地拉長了自己的手幫牆邊的客人取下衣服，這才抬腳走向他們二人的方向。
——充當腳的圓柱體自然而然扭成一個能邁開步伐的形狀。
適宜的溫度讓莫奈覺得鼻子舒坦了許多，至少他不再接連打著噴嚏了。在這緩過神的時間裡，他第一反應還是瞧著機器人，直到它在兩人面前站定：「歡迎光臨，客人。」
機器人的聲音居然是溫柔的女性聲線，它的手像模像樣地搭在腹部位置，在看到邵君衍又眨了眨「眼」問：「您是來找老闆么？」
「只是帶朋友過來逛逛，不必麻煩布朗太太。」邵君衍說罷抬眸望向樓梯處：「你也不用跟著，我們自己看看就好。」
「好的，那祝您購物愉快。」機器人依言離開，邵君衍扭頭看向莫奈，見他好像似乎沒那麼難受之後就放心領他走向樓上。莫奈差他半步，卻是越走越不自在，一開始還覺得摸不著頭腦，但當他無意識掃了周圍一眼之後便愣了片刻，很快莫奈又瞅向了大少爺，並在之後忍不住揚起唇角。
店裡的客人竟都有意無意被邵君衍吸引了目光，偏偏走在自己身旁的人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也真是遲鈍得厲害。
「怎麼了？」邵君衍注意到了身旁人莫名的笑，但莫奈又怎麼肯告訴他自己在笑什麼，索性邵君衍也只疑惑了一會，就為莫奈介紹起這家店來：「這家店已經經營了兩百多年，以前的老闆是老布朗太太，現在則是布朗太太。布朗太太天生一雙巧手，就算是離開帕里奇，她的名氣也不小。」
「這裡的服務員都是機器人？」
「機器人佔了大多數。」邵君衍聽罷繼續道：「我認識布朗太太的時候就已經是如此。」
雖然現在人類在人工智慧方面已差不多走到頂端，但機器人到底不是活生生的人，提供服務時，就算客人不抵觸，老闆在顧慮成本的同時，也過不了心裡彆扭這關，因此至今服務行業還是聘請真人居多，像這樣大多用機器人來做服務員的店鋪十分罕見。
莫奈對此沒有太大的好奇心，現在也沒時間去管這些，站在琳琅滿目的冬季衣物前，他難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向來有什麼穿什麼，現在讓他做挑衣服這種事情，那簡直是比計算一串複雜的數學公式還令人頭痛。
好在邵君衍早就有所預料，因此莫奈要做的就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就行。一開始邵君衍還會詢問他的意思，但在莫奈無所謂回答「都可以吧，你挑什麼我穿什麼」之後邵君衍就自顧自自己挑了。
邵君衍會幫人幹這種事說出去一定會讓人大跌眼鏡，但現下莫奈看著機器人手裡拿的東西有疊成小山的趨勢只是大感不妙。他連忙阻止了邵君衍，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行了行了，買這麼多東西，你這不是要掏空我的錢包么？」
他當然不是肉疼他的錢，有火狼做後盾，他又怎麼會陷入缺錢的窘境，但邵君衍聞言卻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我結賬。」
「就算現在借你的錢，以後不還是得還你啊？」
我的就是你的，還需要還什麼？這話邵君衍卻是沒說，他只是攜著幾分笑意，慢慢地道：「那就慢慢還，我不急。」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莫奈故意擺出一臉不滿的表情：「說起來，你當年在我那白吃白住了那麼久，到現在也還沒給錢吧？」
「恩，所以現在我養你。」
「好啊，那以後我什麼費用都找你報銷了，到時候你可別賴賬。」
他們兩人在這聊著天，卻沒注意到有位老婦人從身後經過，頭髮花白的老人拄著杖，原本只是想取些東西，卻在看到穿著黑色制服的青年後停下腳步細細打量了片刻，然後布滿皺紋的臉上逐漸浮起了笑意：「君衍？」
邵君衍聽到稱呼后一愣，他側身向後望去，然後點了點頭應答：「布朗太太。」
被邵君衍稱為布朗太太的女性時一位佝僂著背的老人，老邁的身體令她的視力也大受影響，不得以戴上了老花鏡，但儘管如此，眼鏡后渾濁眼眸里那一抹溫柔的湛藍也依舊清晰可見。
邵君衍起步向前，攙扶住老人的另一隻手，布朗太太搖了搖頭，卻是道：「你這孩子，怎麼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也虧得碰巧在這看見你。」
「我讓它們不要打擾您。」
「這些和你們比起來哪有這麼重要？見到你們來我才更高興呢……這孩子是……？」往常這時候自己在工作，布朗太太搖了搖頭，笑眯眯地這麼說完，便突然看向了一旁的莫奈，莫奈見此笑著應了聲：「我叫莫奈，阿衍的朋友。」
「哦？這可真稀奇了？難得看君衍帶朋友過來。」布朗太太這麼說著，視線在看清莫奈身上披著的衣服時一頓，便又問道：「來這買衣服？」
「莫奈第一次過冬。」
「還沒準備鞋子吧？」布朗太太瞧了他們身後機器人一眼，繼續笑眯眯道：「正好，我這裡能有了個新設計，你們隨我上三樓。」
三樓，就是布朗太太的私人工作室了。各種布料整齊地摞在桌子上，大小不一的剪刀掛滿了整個工作台，老太太招呼著忙碌的女孩去將鞋子取出來，看來一時半會也到不了，邵君衍耐心在旁等待了一會，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在交待了莫奈一聲后便先暫時離開了。
「你們看起來像是認識很久了。」
莫奈目送邵君衍離去時，便聽布朗太太如此說道，他在微愣后回過頭去，老人靠著他的身旁坐下，轉過來的溫柔藍眸中依稀印出了莫奈的身影。
「恩，有六年了。」
「六年啊，也難怪了。」布朗太太眨了眨眼：「那孩子還是遠飛帶來我這的，只是他那之後都是自己一個人來，你還是我見過除遠飛外，第一個他給我帶來的朋友。你們關係一定很好吧？」
「這也不好說。」莫奈聽著卻是露出了笑：「也許別人都沒我這麼狼狽，要到這時候才匆忙準備衣服呢？」
「哈哈，你說得也是。」老太太歡快地笑著，然後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告訴你一件事，這衣服我花了半年做的。」
「這個？」莫奈有些驚訝地抬起手，他原本以為這細密的針腳出自機器，沒想到卻是如此：「您的手上功夫真厲害。」
「你這孩子嘴還真甜。」老人笑眯眯地又道：「你第一次過冬，難道是剛來帕里奇報道的軍校生。」
「不，我不是啊。」莫奈聞言只道：「我是機械分院的。」
「哦？那這可真巧了，我孫子也在機械分院呢，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他，他叫喬·布朗。」
「喬？」莫奈剛想搖頭，卻忽地一愣，有些意外地道：「您的孫子難道是機械分院的教授？」
「哎呀，你真知道他呀，我還以為沒多少人知道他呢。」老太太見此更樂了：「他在那過得還好吧？若是你見到他啊，記得讓他多注意身體，別整天日夜顛倒搞他的研究，也不看看都瘦成什麼樣了，比老太太我還瘦。」
布朗先生雖然瘦，但肯定不會比面前的布朗太太要瘦了，莫奈眨了眨眼，卻只是笑答：「好啊，我記著了。」
也就是在這時，老太太的助理終於拿出了成品，莫奈穿著試了試，竟是前所未有的柔軟與溫暖。老太太心裡正高興著呢，便將這鞋直接送給了莫奈，莫奈不願意拿，老太太還一副不高興了的樣子。
邵君衍沒一會就回來了，他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替莫奈謝過了布朗太太。
付了錢，出了門，寒冷的空氣又讓莫奈鼻子痒痒了起來，他打了個噴嚏，向邵君衍示意自己沒事，這才想起來問邵君衍道：「剛剛有事？」
「倒也沒什麼。」邵君衍偏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幫忙把葯買了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沉思，下章依舊是甜的
可能會掉落一枚驚慌的朱瑞安同志
最後謝謝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彈【捂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