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團圓飯

  「傳喜，你多大了？」蘇杭問。


  「啊？快三十了，怎麼了？嫌我老了？」張傳喜笑著瞟了蘇杭一眼。


  「不像。你戴眼鏡很斯文，像個大學生。」這話說的張傳喜美滋滋的。


  「以前在美國我就這副樣子，比較隨性。後來回國跟著老爸做生意，天天要陪他去見客戶，嫌我這樣不穩重，被他這樣那樣的指手畫腳，就戴上了隱形眼鏡，穿上那些奢侈品牌，變得像個暴發戶一樣。」張傳喜自嘲道。


  「認識你以後，突然覺得自己也變年輕了……」張傳喜的目光慢慢轉移到蘇杭的臉上。


  「你本來就不老嘛。以後就這樣，這才是你。」蘇杭說道。


  張傳喜沉默了一下道：「蘇杭，你真的很不一樣。」


  「嗯？」


  「你跟我身邊的認識的那幫人完全不一樣。從小到大，我身邊的朋友除了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他們每天只知道尋歡作樂，揮霍青春，個個都自私自利的追求著各種新鮮和刺激。後來，當我回國接手生意之後，圍在我身邊的人都是沖著我的身份和錢來的。他們一個個絞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我哄我開心，看著我的臉色行事。你不一樣，你是真的把我當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張傳喜這番話，蘇杭有一些傷感。雖然自己要什麼沒什麼，但是一路長大還是蠻單純快樂的。身邊的朋友和同學也都簡簡單單，積極向上，重情重義。相比之下，像張傳喜，龍昭，王永興這樣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的孩子，承擔的壓力和苦楚也是他們這等凡人所無法想象的。或許，這也是一種宿命的業力。


  從這一天起，蘇杭即將退出娛樂圈加入龍潭的消息鋪天蓋地，席捲了整個北中國。各種揭秘他與龍家關係的文章，充斥著各種媒體和雜誌。有人八卦他與幾大企業太子爺之間關係曖昧，更有人說他是龍嘯天的男寵，連那塊價值不菲的手錶的來歷，都被渲染的天花亂墜。好在蘇杭的粉絲團足夠□□，搜集各種證據來證明蘇杭破解棋局的實力，兩方撕逼大戰愈演愈烈，簡直成了娛樂圈頭條大事。好在蘇杭工作強度大，每天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專心拍戲，沒有過多的受這些新聞的影響。


  一個月後，電影殺青，蘇杭被那排山倒海的新聞淹沒，更加堅定了退出這個浮躁而又虛偽的圈子的信心。他公開發表了退出娛樂圈的聲明，不顧記者的圍堵，鑽進了保姆車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蘇杭的退隱，著實讓眾多粉絲傷了心，但是卻招來了另一幫人的欣喜若狂。那就是龍潭重工的員工們。


  在蘇杭回家的那天晚上，龍嘯天設下家宴，慶祝蘇杭華麗轉身。龍昭，阿同，老李，老周都坐在了桌上，一家人難得齊齊整整，熱熱鬧鬧的吃上了一頓團圓飯。


  「老大，你不準吃這個。忘記你的血壓有多高啦！吃這個吃這個，這個好吃。」蘇杭在龍嘯天的碗里挑挑揀揀。龍嘯天一點也不介意，笑意盈盈的由著他翻來扒去。


  龍昭看不下去了，皺著眉說：「你筷子干不幹凈？捅來捅去的血壓沒高再得上傳染病怎麼辦！」


  蘇杭一聽這話，手像觸電一樣收了回去。朝龍嘯天一臉苦相道：「對不起啊老大，當*絲當慣了，沒那些窮講究！」


  「嘿你說誰窮講究？」龍昭一聽這話瞪眼道。


  蘇杭嚇得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端起老爺子的碗朝龍昭說道：「我去換一碗，換一碗行了吧！」


  「拿來拿來，我就喜歡吃蘇杭捅咕過的米飯！」龍嘯天哈哈笑著奪過了碗，嘴裡又嘟囔了一句：「哪那麼多窮講究！」


  蘇杭笑嘻嘻的望著龍嘯天用口型接了句「就是就是」。堵得龍昭只有翻白眼的份兒。


  阿同和老李他們相視笑笑。龍家多少年沒有這麼溫馨的吃過一頓家常飯了。老爺子也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自從蘇杭來了龍家，家裡的氣氛越來越好，真的是上天垂憐，菩薩恩賜啊。


  老周趁機提議道：「蘇杭以後來了龍潭，就不用像以前那麼忙了。以後周末都到這裡來吃團圓飯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吃周叔做的菜了。」蘇杭含著一嘴的飯嚷嚷道。坐他對面的龍昭看到飯粒都噴了出來，皺起了眉頭。老周馬上又說道，「大少爺也最喜歡吃老周做的菜了，以後每周天大家一起過來吃好不好？保准每次做的菜都不重樣！」


  龍昭一怔，不自然的點了點頭。老周望了望龍嘯天，從他的嘴角察覺到一絲悅色。


  「蘇杭掛在哪個部門定好了嗎？」龍嘯天突然問道。


  阿同連忙回道：「定好了。鑒於蘇杭的社會影響力，先把他放在市場部鍛煉一段時間過渡一下，再去別的部門輪崗。畢業之後再調到總裁辦秘書室，讓他跟大秘張楚。放在昭哥眼皮子底下也放心不是？」阿同說完這句話，被龍昭狠狠瞪了一眼。


  「也好。張楚的能力非常卓越，格局和視野都非常開闊，不在龍昭之下。蘇杭你要好好向他學習，將來才能承擔更多的責任，明白嗎？」龍嘯天道。


  「是。只是學校那邊.……」


  「學校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和龍昭早已和你們校方領導談過了，準備與學校合作開展一個校企共同培養計劃。9月份校園招聘不是要招納400名實習生嗎？就是為了這次共同培養計劃而來的。到時候你就和那400名實習生一同入職，一起培養。這樣你也不會顯得太特殊，對你未來在公司的成長也有幫助。那些記者媒體們也不會大做文章。屆時學校會派文化課老師過來定期給大家上課，其他時間都在崗位實習，學習工作兩不誤。」龍嘯天道。


  「哦，原來是這樣。老大，你實在是太高明了。」蘇杭對龍嘯天周密的籌謀佩服不已。


  「唉，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們這些老骨頭早晚要被時代淘汰的！龍潭需要新鮮血液，你們這些年輕有為的學生，才是龍潭未來的棟樑。所以，一定要好好錘鍊自己，讓自己經得起磨礪和考驗，吃得了別人吃不了的苦，頂的起別人頂不起的壓力，你才能成為人上人，指揮千軍萬馬，操縱龍潭的命脈！」龍嘯天的教誨，像種子一般，深深地重在了蘇杭的心裡。他用力的點了點頭道：「蘇杭必不負老大的期望！」


  龍昭聽的心裡直流汗，要知道當初為了說服老爺子開展校園招聘，招納那麼多毫無工作經驗的學生，他差點把命搭進去。龍昭之所以利用蘇杭生日會放出校招的消息，就是為了先斬後奏逼龍老爺子就範。可是沒想到老爺子就是按住項目不讓動，怎麼都不點頭。要不是利用老爺子想把蘇杭弄進龍潭的急切心理，龍昭也不會出此下策。為了給蘇杭做掩護，讓校園招聘頓時變得有意義起來。龍昭沒有想到龍嘯天竟答應的那麼痛快！從這一點來看，他用一個蘇杭換來一年400名實習生和200名優秀畢業生，這筆交易，一點兒也不虧。


  看到龍昭臉上那暗暗得意的神情，蘇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個傢伙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他要是受了委屈或吃了虧，絕對是一臉死人相。是啊，前一分鐘還恨不得把自己踢出龍潭，后一分鐘就把自己找回去，還那麼痛快的讓自己加入龍潭。龍昭可不是個如此朝令夕改反覆無常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


  阿同的神情複雜程度不比蘇杭低。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天晚上龍昭遲自己那麼久才回家。原來這貨又回去找老爺子談條件去了。可憐的蘇杭啊，還以為昭哥良心發現，原來又被當了槍使。當他充滿同情的望向蘇杭的時候，發現蘇杭似乎也認清了這個事實，正虎視眈眈的瞪著龍昭呢。


  龍昭只管大口大口的吃菜，從來沒見他吃這麼香過。


  想到龍昭那晚的親密也可能是苦肉計，蘇杭頓時覺得胸口發堵。他鼓了鼓氣朝龍嘯天說道：「老大，既然要在龍潭長期發展，我希望你們能將我跟實習生們一視同仁，我想跟他們一起從同一個起跑線上起步。只有這樣我才能跟他們建立平等的關係和交情。只有在同一個標準和要求下學習與成長，我才能在公司里樹立自己的威信和地位。我不想讓大家說我是靠著龍家上位的，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一步步的成長起來。堵住悠悠之口！」


  龍嘯天喜出望外，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眼光。現在的富家子弟個個都在養尊處優爭特權，像蘇杭這樣當過明星被眾人捧高還能全身而退，自尊自強又能放低姿態的年輕人，真的是少之又少了。想到他在龍昭這種古怪性格的欺壓下，還能如此陽光豁達的生活著，龍嘯天終於明白為什麼只有他才能破得了那個棋局了。自打蘇杭出現后，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給他驚喜，不斷地超越他的期望值。龍嘯天真的不得不慨嘆老祖宗的良苦用心和老天爺的恩賜和垂憐。


  「所以.……我希望能搬到公司宿捨去，跟實習生們一起同吃同住。」蘇杭此話一出，龍昭的臉色就黑了。


  「嗯，願意吃這個苦，說明我龍嘯天沒有看錯人。我沒意見，龍昭你覺得怎麼樣？」龍嘯天自然知道蘇杭的小算盤。他也不想他繼續委身在龍昭的淫威之下，一天到晚被當奴才使喚。


  「我也沒意見，周末和假期再回家住吧。」龍昭的表情平淡，但蘇杭從後半句里聽出了些咬牙切齒。不管怎麼樣，他也成功了一半。從今往後，再也不用天天提心弔膽的伺候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了，周末再難熬，也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忍忍就過去了。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雀躍的想要飛起來。


  「來來來，老大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對我的肯定和培育，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定為龍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蘇杭以茶代酒，與龍嘯天碰杯，一飲而盡。


  看著蘇杭那解脫雀躍的樣子，龍昭莫名地煩躁著，自顧自的幹掉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