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趕出家門
氣喘吁吁的衝上前一看，鐵門竟然上了鎖。蘇杭用力搖了搖門，把狩狼給招了過來。
蘇杭按了按門鈴，隔著大門逗了半天狗，老李才從裡面出來。
「李叔，你怎麼把門給鎖了，快開門。」蘇杭嚷嚷道。
見李叔一臉為難的站著不動，蘇杭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他被趕出家門了！
「李叔，這是怎麼個意思？是讓我今晚睡外面，還是永遠都不要回來了？」蘇杭問道。
「唉，你這孩子，一個多月好不容易見大少爺一面，還把他給氣成這樣。你說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老李也忍不住開始數落蘇杭了。
「我沒……我……」蘇杭只是覺得百口莫辯。
「李叔你把門打開，我親自進去找他賠罪總可以吧？」蘇杭道。
「大少爺發話了，誰也不能放你進來。」老李道。
「我靠，我不進去讓他出氣，他怎麼能消氣呢？你讓我進去！你不讓我進去我可爬門了啊？」蘇杭開始耍無賴。
「我看誰敢亂來！」阿同走了過來，一臉仇視的瞪著蘇杭。
「同哥，同哥你來的正好，你幫忙把門打開讓我進去唄。」蘇杭死乞白賴的請求道。
「讓你進來幹什麼？進來繼續惹昭哥生氣？你走吧走吧，找那些個少爺們去吧。」阿同呼喝道。
「不是同哥，我沒招惹主人呀。傳喜喝多了讓我送他回去，好歹他也是主人的朋友，我總不能……」
「哎喲，傳喜？叫的這個親熱啊。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昭哥說不給你交學費了嗎，你就跑去找別人訴苦？你他么到底安的什麼心？之前昭哥懷疑你接近龍家另有目的我還不相信，現在我算看明白了，你這是扮豬吃老虎呢。先是拿下龍老爺子，再把昭哥身邊的朋友逐個擊破。你小子可以啊，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阿同一番話，讓蘇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同哥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少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趕緊給我滾蛋，有多遠滾多遠，愛找誰找誰去。買你的錢就當你欠昭哥的，利滾利半年多也有個幾千萬了。以後賣力工作慢慢還吧！」阿同說完轉身往回走。
「我□□大爺！」蘇杭撿起地上一塊磚頭隔著鐵門就朝阿同扔去。他媽手真准，一磚頭就讓阿同見了紅。阿同摸了摸頭上的血，氣紅了眼。轉身沖著蘇杭就撲了過來，三兩步就翻過鐵門，穩穩落了地。蘇杭挽了挽袖子準備迎接一場惡戰。
兩個人就這麼迅雷不及掩耳的扭打在一起。老李整個人都傻掉了。狩狼拚命的吼叫著，寂靜的夜頓時被吵嚷的聲音打破。終於還是驚動了龍昭。
「開門！」龍昭的臉陰的可怕。老李惶然的開了鐵門，見阿同和蘇杭在地上扭打翻滾，龍昭上去抬腳就踹。兩個人生生被他踹開了。
掙扎著爬起來，兩個人一人挨了龍昭一耳光。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給我滾進去！」龍昭喝道。
阿同氣呼呼的抬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朝屋內走去。蘇杭也要往門裡走，被龍昭喝住了。
「讓你進去了嗎？」
蘇杭見龍昭轉身朝里走去，一把抓住了龍昭的手腕。龍昭回身就是一巴掌，打的蘇杭眼前一片黑，手也下意識的鬆開了。
「誰准你亂碰的？」龍昭冷厲的瞪著打架打的滿臉傷的蘇杭。
蘇杭的舌頭鼓了鼓生疼的腮幫子，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情緒，可憐巴巴的望著龍昭說道：「主人，讓我回家行嗎？」
一句回家，觸動了龍昭心裡最柔軟的部分。
「你還知道回家？！家在哪兒都忘了吧？」龍昭斥道。
「不是，我……」蘇杭想要辯解，卻被龍昭一句話堵死。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這樣沒規沒矩肆意妄為的奴隸！我也管不了你！」龍昭的冷漠，出乎了蘇杭的預料，他準備的措辭一句都用不上，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你不能趕我走，你把我帶回來就要對我負責！」
蘇杭好容易憋出一句話來，說完自己都覺得害臊。
龍昭不理會他，繼續朝門內走去。
只見蘇杭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硬邦的水泥地上。龍昭的腳步頓住了。這是蘇杭第一次主動下跪，龍昭的心出乎意料的顫了一下。
「我知道錯了，不要趕我走好嗎？」蘇杭收起了不羈，言辭凄切，讓龍昭心裡不由得一疼。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嗎？離開這裡，大把人爭著搶著想帶你回家。你還怕沒有安身之處嗎？」龍昭沒有轉身，掩飾著自己的動容。
「這裡才是我的家！」蘇杭義正言辭道。
「呵，你是捨不得那些傢具吧，放心，我會派人給你送過去！」龍昭說完，抬腳就走。
「我捨不得的是這裡的人！」蘇杭的呼聲從背後傳來。
龍昭猛的轉過身，上前捏住蘇杭的下巴，目光兇狠的瞪著蘇杭道：「捨不得這裡的人？捨不得虐待你的我，還是厭惡你的阿同？蘇杭，你還真是做演員的好材料。」
「你什麼意思！」蘇杭的下巴被捏的生疼，費勁的擠出一句話。
「不要再惺惺作態了，我不管你接近龍家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奉勸你，趁著我沒有追究，最好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沖著你做代言給龍潭帶來的收入，那筆賬我不跟你算了。在我還沒有後悔之前，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龍昭的言語像冰刀一樣扎進了蘇杭的心臟。他不能想象眼前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冷血無情。半年來相處的點點滴滴，在他的眼裡瞬間全部變成了陰謀。太可笑了，太可悲了。人心，怎麼可以如此無常？
看著龍昭的背影消失在房門裡，蘇杭跌坐在小腿上，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不能自已。他嘲笑自己像一塊被用過的衛生紙，就這樣被人拋棄了。從他成為奴隸那天到現在，他第一次覺察到自己的身份是如此卑微和低賤。其實自始至終他就是一塊衛生紙，只是他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兒而已。
想到這裡，蘇杭的臉上露出一絲悲愴的苦笑。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隨之而來的是轟鳴的雷聲。大雨傾盆而下。養母說過，雨是天神的淚。蘇杭仰望蒼穹，連天神也在嘲笑我的卑微嗎？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出生被親生父母遺棄，成人又被養父算計，本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家，找到了家人。為了這個他自以為是的家，他卑躬屈膝，妥協退讓，最終卻仍然逃不出被拋棄的命運。蘇杭的眼淚隨著大雨滂沱而下，第一次，他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如此悲傷和絕望。支撐他這些年扛過來的所有的樂觀和堅強，都瞬間坍塌幻滅。
「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啊，想想她也沒做錯什麼呀，怎麼弄成這個地步？」阿同坐在窗邊望著外面那個可憐的身影，同給自己包紮傷口的老李說道。
「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被親生父母拋棄了，又被養父賣了，好不容易有個家，又……」老李說不下去了。但是他的這番話，卻猛然觸動了不遠處那個清冷的身影。
「唉，是啊，本來在這裡生活就夠委屈的了，我還雪上加霜的為難他，真是太過分了。」阿同愧疚的說道。
「你也是心疼大少爺。只是……誰來心疼那個孩子啊！」老李嘆了口氣道，「活的那麼卑微那麼小心翼翼，那麼努力的去取悅這裡的每一個人，最終卻連一點信任都得不到，換做是誰也會傷了心吧。」
龍昭只覺得一陣窒息，胸口窩有種難以壓制的疼痛。他快步走向門口，連傘都沒撐，徑直衝進了雨里。
「喂喂李叔，你快看！」阿同指著窗外，朝老李嚷嚷道。
只見龍昭上前拽住蘇杭的衣領就往屋裡拖。
當阿同和李叔從房裡出來的時候，只見蘇杭濕噠噠的跌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兩眼通紅。而渾身濕透了的龍昭則朝著地上那個身影咆哮道：「不把記者引來不罷休是吧？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
蘇杭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掙扎著爬起來，看了看被自己弄濕的地毯，眼裡滑過的那絲憂傷與愧疚，割的龍昭心裡生疼。
「主人……你先把頭髮吹乾行嗎？會頭痛的。」蘇杭紅著雙眼，渾身被雨濕透凍得瑟瑟發抖，聲音打著顫。
老李一聽這話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找人去拿毛巾和吹風機。
龍昭站著不理會他，嘴角卻輕輕的抽動了一下。
「主人……我……我不讀書了，你別趕我走行嗎？」蘇杭兩眼通紅，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奮力做著最後的掙扎。
龍昭背過身去，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個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把他從俱樂部帶回來的是自己，把他折磨的遍體鱗傷的是自己，讓他當藝人天天忙成狗的是自己，利用他的讀書渴望來下套推廣僱主計劃的也是自己。自始至終，這個孩子可曾有過一句怨言？他最在意的就是讀書這件事，竟也成了自己扼制他的砝碼。龍昭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自己。
現在好了，他可以連這唯一的希望都雙手奉上了，你高興了？龍昭質問自己。
「好吧，如果……只有我離開才能證明我的清白，才能讓你安心和好過，」蘇杭的聲音有些哽咽，「那我走。」
蘇杭哆哆嗦嗦的朝門口走去，頭也不回的衝進了雨里。
龍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前一片模糊。
阿同望了望龍昭，又看了看老李，說了聲靠，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