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了你了

  阿同一見情況不妙，連忙上來打圓場。


  「龍爺您誤會了。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謠言啊？」阿同說話間，望了蘇杭一眼。蘇杭只覺得頭皮一緊。卧槽，完了完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沒問你，你少在這裡和稀泥！」龍老爺子一句話就把阿同嗆了回去。


  「我問你，這部電影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投拍電影？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你們請示過我的意見嗎？」龍嘯天質問龍昭。


  龍昭的喉結梗了一下，說道：「爸，您現在不是退居二線了嗎？這些推廣策略上的小事，我們就沒有打擾您。」


  看到龍昭這麼正經和客氣的樣子，蘇杭真心有些不適應。


  「小事？投資電影需要上億的資金，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這麼高的財務審批權？」龍嘯天逼問。


  龍昭低頭不語，以沉默對抗著老爺子。


  看著龍昭無可奈何的樣子，蘇杭心裡暗暗覺得好笑。哼哼，真是一物降一物，原來你也有今天。可是馬上，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今天這事不給我交代清楚，你別想離開這裡半步！」龍嘯天沉著臉坐了下來，點上了煙斗。


  龍昭最了解龍嘯天的脾性，他知道這事他老人家如果不出了這口氣，肯定不會罷休的。


  「投資的金額是分期支付的。」龍昭低聲回道。


  「啪！」龍嘯天猛地拍案而起，「反了你了！」


  蘇杭嚇得蹭的也站了起來，看著老爺子步步逼近龍昭，他只覺得心臟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我花了這麼多年時間操練你打仗，就是讓你對付我的嗎？」龍嘯天的聲音已經不再憤怒，而是冰冷和陰狠。


  蘇杭終於明白龍昭為什麼那麼冷酷無情了，這基因的力量真是不可估量啊。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行，說不定有了功勞，還能減輕罪責。抱著一絲僥倖，蘇杭弱弱的開了口：


  「老、老大……」


  「你給我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龍昭憋著一肚子的火，朝蘇杭喝道。


  只見龍嘯天掄起胳膊就扇了龍昭一個耳光，聲音響徹大廳。看著龍昭唇間的殷紅，蘇杭整個人都嚇傻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馬上要心梗的節奏。


  「是誰教你對客人這樣無禮的？」龍嘯天教訓道，「給我道歉！」


  蘇杭只覺得頭皮都要炸了。他寧可這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想想又不對，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下賤了。


  只見龍昭臉上劃過一絲冷笑，轉瞬即逝。他望了蘇杭一眼，眼裡透露著一絲玩味的陰險。帶著鮮血的嘴唇，像吸血鬼一樣恐怖和魅惑。蘇杭只覺得心裡一哆嗦，覺得這絕對是個危險的信號。不行不行，得罪龍嘯天事小，得罪龍昭事大。蘇杭頓時清醒過來。


  「老大老大，我本來就不是客人是家人嘛。昭哥是長輩，教訓我是理所當然的。您千萬別折煞了蘇杭。」蘇杭賠著笑臉說道，然後很小聲的對龍嘯天哼哼：「老大我還寄人籬下呢，拜託拜託。」


  龍嘯天心裡一怔，也算是聽了進去。他瞪了龍昭一眼后，朝蘇杭說：「以後如果他再敢欺負你，就搬來我這裡住！」


  蘇杭看了龍昭一眼，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說吧，違規操作的事怎麼處理？」龍嘯天走回沙發坐了下來。


  「任憑您處置。」龍昭倒一點也不含糊。


  「呵！那你是想按公司制度處理，還是按家規處理？」龍嘯天冷笑著問。


  蘇杭愣了。還帶這樣的？

  「龍爺，求您手下留情啊。昭哥把所有的心血都撲在了龍潭，也是當下龍潭眾望所歸的精神領袖，如果他被撤了職，龍潭的損失可就大了。」阿同比誰都明白這樣的行為會導致什麼後果，連忙求情道。


  蘇杭翻了個白眼。這個二貨！龍嘯天既然給出了選擇，就早知道龍昭的取捨。龍潭根本後繼無人，把龍昭拿下來有什麼好處？這明擺著是要家規處置他，給他個教訓。龍昭是龍潭的精神領袖？那龍嘯天算什麼？要不是被迫當他弟，蘇杭真希望自己不認識這個情商為0的白痴。


  龍嘯天只顧喝茶，根本無視阿同的努力。


  「老大，這件事其實是因我而起，你如果要罰的話，就罰我吧。」蘇杭硬著頭皮上前說道。


  龍昭一愣，抬眼警示性的瞪了蘇杭一眼。小兔崽子還嫌事不夠大嗎？


  「因你而起？」龍嘯天有些意外。


  死就死吧！蘇杭無視龍昭的警告，開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龍昭絕望的閉了閉眼睛，媽的，引狼入室，絕對是引狼入室！而且是一隻沒腦子的白痴狼。


  「哦，原來是為了滅火啊。我還當你龍大總裁是心血來潮想藉機炒作把龍潭做上市呢！」龍老爺子的嘲諷一出口，蘇杭頓時知道自己又做了助攻。天吶，這個老傢伙太陰險了。自己真他媽陰溝里翻了船，栽在這對父子手上了。


  「孩子，別太單純了。你的這位昭哥，可從來不做賠本買賣。」龍嘯天接著說道。


  龍昭站的筆直，垂目不語。


  「龍昭，我再最後一次警告你，龍潭上市的可能性為零。除非我死了！」龍嘯天嚴肅的說道：「去祠堂領20鞭然後滾蛋！」


  龍昭咬了咬牙，說了聲是，便抬腳要走。


  「額……老大，馬上要開飯了，不如都吃完飯再走？」蘇杭話一說完，只覺得三對目光像劍一般射向了自己。


  「也好，那你們今天就沾蘇杭的光，留下來吃飯吧。」龍嘯天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朝蘇杭道：「殺一盤？」


  蘇杭惶恐的看了龍昭一眼，只見他和阿同的眼神都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還不快去！愣著幹什麼？！」龍嘯天順著蘇杭的目光望過去，呵斥道。


  蘇杭想不明白，在自己面前那麼隨和親切的老大，怎麼在自己的親兒子面前這麼冷漠和殘暴。親眼所見，他終於相信了關於他們父子之間的那些傳言。希望自己在其中的周旋，能夠慢慢改善一下他們的關係。一盤棋下的心不在焉，當阿同扶著龍昭回來複命的時候，蘇杭終於明白為什麼剛才他倆都想把自己吃了。


  只見龍昭臉色蒼白，頭髮都汗濕了。連站立都很吃力的他，被阿同用力的扶著。


  蘇杭手一抖，棋子掉在了棋盤上。龍嘯天眉頭一皺，抬眼順著蘇杭的目光望去，見到他們，呵斥了一聲：「得到教訓了嗎？」


  龍昭蒼白的嘴唇間，仍殘留著方才那一巴掌的血跡。他的聲音有些虛弱：「是。」


  「傷處理過了嗎？」龍嘯天又問。


  龍昭已經無力講話，點了下頭。


  「來，咱們接著下棋。」龍嘯天轉回身來朝蘇杭道。


  看到一向冰冷霸道，不可一世的龍昭這副慘狀，蘇杭一點也不覺得痛快，心裡反倒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他這到底是傷哪兒了？怎麼跟丟了半條命一樣。龍老爺子太可怕了，一句話就讓眼前的閻王爺血值瞬間為零。想起之前對龍嘯天的冒犯，他直后怕。


  「蘇杭？」龍嘯天見蘇杭出了神，喊道。


  「啊？」蘇杭嚇得又掉了一個棋子。


  「下棋！」龍嘯天道。


  「哦……」蘇杭瞅了一眼龍昭，見阿同都快扶不住他了，哪裡還坐的住。


  「老大……我餓了，要不……咱先吃飯吧。」蘇杭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行不行，眼瞅著我就要贏了！你可不許讓我哦，否則就重新下！」龍嘯天道。


  就這樣，兩個人愣是下了半個小時的棋。而龍昭和阿同，就這麼足足站了半個小時。蘇杭後來才知道，龍嘯天是故意這麼做的。


  蘇杭只覺得自己面向龍昭的半邊臉快被阿同的憤怒之火給點著了，滾燙滾燙的。終於下完了棋。蘇杭處心積慮的讓龍老爺子贏，還得自己輸的不露聲色，加上站在一旁的閻王和小鬼，一盤棋下來，蘇杭也是渾身虛脫。好不容易可以吃飯了，蘇杭想上去幫阿同，卻被龍昭甩開。


  待龍昭一轉身，蘇杭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怔在了原地。只見龍昭背後，那原本雪白熨帖的高檔襯衣，被傷口染的血紅。那猙獰的顏色，像罌粟花一般妖冶的綻放著，彷彿要把所有的靈魂吞噬。他不經意的一轉頭，發現龍嘯天的目光也聚焦在龍昭的身後。從他的臉上，蘇杭分明看到了心疼與不舍。或許，老爺子並不像大家想的那樣討厭龍昭。


  蘇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飯桌前的。他滿腦子裡都是那血紅的襯衣，蒼白的面孔。如果說方才的惶恐都是出於一直以來對龍昭習慣性的畏懼，那麼這一刻，他是打從骨子裡感到戰慄。


  這不是演戲，不是開玩笑，不是自己挨幾下棒球棍的小懲戒，這是□□裸的酷刑。看到龍昭拿著筷子的手微微的顫抖著，三番五次都夾不起碗里的飯，一邊擔心龍嘯天生氣，一邊努力的強忍著痛和顫抖，冷汗淋漓，蘇杭這才明白把他留下吃飯，是個多麼傻逼的提議。


  「蘇杭，這不是你最喜歡的菜嗎？怎麼吃那麼少？今天做的不合胃口？」龍嘯天關切的把菜夾到蘇杭碗里。


  蘇杭尷尬的笑了笑，魂不守舍的扒拉著碗里的飯。


  「是不是在怪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龍嘯天突然開口提了這一茬，讓蘇杭有些意外。見龍昭的手頓了一下，蘇杭明白過來，老爺子之所以故意在這個場合下提，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蘇杭搖了搖頭，擠出一個十分尷尬的笑容。


  「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龍嘯天竟然低頭道歉，沒聽錯吧！阿同和龍昭都有有些驚詫的抬頭望去。


  「我只是不想因為身份的隔閡，失去你這個朋友。」龍嘯天說的很中肯。


  龍昭心中一陣苦澀。親生兒子還不如一個認識幾個月的朋友。龍昭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半道來的小少爺，背後撕心裂肺的痛，刺激的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