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心服務卑鄙主人的小惡魔（十四）
之後，席然裴迪兩人的生活變得十分簡單而溫馨。
席然就好像大魔王裴迪唯一的鎮靜劑，只要他在身邊，裴迪再怎麼暴躁難搞的情緒都會被安撫得慢慢緩和下來，甚至在把人牢牢抱在懷裡后，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淺笑。
手下們很容易就能看出，自家boss真的很看重席然，對他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到嚴肅認真，有時候出現什麼搞不定的問題了，還可能會跑來聽一下他的意見。
宅在家裡的時候，席然和裴迪會一起打遊戲，贏了興奮大叫，輸了嗚咕耍賴要翻盤再來。
有時，還會跟著裴迪學下西洋棋，喜歡很帥氣地說。
裴迪還提議過游泳，席然眼一亮，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但事後，發現自己果然太年輕太單純，萬萬沒想到裴迪自浴室play之後，連泳池都不放過，下次是不是還要來個溫泉……噢不！他不該烏鴉嘴的！
而吃的方面，兩人都十分喜歡華夏菜色，專門聘了個中華廚師來家裡教煮菜，後來就變成了兩人輪流做飯，有時席然想耍賴不做，裴迪就會溫柔笑著，說也可以，然後……席然再也沒有偷過懶。
聖誕節之後，他們還會過華夏的春節，除夕那天一起擀麵皮剁肉餡包餃子，本來可以偷懶用魔法做的，可席然腦子一抽，正經臉撒雞湯：「食物都要有愛這個調味料才會更好吃啊。」
然後，他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以前包餃子都是一堆人嘻嘻哈哈做完的，可他們就兩個人，裴迪還因為沒吃過餃子，以為是正餐，要做很多，準備了一堆的材料。席然拼著節儉不浪費的三好市民思想，都給做完了，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皺著一張苦瓜臉，手上都是麵粉，臉上也沾了些許，整一隻小花貓。
裴迪看著，笑得極其開心。席然撇嘴，撲過去也糊了他一臉，可人家賊帥就是吃香，一臉麵粉也遮不住光芒萬丈啊，展顏一笑，更是要閃瞎勞資的鈦合金狗眼！
過完年後不久，裴迪忽然提議，不如我們去華夏旅遊吧。
席然愣了一下，笑得極其燦爛，走！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開始了。可二人一點都不慌亂，有錢就是任性，裴迪專門請了人幫忙準備好一切，護照簽證都迅速辦好，路線安排也做了好幾種供他們選擇。
可席然怎麼都沒想到，裴迪是第一次坐飛機……也對，魔法世界，一般都是用高級轉移咒。不過這次旅途太遠，還是不浪費魔力了，正好也體驗一下人類的奇妙發明。
專門有人領著他們走，完全不用怕弄錯什麼，而且席然也不是什麼正宗的小惡魔，對坐飛機的流程十分了解。
所以，當兩人在頭等艙坐穩，準備起飛時，席然發現裴迪的臉色有微不可察的繃緊，壞心思又浮上來了，他賊兮兮地笑著：「你在緊張嗎？」
裴迪瞥他一眼，搖了搖頭。
席然看得憋笑。
飛行過程中，到了餐點時間，色香味俱全的中華菜端了過來，席然吃著，發現味道還不錯，吃到一半時，卻發現裴迪已經放下了筷子。
席然微微皺眉：「吃不下？」
裴迪臉色微白，神色間有些倦意，垂頭扶著額角。
席然動作一頓，轉頭讓空姐把餐具都收拾下去，還讓她拿點暈機葯過來。
然後就傾身探向裴迪那邊，雙手放在他的太陽穴上，熟練地輕輕按著。這傢伙，暈車不止，還暈飛機，真不愧是魔法世界的土著。
他幸災樂禍地笑著，臉上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擔憂。
後來在華夏境內的旅程，席然都選擇了高鐵，更加穩而舒服，裴迪的暈車癥狀也小了很多。
到了境內，席然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十分從容自如，連那兩位導遊也忍不住暗暗嘖奇，說他跟當地人似的。所以後來，導遊功成身退，留他們過二人世界，不用再撞見什麼不該看的了！
有次，席然在酒店大堂辦理入住手續，讓裴迪在另一邊沙發坐著，順便看行李。
在等待的時候，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萌妹紙搭訕了。
齊劉海梨花頭的年輕女孩，笑容甜美，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帥哥，可以認識一下嗎？有微信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幫你申請一個哦。」
席然獃獃地眨巴兩下眼睛，不自覺用中文回答：「呃……不用了，我有微信。」
萌妹紙笑容擴大：「帥哥，你的中文說得溜溜的哦，加一下我唄。」
堂堂一自戀孔雀男居然被女孩的大膽弄得有些無措。心裡雖高興得花兒朵朵開，但也頓了兩秒，才開玩笑道：「好啊，我還要在這裡逗留幾天，可以請你做專屬導遊～」
萌妹紙笑著，卻看到對面帥哥身後走過來一個金髮藍眸的高個男人，容貌精緻，五官完美得真像被天使吻過一樣，挑不出絲毫瑕疵，還氣場驚人，眉宇間帶著沉沉的怒意。
看著男人伸手一把摟住眼前的帥哥，帥哥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適應了，熟稔地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眯眼：「他是我的愛人。」
女孩已經目瞪口呆，好一會，才記得抬下巴合上，無奈地嘟囔：「果然，這年頭的帥哥都有男人了嗎？好桑心——讓我們這些小姑涼腫么活……」
席然臉紅，拍開裴迪的手，轉身就去拉行李走人。
女孩咂咂嘴，故作成熟樣地嘆氣，想伸手拍拍裴迪的肩，但又沒膽量，只能語重心長道：「談戀愛不能醬紫滴，人家會害羞的嘛，這時候你就要說些軟話去哄哄他啊，到時他跟人跑了你上哪兒去哭哦？」
裴迪：「他不會跟人跑的。」
女孩：「這麼相信他？」
裴迪：「因為我不準。」
女孩張了張嘴，呆了一會滿眼星星：「……好霸氣！」
席然站在電梯旁，看他們還在聊著戀愛經，嘴角直抽，忍不住低吼了一聲：「你走不走？！」
裴迪轉身立即跟了過去，女孩還在背後將手攏在嘴邊喊著：「祝你們幸福哦～」
裴迪笑著點頭……而席然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華夏人挺熱情的。」
「呵呵……是嗎？」
我大華夏人的含蓄內斂呢？都被時代進步的巨狗給吃了嗎？！別醬紫，你們酷愛回來！【爾康手】
兩人在看風景之外，更關注的當然是各地美食，席然對於讓男主嘗遍我大□□的特色小吃，抱有極大的興奮與自豪感，拉著他往各大小吃街一路吃過去，最後抱著小胖肚回酒店。
一開始，席然以為他不怎麼喜歡路邊攤大排檔的，因為幾次回來都往廁所跑。後來，席然就勸他，吃不了就別吃了。沒想到他一臉正經，說是已經調製出了一種魔葯，還要再去吃火鍋烤串兒！
原來裴迪的心是饞到不行的，可惜硬體設備跟不上。
現在倒好了，吃得比他還要歡快，面癱臉，手上筷子的動作優雅迅速，絲毫不見停頓，真是……悶騷得不要不要的。
燒烤當然少不了冰啤，之前是不能喝太多，胃會不舒服，這次沒了顧忌，裴迪喝得臉色泛紅，端坐著一臉乖巧，將烤好了的肉蘸了醬料，一塊一塊往席然碗里夾，像一年級拿小紅花的乖寶寶，值得誇獎。
看得席然心痒痒，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蛋。嗚～好軟。
恰好這時，隔壁桌一個娃娃臉男人喝得醉醺醺的，走路晃悠悠，撞到了裴迪的手肘，啤酒一灑流到了地上。
裴迪眨巴兩下眼睛，好似委屈地看向席然，說：「席然，有人撞我。」
席然瞬間心都化了，立即站起身將乖寶寶裴迪攬到身後，瞪向了那個醉鬼。
另一個年輕男人走過來扶住醉鬼，替他道著歉：「不好意思，我叔叔他喝醉了，我幫你們再點幾瓶啤酒吧。」
既然對方都道歉了，席然也沒打算為難，只是點了點頭，正要坐下。
娃娃臉醉鬼卻是一吼，指著席然說：「有妖氣！你是妖怪！」
不僅席然，整個大排檔的人都忍不住一頭黑線，抽抽嘴角，果然不能和醉鬼一般見識。
年輕男人也略略無奈，環抱著他叔叔的腰，想把人拖回自己那桌，卻沒想到被掙脫了，娃娃臉撲到席然身上，扒拉著跟只考拉一樣，嗅了嗅：「是只大妖怪啊。」
裴迪板著臉，一掌就把娃娃臉拍開，緊緊摟著席然，生氣大吼：「他是我的！你不準搶！」
席然頓時被兩隻醉鬼纏得很是頭疼，還偏偏跟小孩一樣打了起來。席然和年輕男人一人抱著一個，把扭成一團的兩隻大小孩拽了開來。
據年輕男人的說法，他叔叔算是半個道士，家裡世代都是做這一行的，說話難免有些奇怪，不用理會。
席然卻是有些興趣，要了他們的聯繫方式。年輕男人遞給他一張名片，純黑色的，只印了幾個潦草的字和電話號碼。
接過來時，還被裴迪拽著胳膊不讓他碰那張名片。席然摸摸他的腦瓜，說：「乖，聽話，回去哥哥給糖吃。」
然後就拉著裴迪的手，用另一隻手接過卡片，收進口袋裡。
第二天，裴迪酒醒之後，席然就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了代價，被壓在床上狠狠做了不知多少次，還硬要自己叫他哥哥，問他糖好不好吃。
席然……又一次癱在床上不動，暗嘆——吃肉還是要有節制好嗎，泥煤，爽過頭就悲催了啊！
裴迪把那張卡片藏起來了，不願他和別的男人走那麼近。
席然問，那女人呢？
也不可以。
人妖？
他查了一下百度……說也不行。
席然無語，那勞資還能和誰說話？
裴迪一臉理所當然——我啊。
席然呵呵他一臉，完全不想搭理某人日漸增長的無理取鬧，真懷疑男主都有一個特性，叫做越活越回去。
席然再勸：「你對華夏巫術不感興趣嗎？不想研究一下它和西方魔法有什麼不一樣嗎？」
裴迪雷打不動：「沒興趣，不想。」
席然一氣，轉身就啪嗒啪嗒跑去書房，發泄地打著遊戲，一路猛爆別人的頭，彷彿屏幕上的就是某人。
最後，還是裴迪先投降，因為席然比他更懂現代高科技，直接斷了他的wifi，黑了他的手機電腦，什麼都玩不了。
兩人就一起去拜訪了娃娃臉道士，沒想到對方一改那晚的醉態，打扮老成，戴著黑框眼鏡，一副老考究樣。
不過也就維持了五分鐘，瞬間暴露逗比原形。貌似就是因為長了張娃娃臉，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別人還總覺得他沒什麼資歷，不太靠譜，女孩們也覺得他不夠穩重可靠，所以到現在還是單身汪一枚。
席然聽了，卻只是賊兮兮地嘿笑，瞄向了他身旁的年輕男人——你的真愛就一直站在身後好伐啦？又沒有血緣關係，酷愛下手啦！
席然了解一番之後，發現娃娃臉果然有些真本事，不是招搖撞騙的那種，上次喝醉酒說自己是妖怪，也是因為聞到某種特殊的氣息，只是不知道那是魔氣，一知半解而已。
娃娃臉一直想重操祖輩舊業，可他並未見過什麼厲害的妖魔鬼怪，至多只有留戀人間的小鬼兩三隻，幫他們完成了心愿，助其成佛。
席然笑道：「你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好嗎。」
臨走前，娃娃臉聊得很是興起，還特意教了他們急急如律令結手印，真要那麼倒霉地遇上了什麼不好惹的鬼，應該可以擋那麼一下，爭取逃跑？
席然笑了笑，還真好好學了，天知道哪天會用得上，雖然不想烏鴉嘴，但以防萬一總是沒錯的。
系統說過，這個世界的任務說不定會要很長時間，但席然沒想到竟是一輩子，陪著男主活了整整一百年，漫長到，讓他有時候會有種錯覺，自己就是這世界的一員，在這裡從出生一直到死亡。
真的白頭偕老了。
裴迪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良無私的人，他想辦法研究出一種咒法，能讓席然的壽命變得和普通魔法師那樣，比人類長壽健康一些，卻達不到千年不死。
他想讓席然陪著他一起老去，一起死亡，最後火化放在同一個骨灰盒裡，即便死了也要拽著他不鬆手，偏執到令人發寒的扭曲心思。
這一生，他們兩人都可以說是過得很幸福，生活中一點一滴的細節，積累起來，就像是一部長長的浪漫溫馨電影，讓人羨慕。
雖然男主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但任務還是沒有完成。席然十分困惑。
其實裴迪看著肆意張揚，人生贏家的樣子。但他一直生活得很謹慎小心，他心底對席然從未放鬆過一絲，也有不少懷疑。
沉睡了十年，為什麼他對現代各種事物如此了解？他為什麼那麼喜歡華夏？他為什麼能把華夏語說得如此好，就像一個當地居民那麼了解？
只是他一直都沒問，他只需要席然陪在自己身邊。
因為這份謹慎，裴迪彷彿是怕席然跑掉一般，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敢真正透露自己的感情。
他銀髮蒼蒼，容顏卻還是大叔似的魅力依舊。
兩人躺在花園的藤椅上，裴迪把他緊緊摟在懷裡，十指緊扣，兩人無名指上相同的黑色指環輕輕碰在一起。那是當初定下依隨契約的指環，用很珍貴的魔法寶石做成的，價值無法估量，意義也非同一般。
裴迪終於緩緩道出了那三個字，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力氣，低沉柔和的嗓音，難以形容的沉甸感情。
——席然，我愛你。
懷裡的人神情一怔，平淡無波，竟似有一絲悲哀。
兩個修長的身影緊緊相擁，在冬日暖陽下，慢慢失去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