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心服務卑鄙主人的小惡魔（四）
第三天傍晚，席然萬般不易才找到薄弱一角，偷偷摸摸溜了進去。
恰逢學生們的晚餐時刻，席然滿臉通紅，晃悠著飄了進來，頭痛得像細細密密的針扎著，越加靠近，疼痛就有所減緩。終於慢慢蹭進古堡的大廳，復古燭台漂浮著，香氣濃郁的各類美食。
席然喘著氣，縮在昏暗的角落稍作休息，在所有人都未發現的情況下，嘆了口氣，甚覺自己苦逼，看看那些學生，吃得多開心，哪像勞資，只能灰溜溜地躲在角落。不公平啊！
不自覺就開始找男主的身影——坐在一群衣著華貴的貴族子弟旁邊，相談甚歡，顯然混得很開。
剛一開學，學生的各類必需品都是學校免費派送的，但質量一般，魔法貴族世家當然選擇自行準備。而裴迪入學后，渾身華貴氣質絲毫不受統一派發的暗色長袍遮掩，男主光環照樣普照眾人，許多純血貴族都欲圖拉攏他，主動資助，裴迪也坦然接下，好比他現在身上這件暗金色印有繁複花紋的精緻魔法師袍，顯然價值不菲。
席然有些失落，癱在牆角對系統說：「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小白菜被豬拱了……」
系統：「傷心？」
席然眼亮：「好興奮好開心！噢噢，男主和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都好有cp感！」
系統冷笑：「如果他們之中一個和男主一起了，你就等死吧。」
席然耷拉著肩，興緻缺缺：「……哦。」
看到學生們都陸陸續續離開大廳，席然也抖著小翅膀跟上，顫巍巍飛到裴迪身旁，揮著小手，「嗨～」
然後華麗麗的被無視了，裴迪像是看不見他一樣直直走了過去，和身旁的同齡學生聊著今天上課的內容，當然是男主在耐心指導對方，他已經成了新生里的名人，短短三天就被教授加了好幾次分。
席然眨巴著眼，微微茫然：「男主從良了？不做大壞蛋了？」所以……看不見自己了？
席然開始很作的嚶嚶嚶，跟自家系統哭訴，然後被系統無情鄙視。
他當然不是什麼善解人意的小白蓮，炸呼呼就跳到裴迪的頭頂，蹦來跳去叫囂著：「笨蛋！傻逼！為什麼不理我？！」
然後就倏地被一隻手直接拽下，扔進口袋裡，席然摔得暈暈乎乎，捂著腦袋一臉委屈。很不開森的，就開始哼哧哼哧往上爬，要跑出去，卻發現袋口被封住了，一隻手捏住了邊緣。席然憤憤，在口袋裡胡亂踹著。
裴迪的同學猶豫一下，說：「里瑞德，你、你的口袋好像在動……」
裴迪很淡然：「嗯，我在練習魔咒。」
同學恍然，滿臉崇拜：「你那麼聰明還那麼勤奮！」
席然一頭黑線。主角光環就是厲害，完全是盲目崇拜啊，邪教洗腦一樣。
不知不覺，他就晃悠悠的，被裴迪帶回了宿舍。迫不及待從口袋裡鑽出來，雙手抓著邊緣，探頭呼了口氣，跳到裴迪面前的書桌上，眯眼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
以為好不容易再次見面，裴迪小夥伴會很高興的，可沒想到他反應平淡，面癱臉死魚眼，看著他：「為什麼那麼晚？」
席然撓了撓頭，有些發愁，「小爺也不想啊，你們學校太變態了，結界加強，我在圍牆下面等了三天，才找到個空子鑽進來。」
「是嗎？」裴迪把他緊緊抓在手心，順著脖子摸著，感受脈搏有力的跳動，沉聲問：「你會像人類一樣，被掐死嗎？」
席然經常被當做玩偶一樣捏來捏去，起初還甩少爺脾氣跑開，後來慢慢也習慣了，想著男主小小年紀沒了父母，喜歡拽著小東西，可能就是小孩抱玩偶彌補安全感不足，類似缺愛的表現。
他有些體諒，答著：「會，掐著脖子阻礙了魔力運轉。不過，也只有未成年才這樣，等以後就不那麼容易被殺死了。」
幾年的小夥伴關係，席然還以為男主是在關心自己，略略高興，將自己的弱點都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這晚，席然勉強算是逃過一劫，被裴迪拽在手心，不適的癥狀完全消失了，疲憊地慢慢睡著。
第二天，厚重的窗帘層層疊疊，陽光照不進來，宿舍里還是一片昏暗，被施了個簡單叫醒咒的魔法書一張一合，發出悅耳的音樂聲。
裴迪和他的室友都醒了過來，洗漱準備。半晌，席然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早上了嗎？唔——我忘記走了……」
裴迪看向他，「你又要走？」
「嗯，本來應該半夜走的，白天結界比較強。」
「那，就是你現在走不了的意思？」
「嗯……」席然拉長了聲音，晃著小翅膀飄到房間的小角落，懶懶地躺在那裡，這裡的結界相對較弱。
裴迪走過來蹲下，看著他精神狀態不太好，脆弱需要保護的樣子，不禁有點開心。但同時，又不滿足於手心空蕩蕩的缺失感。
從浴室出來的室友看到他蹲在角落，有點驚訝。因著對裴迪的盲目崇拜，他二乎乎的，也跑過去蹲下，低聲祈禱——魔藥學，別點我，別點我，教授求無視我……
裴迪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才輕笑著道：「走吧，該吃早餐了。」
席然一整天都睡得昏昏沉沉，尤為享受，尤其是別人都在上課，你卻在睡大覺，想想就好高興，就像以前他大二時，咬著一根甜筒在軍訓的小鮮肉旁邊招搖走過。
到了晚上，他就很慶幸自己睡得很飽，因為裴迪那傢伙抽風，半夜忽的叫他起來，拉他去圖書室！
席然很無語：「你要不要辣么勤奮愛學習，連三更半夜都不放過？」
裴迪：「禁.書區學校不讓去，只能趁半夜。」
席然挑眉：「禁.書區？裴迪，你想看小黃書？早說嘛～我有啊，跟你分享一下又不是不可以。」
裴迪扶額：「我是去找可以幫你抵禦結界影響力的方法。」他頓了一下，危險地眯眼，「你有很多小黃書？」
「裴迪，你真是大好人，走走，我們現在就走！啊？你說小黃書？哎，肯定是你聽錯了啦～」
裴迪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把他放在自己肩上，靜悄悄摸去了圖書室。
他的隱身咒還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需要儘快找到資料。席然就站在書櫃頂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給他看風。好一會，聽到輕微的動靜。
「好了嗎？好像有人來了。」
裴迪掃了兩眼，迅速將書塞回原位，立即一把拽下席然，幾下瞬移，出現在圖書室門口，沒有回宿舍，反倒往古堡圍牆疾步行進，熟練有規律地敲了幾塊磚，出現可容一人通過的缺口，裴迪走了出去，牆又恢復了原樣，看不出任何不同。
席然看得直瞪眼——男主你真的只是上學四天的新生，而不是神馬老油條嗎？！
他們來到了古堡附近的死湖，水面平靜無一絲波瀾，死氣沉沉，黑幽清冷，視線無法抵達的距離，好像通往地獄的神秘入口。
是十分適合施展暗黑魔咒的地方。
裴迪將席然放在自己的掌心，拿出一個黑色指環，一揮魔杖，口中碎碎念著一連串的咒語，一條黑金色的光索閃過串起了指環，有意識一般掛在席然的脖子上。
裴迪臉色肅穆，伸出自己的手，一滴血湧出了指尖，遞到席然嘴邊，沉聲道：「喝下去。」
席然懵了一下，「干、幹嘛？」
「其中一個步驟，喝。」若不是不能強行逼對方喝，裴迪都要將手指直接塞進他嘴裡了。
席然也知道男主不至於害自己，就乖乖抱住眼前的手指，舔掉那顆飽滿的血珠。
這又是一個契約，裴迪定期供血給席然，助他抵禦結界力量，但同時，席然會對他的血液產生依賴性，會離不開他。
席然細小微涼的舌頭舔過指尖時，裴迪心底劃過一絲很微妙的感覺，痒痒的，像有一隻小奶貓毛絨絨的爪子，輕輕撓著。
自此之後，席然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學校里飛來飛去。不過，大多時候，他還是跟在裴迪身邊，趴在頭頂，坐在肩上，可愛小惡魔和清冷美少年的搭配，略略喜感，只可惜一般人都看不見他。
席然是個小話癆，總是不甘寂寞的在裴迪耳邊嘰嘰喳喳。裴迪正和同學說著話的時候，他也不貼心地繼續吵鬧，裴迪沒辦法了，只能將他拉下來捂著嘴抓住，不管他怎麼撲騰法。可他們都沒發現，這時候裴迪嘴角的笑意，都會深上一些。
中午在用餐大廳，席然就會很安靜，因為嘴巴很沒空。
他悄悄拉過一碟蛋糕，坐在桌子上小口地吃著，別人聊得熱火朝天，根本無暇顧及，即便哪個學生看到了，也只會以為是哪個調皮的妖精偷吃的。可天知道，妖精桑根本不會做這麼掉價的事。
席然盯上了頂端的那顆飽滿紅艷的草莓，站起來，張大嘴巴就要撲過去咬，卻忽的被一隻精緻的銀勺舀了起來，他坐在勺子中央，草莓也自然落進了他懷裡。
他揚起腦袋，茫然地眨巴著眼，「幹嘛？」
裴迪看著他，笑而不語。
「哦？」席然歪歪腦瓜，想不明白就拋開，繼續專註於眼前的美食，抱著那顆大草莓就開啃，完全沒注意到勺子越升越高，裴迪直接咬了一口，草莓一下沒了大半。
席然頓時懵了，獃獃地看著懷裡的半顆草莓，委屈得都快要哭了。
「你、你……！」
裴迪挑眉，一臉無辜，若無其事地吃著嘴裡的草莓，還跟旁邊的同學贊了一句：「今天的草莓挺甜的。」
同學微微驚訝，沒想到裴迪會喜歡這麼少女的食物，「是嗎？」
席然卻是羞惱得小臉通紅，心裡吼著此仇不報非君子，就蹭蹭蹭順著勺子柄往上跑，抱著裴迪的手指就狠狠咬了一口，然後洋洋得意地抬高下巴，瞪著他，「哼！╭(╯^╰)╮」
裴迪一愣，忽的一抿唇，偏頭微微扶額。
心細的女同學卻注意到了，一向清冷睿智優雅高貴的里瑞德同學耳尖紅了！女同學眼睛刷的一亮，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喜，還心中暗暗道——里瑞德真的那麼喜歡草莓嗎？還害羞~我想到今年聖誕節要送他什麼禮物了！
等到後來，裴迪收到某位純血貴族千金送的——昂貴的限量版草莓花紋圍巾，他的表情是獃滯的，內心是崩潰的，轉身笑著，就將圍巾繞在了席然的脖子上，意外的非常相稱，可愛到爆。裴迪對那位同學說：「謝謝，那份禮物我很喜歡，很適合他。」
女同學微愣，然後秒懂，笑得更加燦爛，「哦，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