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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蠟炬成灰淚始幹

  在那個下著暴雨的夜晚,偏僻的小山村在夜色闌珊中駛來了一輛還算豪華的車。


  若蘭帶著雨辰來到了一個依山傍水的小村莊,汽車在若蘭的指揮下七拐八彎後開到了一處普通的農家四合院門前。急促的敲門聲後等來的是繼母的開門,她一臉詫異地看著若蘭和雨辰,嘴裏吵吵著:“閨女,你真會挑時候呀!還帶著個陌生男人。”


  若蘭顧不上換掉濕衣服,就心急如焚地直奔父親的臥室,此時,老人還沒有休息,他已經聽到是寶貝女兒回來了,可是虛弱疲憊的身體怎麽也爬不起來。若蘭顧不上介紹雨辰,因為她看到短短兩個月,病魔已經將父親折磨得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兩隻眼睛深深陷在眼窩裏,有淚水緩緩流淌出來。為了不耽誤女兒工作,老人這兩個月一直咬著牙關在堅持,每天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來,卻不願意住院去揮霍他半生的積蓄。


  若蘭看著憔悴不堪的父親,哽咽地喊了一聲“爹,我回來了。”她拉住父親枯枝一樣的手,內心一陣陣傷痛海浪般襲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又努力不讓它在父親麵前滴落。“蘭兒,快去換換衣服,我沒事,回來就好。”老人的聲音有氣無力,最近幾天他已經很少吃東西了,每天隻是勉強喝點水和流質食物。


  看父親堅持,若蘭隻好先去換掉濕衣服,又幫雨辰安置了休息的臨時地方,條件簡陋,雨辰這個闊家子弟也隻好將就著睡了。


  安頓好一切後,若蘭不放心,又去看望了父親,老人招手示意讓若蘭湊近點說話。他指了指門,又示意若蘭把門關上鎖好,他抖抖索索從貼身衣兜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若蘭,讓若蘭收好,他無限傷感地說“蘭兒,這是我常年在外做生意攢下的積蓄,你哥哥不在,就都留給你了,密碼是你生日,你要好好藏起來,千萬別讓你繼母知道,將來嫁人時就當作你的嫁妝吧!爹爹陪不了你多久了,你要堅強,要好好活著!”老人艱難的說完,喘息了半天,似乎嘴巴幹的張不開嘴,他指了指水,若蘭忙把水遞給父親,老人努力咽了兩口,眼含熱淚對若蘭說:“你脖子上的玉佩,那是我的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念想,當年你爺爺奶奶從他朋友那裏抱養的我,我是他們的養子,長這麽大,我沒有見過親生爹娘。但是玉佩據過世的老人講,是個傳家的寶貝。”父親一席話,讓若蘭吃驚不已,她低下頭仔細看了看脖子上的玉佩,隻見這塊玉佩玉質純淨,雕工精細,花紋反複,依稀可見是朵蘭花圖案,難怪老人年輕時寸步不離,有了寶貝女兒後就給了女兒時刻佩戴。


  老人每講一段話,都耗費著很大的精力和力氣,他像一支在狂風中搖曳的燭台,即將被風吹滅,可是卻竭力想照亮寶貝女兒前進的路。


  若蘭看父親躺得難受,就扶著老人倚著枕頭坐起來,手觸及到老人的肋骨,竟然根根可數,輕柔地幫父親捶背,可是每一下似乎都捶在骨頭上,父親已經消瘦成皮包骨頭了。


  老人對女兒說:“蘭兒,那個跟著來的小夥子看樣子是真心喜歡你,據爹爹我觀察,人還是不錯的,蘭兒要是能找到這樣的人成家,我就放心了!”


  若蘭一聽,不好意思地對父親講“我們隻是一般朋友,他是來看望你的。”老人聽了有點遺憾地長歎了一口氣。


  父女兩個說到最後,老人卷起袖管給若蘭看,若蘭吃驚地看見父親的胳膊上不知何時被燙了幾個傷疤,有幾個已經紅腫潰爛。他無限傷感地對若蘭說:“孩子,爹爹當年看你娘親去的早,擔心沒人照看你,才娶了你繼母,不成想她太會偽裝了,小時候虐待你,我有病了虧待我,這些傷是我想喝口水,她嫌棄我,故意用熱水給我燙傷的。孩子,爹爹害了你也害了自己。”老人用手抹去眼角渾濁的淚,接著說道:“我走了以後,你要把爹爹和你親娘合葬在一起,每年清明,除了給爹娘上墳燒紙外,你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以免她害你啊!孩子,你記住,人心險惡,以後遇到陌生人都不要輕易相信,要用心衡量他值不值得深交,值不值得成為朋友。爹爹,老糊塗了,當時隻用眼看,沒有用心衡量,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老人說完,累的隻有喘氣的份兒,他掙紮著要躺下去,若蘭小心翼翼扶著父親躺好,看他混混沌沌睡著了,才走開。出門看時,繼母早已關門睡覺去了,她厭煩老頭打擾她休息,早早搬到外麵住了。若蘭不由得一陣心寒,重病之人怎麽能少得了人服侍呢,繼母的心當真狠毒,不僅燙傷父親,還對父親不管不顧。


  若蘭搬了床被子,夜裏就蜷曲著身子在老人腳邊躺下,一聽到父親有動靜,若蘭就及時起來看看他有什麽需求。


  許是一天太過勞累,天亮時,若蘭昏昏沉沉睡著了一小會兒,可是當她睜眼醒來時,怎麽喊都喊不醒老人,用手摸去,似乎溫度還在,可是他已經沉沉睡去了。


  若蘭絕望的哭聲驚動了雨辰,他急匆匆趕過來看到若蘭正拉著父親逐漸冰涼的手,失聲痛哭。


  匆匆一夜,老人把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他輕輕地走了,去尋找若蘭苦命的母親去了,他不想再讓可憐的女兒舟車勞頓地奔波、通宵達旦地伺候他,他用他的生命長度給了女兒一個最後的慈愛關懷。


  如果真的有天堂,他會在天堂上看著女兒,用眸光伴隨女兒的一生一世,讓她今生都不再隨便跌落一滴委屈傷心的淚水。


  村裏老人去了,都有鳴炮的習俗,老人早早地把一切東西都備好了,包括壽衣和棺木,他不想給女兒製造一點點麻煩,這就是病入膏肓的老人為女兒做下的一切。


  於是,深夜裏,劈劈啪啪的鞭炮聲在靜寂的小山村裏炸響了,聽到響聲的近鄰和幾個本家親戚都趕了過來幫忙。若蘭哭紅了雙眼在村中老人的指導下給老人套上了壽衣,她特意把自己帶回來孝順老人的玉枕擺放在父親枕頭一邊,他低聲對父親說:“爹爹,冬天天冷用不上,等到天熱了,你再換上吧!”


  在漫天的淅淅瀝瀝的小雨裏,一村人排著長長的送葬隊伍,在淒厲婉轉的嗩呐聲中,哭哭啼啼將老人葬入了深深的黃土之中,和若蘭苦命的母親合葬在一起。若蘭跪在高高的黃土墳堆前,哭的天昏地暗,幾欲暈倒。


  雨辰混在送葬的隊伍中,幹點力所能及的活。每每看到若蘭痛哭,他幾欲攙扶,卻礙於鄉俗和村中鄰居的觀看,隻好強忍心疼,不去理睬。


  一場葬禮忙完,若蘭竟然發起了高燒,直燒得渾身火燙,忽冷忽熱,臥床不起,還劇烈咳嗽。找來溫度計測試,竟然高達39度五六,村裏缺醫少藥,雨辰隻好帶著若蘭奔赴縣城救治。可是臨走時,卻被若蘭繼母攔住去路,她擔心他們走了不再回來,張口索要錢財,口口聲聲說辦葬禮讓她欠了一屁股債,她沒有能力償還。看著這個惡毒算計的女人,連雨辰也被激怒了,所有賀禮全部她在盤點,明明收入有餘,偏偏還要裝窮,看來若蘭的這個家真是不敢輕易回來了,滿目的青山綠水,想不到養出這等無情無義之人,雨辰厭惡地將自己錢夾內的錢統統倒出來,累計湊了五六千元,她才放行。


  在村中男女老少好奇和竊竊私語中,雨辰帶著若蘭離開了這個讓她魂牽夢繞卻又傷心斷腸的地方。


  一路上,他開足馬力,直奔縣城醫院,大夫看完後就建議若蘭住院,說是比較嚴重的肺炎。可是若蘭在吃過消炎藥和退燒藥後就怕耽誤太多工作,她堅持讓雨辰帶著她盡快返回省城再治療。


  本來已經輕微退燒,一路奔波勞頓,天黑之時趕到省城,若蘭又燒的高了,迷迷糊糊,神智不清,呼吸不穩。雨辰隻好連夜帶她到了一家有熟人的省級醫院看病,經過專家診斷為重症肺炎後,雨辰就果斷為若蘭辦理了住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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