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下班了,雨辰為了不使若蘭難堪,特意在辦公室磨蹭了一小會,等著同事們都走完,他快步出來,喊上還在加班的若蘭。準備離開時,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打扮的妖豔性感的淩薇,雨辰和若蘭看著她這一身行頭,都瞪大了吃驚的眼睛。
什麽鬼?竟然在辦公室玩換裝遊戲,剛剛還穿著公司的工裝,一臉良家婦女樣子,這會兒打扮得跟個風塵小姐似的。描眉塗眼,擦了白的瘮人的粉底,一張小嘴塗的是明亮的玫紅色口紅,耳朵上還不忘掛著兩個誇張的圓形大耳墜,最離譜的是那曲線玲瓏的身材上竟套著件低胸的黑色晚禮裙,整個酥胸若隱若現。誇張的裙擺上還點綴有閃光的亮片及明鑽。手裏捏著一個鱷魚皮的拎包,登著高跟鞋急急忙忙追出來。
雨辰看見她這身打扮,氣不打一處來:“小姐,我們是去吃飯,你打扮得這麽花裏胡哨是讓我倆看你演出啊!”
若蘭也逗趣道:“妹妹,你今天這是七仙女下凡啊!我們可是飽眼福了啊!”
“哪裏哪裏,我隻是略微打扮了下,以示尊重哈!”
三人說笑著,下了直達電梯,在地下停車場找到了雨辰的私人座駕,一輛八成新的奔馳350,雨辰招呼若蘭坐前麵,淩薇卻霸道地拉開門坐在了副駕位置。若蘭默默地坐在了後排。
車子穩穩啟動,駛出了地下車庫,在雨辰行雲流水的駕駛下,車子匯集進城市的車流中,此時,華燈初上,城市霓虹閃爍,大街上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景象。一路上,大家也不多言,各想心事,隻側耳凝聽著車上播放的深情款款的流行音樂。
很快,車子到達了吃飯的地方,一家不算高檔但還算小資的飯店,到處栽滿了高大的花花草草,以樹藤為籬笆隔開了一個個清幽寧靜的包間。
一走進飯店,竟有種回歸自然的感覺,吸一口空氣,竟然透著清新。若蘭不願赴約吃飯,此時到了這裏,倒也沒有一絲緊張和扭捏了。看來,植物真是人類的好朋友,不單可以淨化空氣,還可以淨化心靈,釋放壓力啊。
三人圍著圓桌坐定,雨辰讓兩位美女點菜,兩人都很謙虛,雨辰隻好猜測著點了幾道精致菜點,給女士們要的是酸奶,結果淩薇反對,非要來一瓶紅酒。雨辰需要開車,就堅持不喝。
“帥哥不給麵子,姐姐要給麵子啊!他不喝咱兩個喝,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更何況這是紅酒,美容、養顏,來,先幹為敬!”淩薇不等大家吃菜,就忙不迭地端起了酒杯開始勸酒。
那咄咄逼人的勸酒樣子,若蘭真是招架不起,一再說不會喝,也擋不住淩薇的勸說。雨辰也攔她不住。淩薇索性站起來,端起若蘭的杯子,直接捧到若蘭嘴邊,憨厚老實的若蘭實在是不會擋酒,隻好硬著頭皮喝了一大杯。
雨辰悶悶不樂地坐著,心想這好好的一個飯局被這個妖精攪和了。又擔心若蘭喝醉。
淩薇大大咧咧,三杯酒下肚,開始話多了起來。
“若蘭啊,聽說你還是我的老鄉,真是親上加親啊!以後在這大城市裏我又多個家人了。這感覺真好!白經理有所不知,我老家和若蘭老家挨得很近,我們那裏窮山惡水,不出金子出美女!瞧見了沒有,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若蘭我們兩個跟親姐妹一樣,帶像。”說完,還親昵地攬住若蘭的腰,將一張白臉和若蘭的粉臉湊在一起,讓雨辰看。
“你演完戲了沒有?演完了,吃點菜,讓我和若蘭說點正事。”雨辰不耐煩地說。
自始至終若蘭跟個木頭人一樣插不上話,這會兒她靜靜地抬起頭,看著雨辰,睜著疑惑的大眼睛問道。“什麽事啊!白總”
“白總,白總,這裏是私人時間,別搞得跟上班似的,太見外了。若蘭,以後,你就問我喊哥哥就可以了,我比你大四歲,你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麽事情,哥哥護著你,沒人敢欺負你的。”
雨辰情真意切地對若蘭說:“上次從泰國回來,伯父急匆匆走了,我父親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他本來是要邀請伯父和你去家裏做客的,結果沒有成行。這不,這個周末,我父親要我無論如何請你到家裏吃頓便飯。完不成任務我可是要挨吵的啊!”
淩薇本來興致勃勃正在往嘴裏叨菜,聽見雨辰這麽一說,驚得嘴巴半天合不攏。“什麽,什麽啊!你們兩家認識?”
雨辰怕她在背後亂說閑話,連忙圓場道,“是啊,若蘭我們兩家是親戚,她是我妹妹,我關照她是應該的。”
“喔,原來這樣啊!若蘭我們兩個親的跟姐妹一樣,以後你不能偏心,要連我一起關照啊!”
雨辰兀自不理睬她,由著她胡言亂語。
若蘭喝了點酒,頭暈乎乎的有點難受,臉上感覺熱辣辣地不自在,恨不得快快回到自己的小屋,靜靜心,好好躺下去休息一會兒。她心裏煩悶得不行,卻強忍著怒火和不悅。真倒黴,怎麽攤上這麽個老鄉。上了一天班了,還坐在這裏聽她鬼扯。
雨辰見若蘭不開心,忙關切的看著若蘭,勸她再吃點菜,又拿了一雙幹淨的公筷殷勤地幫她叨了菜。
自覺受了冷落的淩薇,自斟自酌起來,一杯接一杯地喝,雨辰和若蘭都懶得理她,一盞茶功夫,大半瓶酒都被淩薇灌下了肚,她開始有點舌頭打彎,坐立不穩,身子直往雨辰肩上歪,雨辰躲了躲,淩薇差點栽倒,隻好用手拉住她的胳膊。若蘭見狀,就勸雨辰快點買單,送淩薇回家去。
買了單,攙扶著搖搖晃晃的淩薇坐上了雨辰的車,可是又不知道往哪裏送她,問她也不講,隻會傻笑,一張殘白的小臉變成了紅彤彤的臉,醉醺醺的噴著酒氣,東倒西歪。無奈,雨辰隻好將她送到若蘭的住處,將就一晚。
若蘭厭煩得不行,可也無計可施,隻好作罷。
雨辰走後,若蘭喂了淩薇一些解酒的蜂蜜水,準備洗漱睡覺,淩薇卻拉著若蘭的手,一臉楚楚可人的神情:
“若蘭姐,我今天喝得有點高,讓你們兩個見笑了,隻是我心裏煩悶,無處傾訴啊!和你一樣,我也是個可憐人,甚至比你還可憐,若蘭姐,恐怕你不相信,我在三歲時,父親就工傷去世了,我連我爹長啥樣都不記得,是我媽把我拉扯大的。我媽沒本事養活我們姐妹們,年紀小小就讓我出來打工。我在這個城市摸爬滾打了十多年,沒有高學曆,從端盤子的服務員幹起,撐到今天,什麽苦什麽累都吃過,什麽傷什麽痛都受過。我多想有個家,有個疼我愛我真心待我的男人,好好過幸福日子,可是難啊!”淩薇說完,眼裏竟然還淌著傷心的淚水。
看見晶瑩的淚光,若蘭有點同情她,原來這個嘻嘻哈哈、到處招蜂引蝶的淩薇也有這麽多傷心事啊。好可憐,看樣子,若蘭比她還幸福了一點點。
看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的淩薇,一張俏臉上掛著晶瑩的淚滴,若蘭有點憐惜起她來了。她伸出手幫淩薇輕輕揩去了掛在眼角的淚。
若蘭暗暗思忖,如果不是淩薇老愛擠兌她,把她當作妹妹也是未嚐不可的,一樣的出身貧寒,一樣的淒苦身世,一樣的漂泊流浪,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