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竊位
袁日成笑道：「蕭教主願意協助大汗南征，史帥歡喜得很。日後同殿為臣，還請多多看顧。」
下面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位堂主，開口道：「依照本教教規，教主繼任，要經聖女上稟明尊，經明尊許可。蕭法王要當教主，若無明尊認可，大江南北數十萬教眾，如何能夠信服？」
此言一出，堂下不少人都竊竊私語，露出認同之意。明教畢竟是一個教派，教中身居高位者，多數都曾見過聖女神術，心中對明尊都抱有敬畏。便是蕭天擎的手下，也難免人心浮動。
蕭天擎見了下面人的神態，心中對手下有些失望，隨即生出一股怒意。
在蕭天擎看來，韓晴必定是不願意歸順朝廷的。就算韓晴可以忘記殺父之仇，配合他加冕教主，蕭天擎也不希望多一個可以溝通明尊的聖女。這明教，就應該以他一人為尊！
蕭天擎目光炯炯，緩緩開口說著：「這樣說來，你是不服我了？」
被這輕輕一質問，下面眾人頓時一驚，議論聲立刻止歇。
那堂主不卑不亢，朗聲對眾人道：「我等入教之日，立志皈依明尊，為善去惡。蕭法王同室操戈，現今連明尊都敢逾越了。諸位都是明尊座下弟子，今日叛教大逆在堂，竊居教主之位，汝等無愧否！」
說完，又指手呵斥：「你藐視明尊，竊據教主之位，看你能有幾時！」
這一喝下，堂前火炬都為之晃動！
被這一喝，眾人都心中慚愧，不過大部分人都不敢動彈。
有幾個人虔誠信仰明尊，被這股剛烈之氣所感染，猶豫了一下，也站了出來，附和道：「蕭法王若想當教主，還是應當依從教規，請聖女上稟明尊許可才是。」
袁日成在旁邊冷笑道：「蕭教主，貴教的規矩真多。以本將看來，還需要好好清理一番才是。可要本將效勞么？」
蕭天擎獰笑道：「袁將軍所言極是！」
他突然從座上躍起，一掌就擊斃了那個堂主，將屍體丟入了光明頂供奉明尊的聖火池中。只見火光驟然升騰而起，焦臭味瀰漫在整個大堂中。
「你既然這麼信仰明尊，本教主就送你去見明尊！」
眾人頓時都被這場面驚呆了。
「本教主就在這裡，明尊若是對本教主不滿，自然該有神罰落下。既然沒有，那本教主就是得到明尊認可了！誰再敢聒噪，就如此例！」
蕭天擎回到教主寶座，坐下來，冷笑著看向下面眾人。
堂上眾人噤若寒蟬。
——
沈磊一馬當先，率領著七百精騎緊追不捨。
他與袁日成皆是史天澤的部下，兩人的官職都是副千戶。
上次青海湖畔決戰，史天澤雖然全滅明教精銳，但也是一場慘勝。統率前鋒的從四品千戶，被韓震親手斬殺。副千戶、百戶戰歿者數十人。這也促使史天澤下決心招降明教。
蕭天擎歸降后，史天澤雙管齊下。一面派遣袁日成率兵進駐光明頂，名為協助，實為監視。一面派遣沈磊絞殺明教聖女韓晴，從根本上斷絕明教信仰。兩個人都是幹勁十足，因為千戶的空缺只有一個。
在韓晴進入光明頂的必經之路上，沈磊準備了兩重保險。
第一重便是道邊涼棚里的刺殺。他精選軍中斥候，按照蕭天擎提供的圖紙，在入城幹道邊準備了多處據點。一旦發現容貌舉止類似的隊伍，立刻全部誅殺。這些天殺錯的無辜旅人，已有數百。
第二重便是他親自率領的七百鐵騎。按蕭天擎所述，明教聖女具有超凡之力。萬一據點刺殺未遂，就輪到他的七百精銳上場。他堅信，再強的神術者，也無法抵擋數百鐵騎的箭雨與衝擊。
「殺！殺！殺了明教聖女，官升三級，賞銀千兩！」
在斥候的指引下，七百鐵騎緊緊尾隨著韓晴等人。
前面出現了一道河流。
黑河源自昆崙山，是西向東，寬數丈，是甘州城的主要水源。初春時分，河水枯落，但也有幾米寬。
在河對岸，站立著十餘位明教弟子。他們以駱駝為盾，構築了一個簡易的車陣，顯然是要憑藉河水，阻攔追兵。
沈磊呼哨一聲，身後的騎兵齊齊將角弓摘下，俯在馬背，開始加速。
「十幾個人，想要阻止我的鐵騎……該讚賞他們的勇氣，還是嘲諷他們的愚蠢？」沈磊這樣想著，一挺身，伸出大手，拇指和食指分開，放在眼前，單起一隻眼，撇著嘴看了一番，大聲喊道：「前三隊！三段射！」
他身邊的騎士齊齊舉弓搭箭，微微仰身，右手一松，一百支黑色箭桿的利箭呼嘯著射向了對岸。這樣的箭雨，連續覆蓋了三輪。
對岸的駱駝發出了凄厲的哀鳴。自天而降的箭雨，貫穿了它們的身體，帶走了它們的鮮血與生命。然而那些明教弟子，卻藏在了駱駝背後，成功躲避了蒙古騎兵的連射。
「前三隊，自由散射！第四隊，渡河！」沈磊停在河北，下達了命令。
第四隊的騎士們下了馬，拉著馬踏入黑河。渾濁的河水中看不清深淺，只能在友軍的掩護下緩緩泅渡。
一個騎士突然感到肚腹劇痛，伸手一摸，連腸子都流了出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叫道：「水下有人！」
隨著他的話聲，又有幾名騎士被水下的敵人開膛破肚。下水的蒙古騎士們驚恐地揮刀亂砍，但河水渾濁，什麼都看不到。其實真正被殺的人並不多，但這種恐懼卻開始迅速擴散。整個第四隊，都有些混亂了。
沈磊握緊了拳頭，突然怒喝道：「第四隊，全速過河！我數三十聲，三十聲后，后三隊，即向河面覆蓋射擊！三十、二十九……」
第四隊的騎兵聞言，臉色大變。他們都知道沈磊生性殘酷，言出必踐。三十聲后若沒能渡河，必定是亂箭穿心的下場。眾人再顧不得河裡的殺手，紛紛拚命向前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