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比斗
這次開平辯難,道門以全真掌教張志敬真人為首,南北道士參會者200餘人。佛教以少林寺主持福裕禪師、大元國師那摩、密宗大法師八思巴為首,還有西蕃國師、河西國僧、外五路僧、大理國僧、耶教神父、穆教阿訇等,匯聚歐亞大陸各教首腦300餘人。
這次辯難的論題是《老君八十一化圖》和《老子化胡經》的真偽與否。
張青君恢復后,與孟芳翎說了會話,便聽到全真掌教張志敬不善辭辯,被八思巴步步緊逼。
八思巴問:「汝道門老子事迹,有何信史記載?」
張志敬答:「《史記》。」
八思巴問:「汝《史記》有化胡之說否?」
張志敬答:「沒有。」
八思巴又問:「汝道門老子所撰經書為何?」
張志敬答:「《道德經》。」
八思巴問:「除《道德經》外,可有其他著作?」
張志敬答:「沒有。」
八思巴緊接著追問:「《道德經》中,有老子化胡之說否?」
「沒有……」
八思巴:「最有權威的史書《史記》中,沒有說過老子化胡的事;老子自己寫的書裡面,也無此說。——《老子化胡經》是偽造的,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張志敬辭屈。
張青君剛才受了八思巴暗算,心中頗有恨意。見道門形勢不妙,熱血上涌,挺身道:「以此為據,斷經書真偽,真是荒謬!」
八思巴目光一凜。他剛才施法暗算,沒想到這少女只是昏迷了一瞬間就醒了過來,頓時有些看不透她的深淺。想著一會還要比鬥法術,也不願在她身上消耗了自己的全部法力。只是冷冷問道:「哪裡來的黃毛丫頭,這是什麼地方,豈有你說話的餘地。」
張志敬本來以為論戰必敗,見有人攪局,長出了一口氣,笑道:「這位小姐,乃我道門天師府少真人。她家學淵源,必有高論。張小姐請講。」
此時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青君身上。青君盯著八思巴,反問道:「汝以史書定經書真偽,我且問汝,汝佛祖釋迦牟尼事迹,可有信史記載?」
這句話一出,頓時讓全場道士心花怒放。剛才大家都是被八思巴帶進了圈套里,卻沒想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說我道教老子化胡的事情沒有史書記載,那你們佛教把釋迦牟尼吹得天花亂墜,那些事迹又有哪本史書有記載?
八思巴面色一變,深深看了張青君一眼,隨即應道:「我佛光輝,豈落俗世文字。」
張志敬此時立刻應道:「道祖仙跡,自有天地知曉。」
大元國師那摩遂道:「這般議論有何用?且看各自術法高低。若俺們勝了,汝等主辯十七人,皆削髮為僧;若你們勝了,我們都隨張掌教回觀為道。如何?」
忽必烈擊掌贊道:「這個主意好,嘴上的本事,有什麼用處?你們各出五人,五局三勝,手底下見真章。」
——
第一場,全真道魏志陽VS穆教海珊
這兩人都是以武入道的體修。全真道魏志陽是昔日全真七子親傳弟子。海珊則是阿薩辛鷹巢中第一流的刺客。兩人剛一對面,便已經是招招充滿殺機。數十招后,魏志陽一劍刺中海珊右臂,劍氣灌注下,對方經脈俱碎,這隻手立刻廢了,手中的鐮刀也墜落在地。
魏志陽收劍回身,笑道:「承讓!」剛要轉身回座,卻聽到師兄張志敬的怒喝「小心!」
魏志陽飛身退避,只見海珊脫下黑袍,向自己兜頭罩來。他運劍如飛,將黑袍切成了碎片。那黑袍中卻噴出無數粉末,轟然一聲,炸出了一團烈火,將魏志陽籠罩在內。他正要揮劍格擋,突然覺得腿上一麻,隨即摔落在地上。落地之時,五官中都湧出黑血,已然毒發身亡。卻是海珊取齣劇毒短弩,一箭射在魏志陽的腿上。
全真教眾人驚怒交集,紛紛乾指怒斥道:「卑鄙!」
海珊得意洋洋,用生疏的漢語道:「戰場之上,哪有自己以為自己勝了的道理。只有徹底殺死敵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勝利。」
忽必烈點頭道:「第一場,海珊勝。」
第二場,全真道樊志英VS耶教伊萬諾夫
伊萬諾夫在上場之前,先跪坐在桌前,取出聖典,虔誠念誦道:「至高至聖、全知全能地主啊,願您的國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等他下到場上時,身上已經籠罩了一層金光。
樊志英不知對方虛實,心下惴惴不安,試著挺劍向伊萬諾夫刺去。伊萬諾夫虔誠地在胸口畫著十字架,不閃不避。樊志英這一劍刺到他的胸前,竟然被一圈金色的光暈擋住,刺不下去。
伊萬諾夫驟然抬頭,手中十字架對著樊志英,喝道:「異端,接受主的審判吧!」一道金光從十字架中射出,打在樊志英胸口,在心臟處灼燒出一個前後貫穿的空洞。樊志英一聲未出,倒地身亡。
第三場,全真道周志立VS遼東薩滿哈勒
周志立上場之後,不跟對方搭話,挺劍就刺。哈勒跳后一步,雙腳同時落地。弓起後背,口中喉喉作聲,突然口吐黑風。周志立側身避過,踏步追上。那黑風波及圍觀眾人,聞者頭暈目眩,耳畔雜音大作,天旋地轉,內中欲嘔。
這一瞬間,哈勒又施了一法。只見他原本便醜陋的面孔變得愈發醜陋起來。鼻頭上翻,長成了豬臉,光溜溜地頭上長出了又黑又粗的短毛。繼而雙手也變得扭曲詭譎起來,一個是利爪,一個是尖蹄,除了尚能直立,再看不出一點人樣。正是薩滿引魂入體秘法。
周志立刺了哈勒幾劍,卻只是皮肉傷。哈勒引野豬魂入體后,力量極大,皮厚肉糙,戰局頓時一變。他揮爪一格,劍鋒在他手心只割了淺淺一道傷口。而那長劍卻啪得一聲,斷成了兩截。哈勒乘勝追擊,揮爪去掏周志立心臟。
周志立一聲斷喝,半截殘劍上突然閃耀起一層白光。他揮劍一斬,斷劍如切豆腐般,砍下了哈勒的頭顱。只是他也站在原地,數息后鬚髮俱白,皮膚髮皺,變得行將就木,被全真弟子扶著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