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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小試鋒芒

  燕京城郊,雲隱寺。


  青山綠水,鐘聲繞耳,香煙裊裊,佛門森森。


  這座佛寺於他處修佛聖地並無出入,只不過打了個皇親國戚的招牌,成為了東歧皇朝香火最旺的佛寺。


  月落立在雲隱寺僻靜的小徑旁出神地看著壁上題著的一副殘對,

  「『僧游雲隱寺,寺隱雲遊僧。』」


  此聯妙在不管是順念倒念還是字音字形都是一致,看似隨口俚語,卻隱有深意。月落一想再想,一時竟答不上來。


  只能遺憾的搖搖頭,「才疏學淺,難續高對。」


  玉珠看了眼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頗為懊惱,「月娘,我們還是進去吧」,隨即又憤憤道,「誰這麼無聊,大熱天的把人約出來,什麼話就不能在落月樓說,真是個瘋子!」


  「瘋子?」月落想了想竟覺得這個形容無比貼切,她哈哈笑起來,「的確是個瘋子。」


  「月姑娘,是在說我嗎?」


  一聲低沉的男音毫無防備的在身後響起,月落驚得一個後退,驚呼聲未出口卻意外跌入了一個充滿青鬆氣息的懷抱。那人極自然的伸手圈住她的腰,稜角分明的下巴剛好就在她的發頂,月落幾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


  從未有人能跟她如此貼近,近到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月落身子僵硬,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是轉過頭狠狠地給這登徒子一巴掌,還是大叫非禮?

  還好一向神經大條的玉珠終於回過神來,二話不說出手就是一招極為狠辣的探囊取物,點指如飛直取男子的左肩大穴。


  見此來勢,男子不疾不徐單手攬住月落腰肢,下盤穩如泰山,左手虛招一晃輕鬆避過,一個小擒拿手逼得玉珠急急後退。


  月落頗為無奈,心道你和我的侍女對打,好歹把我放下來啊,她還來不及再想,玉珠已經取下腰間纏著的軟劍,雪白的劍刃在日光下帶著冰冷的金屬質感,直逼男子面門。


  男子一聲冷笑,從容不迫的帶著月落一個旋身,優雅迅捷如蒼穹飛鷹。月落趁著轉身的空當回頭一看,男子側臉俊美如雕刻,墨綠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散發出寶石般的光澤。


  玉珠攻勢不減,反而更加迅猛,眼看著那鋒利的劍尖離男子面門不過半尺,千鈞一髮間,男子的手指如閃電般迅速夾住劍身,猶如握住了蛇的七寸般,勁力之大用力之巧,迫得玉珠無法再向前一步。


  男子勾起一絲冷笑,手指一動,劍身頃刻被震碎成數段,玉珠被彈得連退數步跌倒在地,鮮紅的血從她的嘴角處蜿蜒而下。


  「住手。」月落大喝一聲,她擔心的看了一眼玉珠,轉頭對男子道,「九殿下,欺負一個弱女子似乎不是大丈夫所為吧。」她若有所指的瞟了一眼他依舊橫亘在她腰間的手。


  不過玄胤似乎並沒有領會到此間深意,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月落真的忍不下去了,她皮笑肉不笑著說道,「九殿下,能否把您的『龍手』從小女子的腰上拿下來。」


  玄胤低頭看向她,扯了扯嘴角,「姑娘,能否把您的玉腳挪一下。「


  月落有些不明所以,低頭一看竟發現自己的腳丫子正端端地踩在他的「龍腳」上。月落大窘,她立馬跳下來,衝到玉珠身邊檢查她的傷勢,順便藉此遮掩一下自己有些過於紅潤的臉色。


  月落扶著玉珠站起來,見她面色雖然蒼白,但呼吸勻稱便知沒有大事。只是令月落有些驚訝的是玉珠的武功在江湖上再怎麼說也能算的上是一流高手的水平,然而在玄胤只是單手接招的情況下竟然走不過十招,而這十招下來玄胤腳下絲毫未動,玉珠卻連玄胤的半片衣角都沒摸到,這樣的人怎能不讓人心驚。


  「來人帶這位姑娘下去休息。」玄胤一聲令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黑衣人攙著玉珠飛速的離開,月落根本來不及阻止,她柳眉一豎,「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畢竟我們之間的談話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嗎?「玄胤輕輕一笑,加上他頗具異域特色的俊臉,竟有別樣風情。


  月落瞭然,「殿下也是來燒香嗎,真是有緣竟能在此巧遇殿下。」裝是吧,誰不會。


  墨綠色的眸中閃過一絲讚賞,「求神拜佛不適合我這樣的殺伐之人,還是請姑娘入室一敘。」


  臭狐狸,月落暗罵一聲,面上卻是婉轉地一笑,跟著他進了後院廂房。


  和尚上好茶后就退了出去,將一室的幽靜留給了屋內的兩人。孫子兵法有言,先發制人,后發而制於人,所以月落決定直切正題,先他一步掌握主動權,「不知殿下約月落來此所為何事?」


  「太子為了什麼,本王就為了什麼。」玄胤抿了一口茶后淡淡道。


  這麼直接,月落眉心一跳,「只是殿下相約的方式有些」,她看了眼玄胤的神色后斟酌道,「有些不走尋常路啊。」一想到那日的情形,月落就有莫名的火氣,幸好當日商祁劈手奪過破窗而入的箭矢,不然她還哪有命來此。


  「既然我能以箭傳書,自然能保你安全。」他似乎知道月落的不滿來自何處,不過他並不打算多做解釋。兩軍交戰,主動權一向都在他的手裡,他倒要看看這七竅玲瓏的女子能堅持到幾時。


  好,算你有理。月落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有糾纏,她笑得一臉無害,「眾所周知殿下您既有軍功傍身,而且在朝又有重臣支持,在野更是有巨賈相助,不知月落能幫您什麼呢?」


  他抬頭直視著她的眼睛,「那晚與閣主相談甚歡,玄胤既已知閣主有衡量天下的經緯之才,又怎麼會放過呢?」


  月落心頭猛地一跳,他的目光太熾,似乎已經將她看穿,只有極其自信的人才會選擇如此直視人的眼睛,毫無疑問玄胤就是這樣的人。她佯裝聽不懂,「閣主是誰?殿下在說什麼?」


  見她一副無辜的樣子,玄胤也不著急。狩獵的樂趣不在於殺戮而在於圍捕,他一直都很享受一點一點把獵物逼到走投無路后再一口吃掉的感覺,所以他有很好的耐心。


  月落心思千迴百轉,怎麼都想不到會是哪裡露出了破綻。玄胤站起來,長腿一跨剛好立在了她的面前,他身體微微向前一傾,雙手分別扶住座椅的把手,將月落圈了起來,他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意,「我記得我說過姑娘有一雙令人一見難忘的眼睛。」


  說著他湊近她,兩人鼻尖不過一張紙的距離,近到呼吸可聞。月落看著那雙墨綠色的眸子近在咫尺,心跳驟然失序,就像看到暗夜中狼的眼睛,正閃爍著勢在必奪的光芒。


  月落忽然一笑,如漫天桃花忽然綻放般笑得絕美而狡黠,「怕不只這個理由吧。」


  玄胤微一失神,但也只是一瞬。他直起身但依舊立在她的面前,封住她的去路,「的確不只這一點。」


  月落不喜自己這樣被他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語氣有些不善,「願聞其詳。」


  「說來很簡單」,他笑得有些欠揍,「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罷了。」


  這算什麼理由,月落惱怒的瞪著他。玄胤負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懸崖蒼松,一雙眼睛寒涼如水,「你做的很好,沒有一點紕漏,若要說唯一一點瑕疵,就是我和太子在查到落月樓后就無法再深入下去。我不知道太子有無懷疑,但我知道落月樓背後絕不簡單。」


  「憑什麼?」


  「直覺。」


  「所以你就連解憂閣一塊兒查?!」這什麼男人!

  玄胤淡淡道,「解憂閣被外界傳的神乎其神,我只是知道不過是名不副實罷了。」


  「你——」月落伸出手指著他的鼻子,接下來的話還沒有出口,玄胤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狠狠地摁在座椅的扶手上,重新俯下身,將她牢牢禁錮。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我想知道的不知閣主能否知無不言?」嘴角邪邪上挑,語氣卻極為森冷。


  月落疼得直皺眉,卻倔強的扭過頭不去看他。


  耳邊傳來他的一聲輕笑,像剛剛啟封的陳年佳釀般濃郁醉人,「我想知道」,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若有若無,卻無端撩撥,「為什麼要涉足東歧的儲君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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