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餓了么
開車從案發現場抵達花苑只需十五分鐘,一條林中大路通花苑,因為這處地帶較偏,也沒什麼人居住,沒設監控器的這些大小路口,多得多。
於麗麗私人公寓靠近花苑小市區最東邊,那裡新房剛剛建立,暫時沒多少人買樓房,所以這棟樓也空了些,視野寬闊,對面還有幾棟大廈似的高樓聳立,看得清清楚楚。
委託主管開了門后,倆人都仔仔細細看了遍,發覺室內很凌亂,於麗麗經常叫的外賣,廚房堆的各種泡沫盒,餐具,房間也是邋遢一通,柜子里的衣服堆得可以成座山,鞋襪擺的亂地,主管有些受不知這酸爽氣味兒,就帶著門出去等著了。
喬軼卿開窗透氣,樓高風寒,氣味已經快散得差不多了,轉身瞧著卧室整體布局。
發現梳妝台上的唇膏粉底這類東西倒是擺的整齊,幾張相冊,還有張美容院的vip會員卡和美容廣告單雜物穩穩貼在左側桌案上,看來被害者十分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
床上沒什麼東西,除了幾本雜誌書,新款曼紗包包,還有幾隻遺落床頭的未開裝安全套,衣櫃里的衣服很多,整理蠻得當,還有掛著幾件不同風格的男性衣服,褶舊蜷成條的內褲丟搭在最角落。
另方面講,死者於麗麗性|生活很充沛。
客廳里有台待機的電視,沙發堆著幾件外套,面前桌几上置著餐巾紙,水果盤,牙籤。以及玻璃杯子,還存有些水,兩堆瓜子果皮散在旁邊,於麗麗招待過某位客人。
穆以深立在防盜門口,喊了她聲:「喬軼卿,過來。」
「怎麼了?」
他靜立在那兒,指著防盜門走廊內部的一抹約莫43碼帶泥鞋印,說:「你有什麼想法?」
她仔細看了會兒「男性腳印么……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迹,走進來很順暢,直接放進來,看來像是個熟人.……情人?」
「於麗麗的私人生活她父母不怎麼了解。」老穆雙臂環胸,左肩微微抵著牆壁,不一會兒他才抬頭:「三年前來到花苑小區這兒任職,幼兒園院長也許會知道她多一點的詳細情況。」
花苑幼兒園在小市區正中央,路上堵了會兒車才給通行,喬軼卿笑著說:「我們這兒急著辦案,要是堵車堵到晚上,您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老穆深刻地來了句哲理的話:「走後門。」
……
組長許可權大,什麼都不怕.……
到達幼兒園的時候,院長正在和十幾個孩子們玩耍,聽到警衛有人找她的時候,才急急忙忙跑過去打了面。
「你好金院長。」老穆從內兜里掏出警|察|證:「我們有事,想問你有關於麗麗的情況。」
金院長的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很客氣地請他們進門,在操場庭院那邊入了座,周圍的那些孩子們好奇地盯著老穆他們,經過那麼段時間,好奇心也就過了,慢慢地又熱鬧嬉笑起來。
金院長是個40幾歲的老婦人,家裡也沒什麼人,剩下值錢的東西也就這幼兒園了,虧得孩子們很聽話,她耳朵不怎麼使喚,孩子們每次講話的時候,都很大聲地扯嗓子。
金院長:「她父母告訴我麗麗死訊的時候,我還不怎麼緩神,這好好的一個女孩就這麼沒了,這擱誰心裡都不好受啊,麗麗她性子雖然不怎麼好,但總歸是條命。」
喬軼卿:「於麗麗她平時是怎樣的人?」
金院長好似有所顧忌。
老穆解釋:「您放心,我們只是想單純了解一下於麗麗工作方面的習慣。」
金院長微微斜下腦袋,眼睛放遠,枯扁的嘴巴慢慢鬆口:「剛見到麗麗的時候,蠻活潑的女孩,家境也好,帶著孩子也不錯,工作仔細認真,挺好的。
過了段時間,好像是本性就藏不住了,我在辦公室休息的時候,看見她從外邊帶了個男人進來,起初沒怎麼注意,還以為是她朋友同學來看她,沒想到後來我偶然往她辦公室里一瞥,就看見他倆.……他倆.……」金院長沒說出來,但都明白了。
「後來不知怎麼的,一孩子就過來和我說麗麗欺負她,我說怎麼欺負了,琴琴就把胳膊拿出來給我看,青一塊紫一塊的掐痕,我當時看了就很生氣,去問她為什麼這麼做。
於麗麗沒認錯,還狡辯說這孩子平時就喜歡做小動作欺負同學,現在還污衊到老師頭上來了。
沒過多久,麗麗就沒來過了。」
喬軼卿將手機上照片放在院長面前:「是這個男人么?」
金院長眼睛一亮,直直點頭:「對啊,就是這男人,我見了大概有三四次,沒禮貌的痞小夥子,叫什麼.……賈..賈鵬。」
賈鵬這張照片就單獨擱在於麗麗床頭柜上,想來這男人對於麗來講並非常人,留意才拍了下來。
金院長說這賈鵬就住這一帶平房,還是租的,是個建築工人,就在前面高樓工地上打工。還透露於麗麗經常帶著去花苑美容院和歌舞廳玩,相處挺自在的。
「您最後一次見到於麗麗是什麼時候?」
金院長想了會兒:「一周前吧,十月十九號,我記得她臉色不太好,叮囑她下早班去醫院。但二十號就沒來過,打她很多電話也是關機,後來告訴她父母,她父母這才報了案。」
於麗麗於一周前失聯,那麼法醫死亡鑒定時間很準確。接下去的他們去了施工工地,下車前喬喬喝了口礦泉水,老穆就這麼看著她喝。
「.……」水瓶遞給他:「你也喝點。」
老穆接過來,帶水的瓶口與嘴唇接觸,慢騰騰地喝了幾口,然後拿下蓋好瓶蓋:「挺甜的。」
喬軼卿點頭:「這水是挺甜的。」
然後他看著喬喬,喬喬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喬喬打電話給老程的時候,老程說他們人就在工地附近,說是可以待會兒找個時間匯合。
四點多的太陽就從雲里冒出些頭來了,天空偏烏藍的顏色,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有些暖,兩人和工地主管解釋后,帶著他們去見了人。
賈鵬正在後頭休息,灰頭灰臉地,眼睛像陷進去一樣,臉上無精打采看著倆人,張張嘴:「你們誰啊。」
穆以深照樣給他示看了警|察|證,眼睛盯著賈鵬:「警察,問你些事情。」
賈鵬聲音有點顫:「什麼事。」安全帽下面的那雙眼睛,時不時躲避他們的探視,賈鵬吞吞口水:「但我現在沒時間,我現在得回家去。」
「我們只是問問有關於麗麗的事情。」
賈鵬愣了幾秒,聲音很僵硬:「我不認識她,你們找錯人了。」
賈鵬盡量放輕鬆,從他們旁邊離開的時候,腳底用力,跑了起來。
喬軼卿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老穆兩手指猛地勾住賈鵬的後方衣襟,臂膀用力往回拽,隨即他右腳穩穩踢中賈鵬其腿關節,弄得賈鵬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穆以深右手穩當地鉗住賈鵬兩手腕,陽光照在他頭頂,發影讓眼睛顯得愈加深邃,氣也沒大喘一口,淡淡地問:「那你跑什麼?」
——
將賈鵬暫時帶到了花苑警局,讓他坐到椅子上的時候,賈鵬抖動著雙腿,嘴裡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胡說些什麼。
徐晟摸下巴思索著:「這賈鵬年紀輕輕地才過25歲吧,怎麼變這樣子了,跟吸了毒似的,不會真吸了吧。」
老程拳頭打了他腦袋,恨鐵不成鋼:「這就是吸毒后的樣子。」
老程將紙盒子放在桌案上,裡面是幾小袋子白|粉,坐下面對著賈鵬:「這是從你屋裡搜出來的毒品,你這買毒品的錢是不是從於麗麗那兒拿來的?」
賈鵬咬著泛紫的嘴巴,不開口。
一旁的喬軼卿眼皮半掀起,望著窗外,隨意說了句:「這天真冷,也不知道我媽身子好不好,可別累壞她。」
見賈鵬臉色劇變,濡紫的嘴巴哆嗦起來,眼珠子緊緊盯著手,咬字似地說:「我媽,只要能讓我媽好,我什麼也和你們說。」
喬軼卿笑了下:「只要實話實說,你母親會很高興。」
他停了陣子:「我和麗麗是男女朋友,一開始我並不是看上她的錢才和她同居,只因為她很漂亮,很……很放縱,自然也很有錢,我吸毒,她也跟著我吸了起來。但有一次,是做|愛的時候她臉色很不好,我很擔心她問她怎麼了。
最後她很害怕地抱著我說:賈鵬,有個男人總是跟蹤我,我害怕。」
徐晟等人的臉色有些凝重,喬軼卿拿著筆停了片刻:「那之後呢?」
賈鵬慢慢回想起了那晚的情況。
外面風聲很大,吹彈著玻璃窗發出嘣呲的聲音,他正待在裡面看電影,聽到外面的大風聲,擔心麗麗沒得雨傘回來,才套衣穿鞋出了門去接麗麗。
這區的小路錯綜複雜的,路面凹凹凸凸地不平不好走路,路燈也沒個好的,在黑暗裡一閃一閃地發著弱光。
賈鵬臨近路燈的時候,就猛然看見兩人堵在牆頭,於麗麗貼在某人的身上,身姿妖|嬈覆在那男人懷裡,豐|腴的長腿夾著腿肢,正在貼耳說話。
風大夜黑的,即使是燈光也看不清那兩人的表情,賈鵬想來是氣憤地,但隨後想了想,忽然雙肩下拉,獨自一人回了公寓。
因為賈鵬從沒見過,原來她也可以這麼乖順地去對待另一個男人。
「一周前的某天早上,我趕完工回到她公寓的時候,就再也沒見過她。」
喬軼卿筆頓了下,抬頭:「前天夜裡是不是下了雨?」
賈鵬點頭。
喬軼卿笑了下。
沒過會兒,老穆辦完事回了局裡,這時候,老程兩人還在盤問賈鵬,喬軼卿坐在外面售賣機旁曬陽。
「你這邊怎麼樣了?」穆以深貼著她入座,掌心覆上她頗涼的指尖,慢慢加力。
「唔……還算好吧。」喬軼卿習慣性地依靠他肩頭,又慢慢蹭了蹭,有股很熟悉喜歡的氣味。她在陽光下眯眯眼笑了笑。
注意到她的動作,穆以深對這件案子暫且沒提,稍稍讓她眯了會兒,低頭微微在她發間吻了下,很安靜,很誠懇。
「.……你餓了么?」
「.……嗯,餓了。」
「.……我們吃什麼呢?」
「.……嗯,不知道。」
「.……要不去問問老程他們想吃什麼?」
「.……嗯,可以。」
喬喬笑道:「你好像蠻不情願的?」
「.……嗯,確實。」
「怎麼了?」
「我想和你吃。」
喬軼卿噗嗤笑了下,於是腦袋又蹭蹭他,沒說話。
——
四人要吃飯的時候,徐晟在糾結要吃什麼,老程兌兌他胳膊,說:「吃面吧,最近冷啊,吃面暖和暖和。」
徐晟瞪眼:「吃面?吃不飽的!」
「你多叫幾碗不就成了。」
徐晟氣岔「你當我豬啊。」
「.……你不是嗎?」
「.……」
去麵館吃得確實挺暖和的,濃厚的排骨湯加上些青菜細麵條,再擱上幾塊熱騰騰的牛肉,喬喬一大碗都沒吃得下,不過對面那倆男人倒是吸溜吃得碗空掉了,旁邊老穆吃得斯條慢理地,徐晟說:「咱還想再吃一碗,老程你呢?」
老程搓手:「可以啊,再來一碗?」
徐晟:「大嫂你們還想再來一碗嘛?」
喬喬搖頭,老穆抬眼,將嘴邊而得麵條吸溜兒進去,說:「不用。」
於是對面這兩貨達成一致,又各叫了份酸魚麵條,最後還來了個比賽,看誰吃的快,今晚上的床就得讓給誰睡。
因為連環案子原因,專案組不得不在花苑小市區逗留幾天,幾人住在酒店裡,不知怎麼的,預定時只剩下兩間單人房。
最後只好兩兩分,喬喬和老穆,老程和徐晟。
最後比賽居然是徐晟贏了,於是他雙手比成勝利的姿勢,得意洋洋地說:「哈哈哈哈,今晚上我占軟床,你就睡沙發吧你。」
老程狠狠瞪了他一眼。
資料大多都收拾完后,老程和徐晟都回了隔壁房間,裡面透著涼風,穆以深正在整理分析死者資料,只剩下個喬軼卿,經不住睡意,趴了會兒時間。
過會兒,涼風微微拂過她的臉龐,慢慢轉醒,發現自個身上蓋了件黑外衣,自然是老穆的。
這男人,平日里就體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