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薛宜寧輕哼一聲,愛惜地摸著琴,忍不住將琴撥動,發出幽長的弦音來。


  而後她才想到他明確說過,討厭她這破琴。


  她看向他,認真道:“多謝將軍,能將這琴拿回來。”


  她自然明白,山匪都還沒抓完,剿匪之案也要查許久,搜到的東西都算贓物,是要歸案的,這琴能這麽快拿回來,一定是他特地交待的。


  聽她道謝,他抬眼道:“你還是我妻子,你的琴就是我的琴,我拿回來,不是應該的麽?”


  道什麽謝?


  薛宜寧明白他的意思,正經回道:“將軍既然厭惡我彈琴,自然也不會喜歡這琴,卻知道我牽掛,還是將它拿回來,我因此而謝過將軍。”


  駱晉雲撇撇嘴,淡聲道:“也沒有厭惡,你的琴……確實還不錯。”


  他若不知她的琴好、她彈琴的樣子美,又怎會誘導陸世衝聽她彈琴?

  因為他知道,見過她彈琴,沒有男人能不動心,比如他。


  連他都如此,更何況是陸世衝那樣一個喜歡風雅的人。


  薛宜寧覺得他是勉強才說這句話,回道:“我知道人各有所愛,不可強求,自然也不會將將軍的話放在心上,總之,謝謝將軍替我拿回琴。”


  駱晉雲抿唇沒說話。


  “那,我就不打擾將軍了。”她抱著琴,歡喜地離開房間。


  駱晉雲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心底微微歎息。


  薛宜寧在自己房中又將琴仔細檢查一遍,確認沒問題才將它放好。


  今日她得了個新丫鬟,再過兩日繼續西行,又不能帶玉溪,要將她放在這裏養傷,她準備去和玉溪提前說一說。


  玉溪單獨住了一間房,還在樓下,薛宜寧提裙下樓去,找到她所在的房間,推門而入。


  沒想到阿貴竟在裏麵,坐在床邊,兩人之前不知在說著什麽,她驟然進去,將兩人嚇了一跳,玉溪紅了臉,神情十分不自在,阿貴也麵露尷尬,連忙起身遠離床邊,向她恭敬道:“夫,夫人來了。”


  言語中,不乏緊張。


  說著便又忙拿了桌邊盤子道:“我來給玉溪姑娘送飯。”


  越是這樣迫不及待解釋,卻是顯得心虛,更何況她能看到桌上飯菜都吃完了,就算送飯菜,也不用陪著吃完,而且吃完了還沒走。


  薛宜寧不動聲色“嗯”了一聲,阿貴立刻拿了盤子與空碗退下。


  ===第80節===

  玉溪難掩尷尬道:“夫人怎麽來了?”


  薛宜寧到床邊坐下,問她:“今日好些了嗎?”


  玉溪小聲回答:“沒那麽疼了。”說完問:“聽說縣令夫人給夫人送了個丫鬟?”


  薛宜寧點點頭:“我身邊無人可用,就收下了她。後麵天晴了,我與將軍就會上路,你和何媽媽都不能動,到時我就帶她走,你留在此處養傷。”


  玉溪有些失落,卻也知道沒辦法,應下來,又問:“那等我腿好了,還能去涼州找夫人嗎?”


  “看將軍如何安排。”這種事,薛宜寧習慣了不幹涉,但這話出口,她想了想,又說道:“後麵我問問將軍,盡量讓你們後麵過來,也還有幾個護從在養傷,到時候正好護送你們同行。”


  玉溪高興起來:“好,那夫人一定要去和將軍說。”


  薛宜寧答應道:“好,我和他說。”


  原本還是猶豫,但現在都答應了玉溪,她就一定要去找駱晉雲說了。


  說完這件事,她就問:“你是決定,要嫁阿貴了?”


  玉溪麵露赧色,小心問:“夫人……不喜歡?”


  “倒也不是不喜歡,而是……”


  薛宜寧歎了口氣。


  見他們兩人好,薛宜寧有一種自家種的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阿貴為人並不算精明,隻能說老實,還是家生子,這輩子多半就是待在駱家了,而她覺得以玉溪的品貌和在她身旁侍候的身份,可以在外麵找很好的人家。


  但很顯然,玉溪現在是願意的。


  “你配他,綽綽有餘,但若你想好了,我也不會阻攔。”薛宜寧說。


  玉溪說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但他真的對我很好,而且若不是他,我早就被山匪帶走了。當時那麽凶險,誰都隻會想著逃命,他竟願意舍身救我,我想,這輩子怕是都遇不上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這件事,倒確實多虧他。”薛宜寧說,“但你也得真心考慮好,而不是想報恩,回頭卻後悔。”


  說這話,她倒想起了駱晉雪。


  駱晉雲不讚同駱晉雪嫁那陶子和,也是出於這番心態吧。


  玉溪說:“夫人放心,我明白,會好好考慮的。”


  午後玉溪有些累,她讓玉溪睡下,自己回了房,但她才起床沒多久,卻是一點都不困的,待在驛館也沒事做,便推開窗子看著外麵的雨發呆。


  驛館在郊外,外麵都是荒地。


  駱晉雲進來,見她這樣一副無所事事模樣,問:“怎麽不彈彈琴?”


  薛宜寧從窗前轉過身去,回答:“這兒多是從武之人,他們不會喜歡聽。”


  雖然不喜歡聽也不敢說什麽,但她沒必要去擾人清靜,惹人厭惡。


  駱晉雲拿凳子坐到了她身旁,替自己正名道:“從武之人,也有耳朵,也能聽出彈得好或是不好。”


  薛宜寧無意和他爭執這個,她的琴,自有懂的人喜歡,不懂的人,她並不稀罕。


  她問:“阿貴似乎喜歡玉溪,這事將軍知道麽?”


  駱晉雲回:“知道。”


  “那將軍是……同意的?”要不然,阿貴也不會敢向玉溪示好。


  駱晉雲看著她問:“怎麽,你不同意?這是你在娘家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給我做妾、幫你承擔繁衍責任的人,不想就這樣被阿貴占了便宜?”


  薛宜寧沒想到他如此清楚這事。


  不由有些窘迫,頓了頓,她才說:“玉溪論容貌與品性都不差,我以為將軍會喜歡。”


  駱晉雲盯著她道:“為什麽你覺得什麽人我都會喜歡,我的要求看上去這麽低嗎?”


  薛宜寧一時無言。


  他繼續道:“以後別總給我安排人,我沒你想的那麽饑不擇食。你的丫鬟,你想不想嫁給阿貴都行,但不要塞給我,我看不上。”


  “至少……她也不比夏柳兒差。”聽他說看不上玉溪,她有些不服氣,忍不住回。


  駱晉雲卻笑了起來,挑眉道

  :“怎麽,這是在吃陳年老醋?”


  薛宜寧立刻否認:“什麽吃醋,我是就事論事,玉溪確實比夏柳兒好。”


  駱晉雲看著她,沒了回音。


  他不想和她討論誰好,她就那麽迫不及待要他收下她的丫鬟?


  他默然不語,看向窗外。


  薛宜寧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高興。


  正回想著剛才的話,突然聽他道:“好,你說玉溪更好就更好吧。”


  說完,他轉過頭來,一把箍住她的腰將她托起,離開她所坐的凳子,讓她跨坐在了自己腿上。


  薛宜寧驚了一下,掙紮著要下去,卻被他按住,盯著她道:“下雨的驛館確實有些無聊,要不然我們做些別的來打發時間?”


  說完,就將她臀往懷裏一收,重重往下壓。


  薛宜寧整張臉都紅透了,雙手抵在他胸前,垂死掙紮般保持著最後的距離,著急道:“你瘋了,這是白日,而且昨晚才……”


  “沒關係,不用體諒我,這便是沒有妾室的好處,為夫的精力都是你的。”說完他就開始解她衣帶。


  她又羞又急,阻攔道:“不行,昨夜才剛剛做過……我不要……”


  “你隻用躺著……不,坐著不動就行了,若想看雨,還能同時看,並不影響。”


  “你……荒唐,我說了不要……”


  抗拒到最後,發現沒用,她終是無奈道:“先將窗戶關上。”


  他卻回:“不用關,沒人能看見。”


  薛宜寧羞窘地閉上眼,咬牙道:“你,無恥……”


  “噓——”他在她耳邊說:“樓下的人說不定會聽到。”


  說完,含住她耳珠。


  她便將唇緊緊咬住,再不敢發聲。


  “嘩嘩”的雨聲持續整個下午,雨霧飄灑進房中,將窗口凳子與地麵都淋得透濕。


  樓下傳來飯菜香,不知不覺,竟已是要用晚飯的時間了。


  薛宜寧躺在床上,緊攏著被子,惱恨地看著自己中指上被折斷的指甲。


  那是在窗台上抓斷的。


  雙腿也酸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駱晉雲已然穿好了衣服,在床邊問她:“我讓人送飯菜來?”


  薛宜寧不吭聲,也不看他。


  他溫聲道:“是不是受凍了,是我的錯,太沉溺,忘了你會冷。”


  她仍沒理他。


  不知為何,他見她這模樣,竟有一種異樣的歡喜。


  至少她願意對他生氣了。


  從前任何事她都隻會默默隱忍,不說,


  也不對他發脾氣,就如同站在他麵前的行屍走肉,如今她願意抗拒他了,願意和他置氣了,他便開心起來,心底又愈發想欺負她。


  輕輕撫著她臉側,他又說道:“隻怪你太美,讓我把持不住。”


  薛宜寧怒聲道:“駱晉雲,你就是個……粗人,莽夫,是個無恥之徒!”


  她又恨又氣,但絞盡腦汁,也隻會罵這些詞。


  駱晉雲再次道歉:“好,我是,我錯了。”


  說得好聽,但一邊說著,一邊嘴角還噙著笑。


  “我討厭你!”她又說。


  這話,好像過於直接。


  駱晉雲自己都驚了一下。


  但心裏卻不像上次在山寨聽到她說厭惡他時那樣難受,這一次,他竟有一種她在和他打情罵俏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倒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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