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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做為一個北方人,二丫頭只在去包郵區同學老家旅遊的時候,體驗過颱風的威力,據同學說她體驗的只能說是颱風中的小「弟弟」,根本沒什麼可怕的,可那樣也把二丫頭嚇得不要不要的。


  這次穿越帝讓她再次體會到了面對颱風的感覺,他的臉陰沉沉的,手握得死緊,好像下一秒就要殺了什麼人似的,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向外走,衣裳帶起的風差點把二丫頭颳倒。


  二丫頭努力站穩之後,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穿越帝想起來自己目擊了他被打臉的現場,那場面也許過個幾年說起來很好笑,但二丫頭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恐懼,什麼叫天子一怒,穿越帝離開了許久,她仍然嚇得不敢動攤,她的腿肚子麻疼麻疼的,手腳冰涼,心慌得沒了節拍,要不是玲瓏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真有可能虛脫在那裡。


  「二姑娘,您沒事吧?」


  「沒……沒……沒事……」


  「您回去吧,今個兒八成是上不了課了,皇後娘娘八成也要往承平殿去,二姑娘自己個兒在屋裡呆會兒,看會子書也是好的。」


  「多……多謝玲瓏女史。」二丫頭在她平靜的聲音里緩緩恢復了理智,將隨身的荷包解下來交給玲瓏,「承女史照應了,來時匆忙也未曾帶什麼禮物,這荷包是我娘親手繡的,女史留著賞玩吧。」至於荷包里沉甸甸的銀子,只能算是「附帶」。


  「二姑娘客氣了。」玲瓏將荷包塞進袖口,「我送二姑娘出去。」


  她回到鳳儀殿時,聞皇後果然不在,她差不多是同時和穿越帝一起接到的消息,聽宮人說未曾理妝就匆匆坐著步攆走了,三皇子其實不是宮裡頭一個夭折的孩子,古代人懷孕早,衛生水平低,新生兒—六歲的孩童死亡率很高,大部分人並不當成一回事,三皇子其母身份貴重,又頗得帝寵,自是與眾不同的。


  她想了想,果斷聽從玲瓏的吩咐,躲進了自己的屋子,找了本書躲在被窩裡讀,只希望穿越帝不要太小心眼,滅了她這個「目擊證人」。


  當看到書里寫作者的一個同鄉四十多歲的時候坐船去某某地方,半路著涼得了風寒,病倒在床上,恍惚間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到了一戶人家,投生在這戶人家的少奶奶肚子里,一直過了三、四天,直到有天奶娘抱著他的時候失了手把他摔了,他這才回了魂……


  他病好之後按夢裡的記憶尋找,果然找到了那戶人家,他將自己「夢」中的經歷講給那家人聽,居然處處都對上了,他還請那家人寬恕奶娘,說奶娘不過是順應「天道」罷了。


  自己呢?自己前世竟然是死了嗎?穿越帝記得他是累死的,自己怎麼就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死了呢?她電腦里還有沒來得及看的《冰與火之歌:權利的遊戲》希望家裡人看見了,不要以為她心理不健康看□□電視劇,《行屍走肉》新一季是不用想了,《神探夏洛克》什麼的還是等著有人「燒」給她吧,正在追的文希望作者不要坑也不要種馬……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這身體終究還是個孩子,早晨的時候起得又早,鳳儀殿里的地龍燒得也太暖了些,她只覺得眼皮沉重口齒纏綿,抱著書竟睡著了。


  恍恍惚惚不知夢裡夢見了什麼,只覺得自己像是回了桃源村,睡在樹屋前的草地上,蒲公英在風中搖曳,一陣強風吹來,小傘似的種子四散飄落,其中有一隻飄到了她的鼻尖……真癢……咦,怎麼越來越癢,她睜開了眼,只見二龍手拿著一隻乾草編的螞蚱沖著她笑。


  「懶豬!起來了!」


  「你怎麼隨便進人家房間?」


  「什麼人家房間啊,咱們倆個小的時候在一個炕上都睡過多少次了,我說要進來,綠萼就讓我進了。」二龍一邊說一邊坐到了床畔,「往裡點,冷死我了。」他說著脫下鞋,把腳伸進了二丫頭的被窩。


  「哎呀,好涼!別鬧了!」要是沒有前世的記憶,一個不到八歲,一個八歲還沒過九歲生日的小男孩小女孩,這麼玩倒沒什麼,可她明明是個大姑娘啊,一個炕上睡也沒一個被窩啊,再說那時候他們才四、五歲,她借口涼坐了起來,把被子掀開蓋到二龍臉上,「你從哪兒來?身上這麼涼。」


  「我從承平殿來,大哥說三弟薨了,我們應該去瞧一瞧,可我覺得怪沒意思的,惠皇貴妃哭得都沒聲兒了,抱著三弟不撒手,父皇跟母后勸了好久才把三弟要下來盛斂了,父皇跟她摟啊抱啊的,瞧著噁心。」


  「那你就回來了?」


  「我不願意呆,當然就回來了。」


  「你還真是缺心眼啊!」二丫頭用指頭戳他的額頭,「你回來幹什麼啊!你父皇喜歡的是兄友弟恭!」


  「我大哥也回來了啊,我惦記著你才跑來見你的,沒想到你還怪我。」


  「你們倆兄弟真是一對缺心眼!走!咱們去找你大哥。」她能怎麼辦?簡直是操心的命!要不是這兩小子是她看著長大的,她真懶得管,要不是打不過,真想把這兩小子揍一屯,蠢成這樣怎麼活到現在的啊,沒看見三皇子不明不白糊裡糊塗的就死了嗎?對了,三皇子怎麼死的?


  「三皇子是怎麼死的?病了嗎?」


  「不曉得,聽惠皇貴妃說,晨起的時候還好好的,她吩咐了奶娘喂糖粥給他吃,就匆匆去鳳儀殿請安,回來的時候就聽見殿里哭成一團,奶娘說三皇子吃完糖粥自己個兒玩了一會兒小木馬,就喊肚子疼,吐了兩大口血當時就不行了,正要打發人找惠皇貴妃,可巧她就回來了。惠皇貴妃抱著三弟,三弟瞧了她一眼,就閉上眼過去了。」


  「難不成是糖粥有毒?」


  「父皇也是這麼想的,承平殿小廚房的人和伺候三皇子的人全給看了起來,父皇吩咐人牽來一條狗吃了三皇弟剩下的小半碗糖粥試毒,可那狗我們走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呢,可見粥沒毒。」


  「狗吃了沒事,不代表人吃了沒事,再者說有些毒是複合的。」想想若是有人為了掩蓋秘香的事毒殺三皇子,那他(她)手裡必定有萱徽殿筆記,大康朝五百年,內宮裡多少陰暗骯髒事,其中的手段八成是尋常人想都想不到的。


  「什麼是複合的?」


  「就是……」她跟穿越帝在一起久了,說話越來越不注意了,「就是比如有兩樣東西,若是單吃其中一樣是無毒的,可若是兩樣一起吃了,立時毒同□□要人性命。」


  「啥?真有這樣的毒?」


  「我是從書里看來的,不知道是作者杜撰還是真有其事。」


  「就是那些個俠客小說里寫的?」


  「是啊。」


  「唉,可惜我沒你那般自由,除了經史子集,旁的書全讓父皇搜走燒了,看不見啊。」


  「我說你弟弟死了,別想那些沒用的事好不好?」這小子啊。


  「我跟他又不熟。」


  「小聲!」二丫頭緊緊捂住他的嘴,「以後這種話你都爛到肚子里,一句都不能說,連說夢話都不能說。」


  「為啥啊,這裡只有咱們倆個……」他向後看了看,好吧還有一幫遠遠跟在後面伺候兩個人的人。「他們都忠心得很……」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說了隔牆有耳!在這宮裡,牆縫子里都有可能藏著耳報神,萬事要小心。」


  「真的?」


  「惠皇貴妃夠精明強幹吧,三皇子還不是……你們倆個若是不小心……」二丫頭露出了一個可怕的表情。


  「媽呀……」遲頓的二龍這才感覺到害怕,是啊,他過去還嫌吃個點心都要由太監驗了毒試吃過才能吃麻煩,現在想來實在是處處危險。


  兩個人走走停停很快到了崇華殿,大龍正在自己屋子裡面看書,瞧見他們倆個一處來了,露出了一絲笑容,「你們倆個怎麼過來玩了?」


  「你竟還有心思看書!」二丫頭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書,指使著屋裡的太監宮女,「你!你!還有你!通通給我出去!把門關嚴了,我怕冷,綠萼你在外面也別進來。」她一邊說一邊使了個眼色給綠萼,這種事應該是母親或者身邊的心腹提醒的,這兩人身邊竟沒有這樣的人,聞皇后竟也沒有這樣的成算。


  「好吧,你們都出去。」大龍一揮手,屋裡的太監宮女這才都出去了。


  二丫頭見人都走了,拽著大龍的袖子讓他站起來,「趕緊的,你平時有何心愛的玩具?最好是三皇子喜歡你沒給他的?」


  「我平素里都見不著他,哪有什麼玩具讓他見到過?」大龍很不高興地說道。


  「蠢貨!實在是個蠢貨!三皇子是你弟弟,你身為太子,這個時候要手足情深傷心不已才對?結果你帶著二龍一起走了,像沒事兒人似的一個看書一個找我玩去了,讓你父皇知道了,不知會怎樣的發火!你們倆個當心成了炮灰!」


  大龍一愣,他聽說三皇弟沒了也確實難過了一會兒,可瞧著父皇跟惠皇貴妃死了兒子在那裡膩歪,視母親如無物的樣就覺得噁心,這才走了,根本沒想到二丫頭提得那一茬。「這……我倒聽說他想要放風箏,惠皇貴妃不許……」


  「他也想玩彈珠來著,有次在御花園遇見了我玩兒,他過來玩了一小會兒,就讓奶娘抱走了,他還哭了呢。」二龍說道。


  「好,大龍你找個風箏,最好是你放過的,二龍你快回房找彈珠,找最好的,也要你玩過的,拿個小匣子裝來。」


  他們倆個依著二丫頭的話把東西找來了,二丫頭又催著他們把身上的素服換得更素一些,拿薑片抹了眼睛,這才讓他們倆個再往承平殿去,「大龍哥,想想三丑老死時候的情形,你要那樣難過才成。」三丑是條老狗,老成什麼樣了呢?桃源村所有的狗都是他的後代,二丫頭出生的時候它已經十二歲了,二丫頭五歲的時候它十七歲高齡老死在村口的槐樹下。大龍跟三丑最好,它死的時候大龍哭得很慘。


  懷著這樣的心情,大龍跟二龍一人抱著個小匣子走了,二丫頭把他們一路送到了崇華殿門口,這才搖頭嘆息著走了,半路上瞧著御花園的晚菊花開得正好,讓綠萼向管花園的太監要了剪子和籃子,剪了一籃子的□□花,讓綠萼拎著往鳳儀殿走,還未曾到鳳儀殿,天空中飄飄洒洒落下了雪粒子,下雪了呢……天……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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