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奇香
宮裡耳報神最多的地方,一個是勤政殿,另一個八成就是崇慶殿了,再嚴的宮規,也不能阻了勤政殿的八卦事飛一樣的傳遍六宮,更不能阻止后妃們對崇慶殿兩位皇子的「重視」。
有人暗喜冷傲囂張的諸葛文燕得了報應,被當面啪啪啪打臉,有人暗恨兩位皇子躲過了諸葛文燕的暗箭,繼續擋在前面當她們兒子的絆腳石。
聞皇后聽聞此事之後,先是一則喜,諸葛文燕借著教算學暗地裡對付兩位皇子的事她一清二楚,只是皇上信任諸葛文燕,她說什麼都像是母親替兩個不學無術的孩子求情,更何況皇上輕易不到她這裡來,她根本沒有吹枕邊風的機會;二則憂,諸葛文燕精明異常,這次因為輕敵吃了癟,下次捲土重來定會做萬全的準備,二丫頭這次……惹了大禍。
這世道啊,怎麼就有人專門跟幾個孩子過不去呢?聞皇后長噓短嘆了一番。
她身邊掌禮鳳儀宮的尚宮姓季,今年三十有七,前朝的時候本是母后皇太後宮里的尚宮,城破之前一旬,母后皇太后就被種種事打擊得生了病,城破之後,她躺在床上吞金自殺了,當日宮裡的人紛紛出逃,無人理會這位原先鎮在宮裡的老佛爺,只有季尚宮一身素服替她守靈,喬承志進京之後,讓人圍了皇宮,派葉逢春接收皇宮,葉逢春知道了她的事,感念其忠心,將她的事告訴了喬承志。
喬承志命人按舊儀厚葬太后,將太后葬進了早就已經蓋好的前朝帝陵之中,與先帝合葬,季尚宮自請守陵,喬承志與她懇談一番,希望她留在宮中,季尚宮感念喬承志誠心,感激他厚葬前朝太后的恩德,留在了鳳儀殿伺候聞皇后。
能如此重情重義,季尚宮的人品自不必提,為人也是面冷心熱,在她看來,聞皇后無論人品才貌均是一流,雖非世家出身,卻也知書達禮,後宮宮務繁雜,便是出身世家的皇后,若非從曾孫子媳婦一路熬過來學過來,初來乍到就要做皇后,也要受皇太后或者太妃三、五年的教導方才能行事有章法,聞皇后只是做錯了幾件小事,便被奪了理事權和鳳印,實在是不公。
「娘娘不必憂煩,那位惠皇貴妃受些挫折也是好的。」
「唉,本宮只怕惹惱了她,不止大龍二龍要難過,二丫頭怕也要受連累。」
「娘娘,說句不合規矩的話,有三皇子在,大皇子跟二皇子,已然得罪了她,至於雷二姑娘,她與娘娘親厚異常,形同母女,那一位怕是亦早就看不順眼了。」
「你一個尚宮能瞧出來的事,偏皇上看不到……」聞皇后不停地搖頭。
「皇上事務繁雜,又被那些個美人分去了精力,哪會想到這個……」
兩人正說著,宮人通傳道,「稟娘娘,雷二姑娘回來了。」
聞皇后立時叫人請二丫頭進來,摟到懷裡心啊肝啊的好一頓揉搓,「快讓伯娘看看,你這個小丫頭,腦袋瓜子怎麼這麼靈啊,那個什麼饅頭題,我聽著頭都疼了,偏你輕輕的就解開了,莫不是天上的仙女托生的?」
呵呵呵,不是天上的仙女托生的,是穿越來的,跟你老公還是老鄉。「我只是機緣巧合想到的,若非那個惠皇貴妃講了一通雲山霧罩誰也聽不懂的道理,大龍哥和二龍哥也能想明白。」
「我的心肝,你怎麼這麼會說話,這張小嘴啊,怎麼長的啊。」聞皇后一聽就笑了起來,「誒,你大龍哥和二龍哥啊,是生生的被關傻了,論起布陷井套兔子、下河撈魚捉蟹,哪個比得上你大龍哥?論起鬨人開心,你二龍哥不會說話就知道哄外公……現如今整天之乎者也的學著,我瞧著他們倆個都快要學傻了。」
這就是所謂在母親眼裡孩子都是天才嗎?不過她說得確實是實話,看外表絕看不出大龍哥是狩獵高手孩子王,二龍哥真的是生下來就會撩妹,滿村的伯娘、嬸嬸都被二龍哥哄得很開心,「明個兒我也要跟著他們一起上學了,學傻了該如何是好?」二丫頭往聞皇后懷裡一紮裝起了乖。
「他們學得都是爺們的學問,怎麼你也要跟著學?女孩子認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安安靜靜的學女紅理家,若是想要讀書自可以自己個兒讀些詩啊詞的消遣,何必苦哈哈的學聖人文章?」
這算是什麼理論呢?「伯娘,我也不想學女紅。聖上說了,女孩也當讀書明理,曉得天下大事,方能成賢內助。」
「他啊,就是被那些個才女給哄傻了,你當我沒讀過書嗎?我當初是與男孩們一起教養的,皇上和你爹、你舅舅,朝里那些開國元勛學了什麼,我也學了什麼,如今又如何?」
「那我娘為何沒讀書,只是略識了幾個字?」
怎麼說呢,聞皇后當初是村長的女兒,像公主一般眾星捧月的存在,葉氏就是喬承志他們三個的拖油瓶,就是個幫著干雜務的小丫頭,教養自是不同的,「你娘不愛讀書,一讀書就犯困,是以只是略認得幾個字。」
「原來如此。」二丫頭點了點頭,「伯娘,您熏得什麼香?真好聞,那個惠皇貴妃身上的香味兒刺鼻得很。」
「我熏得是蘇合香,惠皇貴妃熏得什麼香我倒不曉得,只是平素里見她,香味兒頗宜人並無不妥。」
「伯娘一說我便想起來了,今個兒她與皇上在一處,皇上似也沒聞到她身上的怪味兒。」她當時還在腹誹穿越帝鼻子有問題呢。
季尚宮挑了挑眉,「雷二姑娘您可還記得那香味兒是什麼味兒?」
「不記得了,只是與她同處一室久了,頭疼得緊,二龍哥總想打噴嚏。」
「娘娘,奴婢記得靖王殿下一聞到*味便會打噴嚏。」
「正是,本宮因為讓他們制香時勿要加*一味。」
「前朝宮裡有一奇方,配料已不可考,成人聞著平平常常,若是十二歲以下小童聞便怪異無比,此香乍聞刺鼻,久聞之下或暈暈噩噩或暴躁無比,幾十年前,林貴妃所育之子年幼,恐不及年長兄長,就悄悄將崇慶殿的香換成此香,生生害得七位年長皇子或讀書不成,或品行不端,若非後來進學的皇子中有一位與靖王殿下一般,聞了*便會噴嚏不止,讓當年的文嘉太後生疑,著人細查,最後查到是林貴妃所為……」
「竟有此事?本宮為何從未聽聞?」
「當時事發,為社稷計,亦為了皇家的體面,只悄悄的賜了林貴妃毒酒一杯,對外只說是暴病而薨,可惜那幾位皇子,雖停了香又經太醫調養,終究留下了病根,難承大統。」
「那繼位的是……」
「就是那位一聞*就打噴嚏的皇子,隆昌帝。可惜他繼位不到十年便故去了,連子嗣都未曾留下,繼位的正是林貴妃的孫子江夏王,他為了替祖母遮醜,更是將這一段抹得乾乾淨淨,他卻不知大康朝萱輝宮中不知從哪一輩起便流傳著一本只有太后能看的筆記,文嘉太後為子孫計,在筆記記下了此事,此筆記前朝歷代皇太後傳承有序,奴婢機緣巧合見過此書,對此事記憶猶新。」
「那筆記可在?」
「奴婢原是想獻給皇上的,可惜散失了。」季尚宮輕輕說了一句散失了,內情細想起來卻驚心動魄,前朝歷代皇太后留下的秘密筆記,其中記載了多少不足與外人道的秘聞,說丟就丟了??想必是有心人知道此筆記,找到了,獻給了什麼人……
「你有心了。」聞皇后聽到這裡便不曾深問了,「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啊……」
「伯娘為何不去告訴聖上?」二丫頭適時地扮演一個天真的小女孩。
「無憑無據,我便是告訴了,聖上也未必肯信,說不定反被她倒打一耙。」
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疑吧,聞皇后對喬承志已經沒有了夫妻之間的信任,反而多了很多戒備,「你放心,我定會敲打惠皇貴妃一番,讓她不敢再用此香害人。」
「伯娘,我怕。」
「傻孩子,你怕……伯娘更怕,可怕又怎麼辦?只有閉著眼睛往前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