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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亂世桃源

  第一章亂世桃源


  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上國,神州大地,五百年前天降英主統合六國八方建大康皇朝,如今亦難逃宿命。


  宦官專權、外戚當道、苛捐雜稅層出不窮,百姓苦不堪言,內亂頻頻,大康朝立國之時,聖主曾有明訓,除太子外,諸子年滿十八赴封地就藩,無召不得入京,外封藩王封地稅收統由朝廷管理,每年向藩王俸祿,除八百親兵之外,再無募兵之權,鹽、鐵、銅、煤等更是國家專賣,藩王、私人皆不得染指,藩王如同被軟禁一般,並無實權,崇順八年天候驟變,北方大旱,南方大水,民亂頻發,眾反賊合流終成三大反王,中央疲於應付,為了讓藩王及各路諸侯抗亂,不得不飲鴆止渴,准許藩王募兵,並將鹽、鐵、銅等充做軍餉。


  反王被剿滅之後,中央已經放出的權利卻再也收不回來了,各路藩王擁兵自重,二十年後終成大患,新皇哀帝登基之後,下旨削藩,引出九王之亂,又在北方戎族興刀兵大舉來犯,神州大地再無寧日。


  山西晉中,有一吳姓舉人,原有良田幾百畝,雖非富戶卻也是小康人家,若是太平年月,雖未必能一朝魚躍龍門滿堂富貴,卻亦能做田舍翁安穩一生,怎奈世道紛亂,晉中本是晉王封地,礦產無數,晉王雖貪財,但為人穩重,善經營,又養了兵馬數十萬,又有雄關把守,是以天下雖亂,唯山西安穩,可惜亂世之中,如此大的一塊肥肉怎能不惹人覬覦,戎人早對晉地垂涎三尺不說,那些晉王的兄弟更是無一不心懷著鬼胎,只因晉王為人穩妥輕易不犯險,這才無計可施。


  天有不測風雲,十六代晉王歐陽良去逝之後,繼位的十七代晉王歐陽從儉年輕繼位好大喜功,被幾位叔王及皇上、太后鼓動出關平戎……結果當然是全軍覆沒元氣大傷,晉地這塊無主的肥肉,自也被幾路藩王分割,戰亂四起。


  每每想到這裡,吳舉人就痛心疾首,恨不得當場打歐陽從儉幾巴掌,可這已經於事無補,能怎麼辦?逃吧!吳舉人想著四方皆是兵亂,也只有山東萊縣鄉下族宅地處偏遠,能躲太平,只有攜一家老小隨著逃難的人群四處奔逃。


  亂世之中,流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待逃到山東萊縣附近時,原來一起走的家人,只餘下他和妻子、二子、一女,餘下諸人死得死,散得散……


  一行人夜裡靠在一起,三個男人把妻子、女兒擠在中間,在武陵河邊取暖,吳舉人一心盼著天亮船來,誰知沒盼來船,倒盼來一群悍匪……


  吳舉人的妻子女兒皆被擄走,兩個兒子為保護母親和妹妹被亂刀砍死,吳舉人身中六刀被砍落河中,順著水流不知漂向何方。


  待睜開眼時,他已經隨著十幾具屍首一同被衝上一處河灘……


  「你是誰?」一個梳著兩根小辮子,穿著大花褂子,深色褲子年約七八歲的小丫頭蹲在他旁邊看他,小丫頭旁邊還有一個魚簍,顯然是來撈魚的,可這樣一個小姑娘,竟然對河邊的十幾俱屍體毫無懼色……看見吳舉人不動,小姑娘拿了根小棍子捅了捅他,「你是死的還是活的?」


  「救命。」吳舉人使盡全身的力氣求救道。


  「大龍哥!這裡有個是活的!」小丫頭大聲喊道。


  還有其他人?吳舉人眼睛看向另一邊,只見一個頭髮剃得短短的穿著石青褂子的小男孩,正在翻動他旁邊的死屍,從屍體中翻出一個什麼東西,看了看揣進懷裡。


  聽說他是活的,過來踢了他一腳,「活的?」


  吳舉人本就受了重傷,一路上也不知撞上過多少亂石、木樁,渾身儘是傷口,被踢了這麼一腳之後,直接翻了個白眼暈過去了。


  「你看!你又把他踢死了!我要告訴舅舅!」這是他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他再醒轉過來時,已經身在一處幽暗的小屋,小屋裡東西不多,只有幾床被子跟一些童玩、小弓箭、小桌子小椅子及一些山上的野果等等。


  他強撐起身子順著木窗向外看,卻原來他所在的並不是民宅,乃是一棟樹屋,樹屋在一棵參天大樹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吳舉人此時才察覺不對,天下早已經紛亂多年,百姓生活極苦,莫說溫飽,活命都難,此地的孩童,雖說穿得都是布衣,但無一有補丁,臉色也紅潤健康,自己身上鋪著的應是銷制好的羊皮褥子,幾床被子雖是半舊一樣沒什麼補丁,這是什麼所在?

  吳舉人頗讀過一些書,心道自己難不成被衝到了仙人居所?世外桃源?

  還未等他多想,只見在河邊時見到過的小姑娘和另一個沒見過的小男孩一齊從遠處走來,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不知爭執些什麼,走到樹屋跟前,女孩不知拉動了什麼機關,從樹屋上垂下一個軟梯,兩個孩子像靈猿一樣爬了上來。


  「你看!是活人吧?我沒騙你吧!」女孩先跳上樹屋后,男孩露出了頭,男孩頭髮一樣剃得有些短,只是一側留了個歪桃型,梳成了小辮子,長得虎頭虎腦一雙大眼睛瞧著頗為機靈。


  「二丫!村長和葉舅舅都說了,看見有外人來要告訴大人!」


  「我不告訴!告訴了他們他們該把這人趕走了,你看他渾身是傷,走了之後能去哪兒?」


  「可是村長說外面很亂,很多人吃不飽飯,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們能吃飽飯,有新衣穿,他們會來搶!還有朝廷,他們會派大軍來。」男孩邏輯清晰地說道,不過從他的口氣中來看,所謂的會把外來人趕走純屬騙小孩,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會守密。


  「這位小哥,我本是亂世飄零之人,早已經家破人亡,外面也早已經沒了朝廷。」


  「沒朝廷了?」小男孩抓了抓頭髮,吳舉人說了一堆的話,他只聽懂了沒朝廷,「二丫,什麼叫家破人亡?」


  二丫顯然比小男孩要知道的事情多些,「二龍哥,你真傻,他的意思是說……」二丫看了吳舉人一眼,小聲在二龍耳邊嘀咕了幾句。


  「呀……真可憐啊,你家人都死光了?」二龍完全沒辦法體會二丫顧及吳舉人心情的好意,直接大聲說了出來。


  吳舉人眼神一黯,「是啊,都死光了。」老婆、女兒被擄走怕是生不如死,兩個兒子一個身首異處,一個被馬刀劈成了兩半,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老淚縱橫。


  「你別哭,男子漢不能哭!」二龍連連擺手說道。


  二丫嘆了口氣,心道都這麼可憐了竟然不讓人家哭,二龍啊,你智商明明不低,這情商怎麼低得這麼讓人嘆息呢,所謂的隱居真的會讓人退化。


  二丫本是2016年新畢業成功加入失業大軍的大學生一枚,農村出身沒什麼見識的爺爺奶奶只知道一條明路——考公務員,二丫卻有別的想法,公務員是那麼好考的嗎?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就算走狗屎運祖墳冒青煙考上了,以她農二代的背景跟身份,也就是混吃等死拿著吃不飽餓不死的工資苦哈哈的過日子。


  她不信以自己211大學高材生的身份,會找不到工作,考公嘛……找不到工作再說!於是雄糾糾氣昂昂地跟著同學到了魔都……


  可惜,人家看見她畢業證上的「農業」兩個字就笑了,就算前綴是國字頭的也不能讓人動容分毫,勉強找了送傳單的工作也只能糊口,去餐廳當服務員人家問你——英語幾級?我摔!西餐廳就罷了,你一間二流的家常菜餐廳問英語有意思嗎?有意思嗎?當然了,人家做服務員的也是高薪職業,她理所當然的被刷了回來。


  就在她鬱悶的回到八人一屋的蟻穴想著自己選擇到底對不對,是要回家考公務員還是學有所用回鄉務農,想到睡著之後……


  做了一個詭異致極的夢,她先是在荒野里漫無目的走著,遠遠的看見一個霧氣中的村子,又累又餓的她走到村子里,這個村子可真奇怪,建在一處深山老木的半山腰處,順著山勢有幾十間白牆黑瓦的房舍,因是夜晚除了犬吠之外再無人聲,她走啊走,走到唯一一處有光亮的地方,卻是一處普通的村宅,她進了院子,只見一個一條腿正常另一條腿極細,但穿得很整潔乾淨的男人坐在屋外的大石頭上抽煙袋,旁邊有一個小女孩滿面愁容地望向屋裡,她鬼使神差地進了屋,只見有一個穿著古裝的產婦正在炕上生子,收生婆不停地讓她使勁,使勁,產婦也很有經驗,並不像電視裡面一樣喊來喊去,而是牢牢地閉著嘴,向下使勁……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什麼人推了她一把,又好像產婦身上有一股吸力……她眼前一黑……


  再一睜眼,已經是這一戶農家新生的女兒了,農家沒什麼講究,因為她是二女兒,就得了個二丫的稱呼。


  對了,那個瘸腿的男人不是二丫的父親,是她的舅舅,據說舅舅給她取了大名,叫雲雀兒,可惜沒人叫。


  二丫的新家是很典型的舊式村居,一共三間瓦房,傢具齊全,乾淨整齊的小院,屬於自家的八畝良田,母親溫柔美麗,姐姐可愛大方,舅舅性格溫和,三個人對二丫都極為疼愛。


  二丫在現代時生父是個酒鬼,抽煙喝酒賭錢□□打老婆五毒俱全,二丫頭兩歲的時候生母就帶著姐姐離婚走了,二丫頭是被爺爺奶奶養大的,至於生父……呵呵噠,說是出去打工順便找老婆女兒了,實際上就是在外面胡混,有錢了就狐朋狗友前護后擁各種揮霍,寧可把錢扔給路過的野雞,也不會回家看爹媽跟女兒一眼,沒錢了在家安靜的呆兩天,哄走老人微薄的收入,繼續出去混……二丫頭十二歲那年終於成功的把自己作死了,也幸虧他死得早,否則爺爺奶奶的錢全被他搜刮光了,哪裡有錢供二丫頭上初中、高中甚至大學?

  所以這輩子終於有了生母,也有了姐姐跟舅舅疼愛的二丫頭覺得自己很幸福,也很珍惜好不容易擁有的家人。


  可是漸漸長大的二丫發現了自己所住小村子的奇怪之處。


  這個村子很奇怪,成年的男人很少,除了包括村長在內的幾個老人之外,只有那個守在院外的瘸腿男人和幾個不常出現在村裡的獵戶,這種情形在現代很常見,二丫老家的農村就是這樣的情形,小時候熱鬧的村子,現在除了過年之外,輕易看不見人,冷冷清清的,可這是古代啊,古代不是講究自給自足嗎?村裡的男人都去哪兒了呢?

  後來根據她的側面了解,知道了一些情況,她的母親娘家姓葉,但沒人叫她的名字,都只叫她二丫媽,二丫出生之前應該是叫大丫媽或者是崔家的,是的,二丫姓崔,按照官方稱呼,她的母親應該是葉氏。


  至於二丫的父親,官方說法是跟村裡的男人一齊出外行商去了。


  哪有這樣行商的?二丫自從生下來到現在一共六年零七個月,按照這裡的風俗虛歲都七歲了,還沒見過父親。


  除此之外她也對這裡的年代背景表示懷疑,沒人稱什麼年號啊啥的,也沒人說過皇帝是誰,就是一村子的女人帶著一幫孩子種些水田、旱田、種些菜、養些雞鴨豬什麼的,獵戶還會時常帶些野味,年景有荒有旱,可村子里的人從來沒挨過餓,舅舅會時常騎著一頭驢消失在村口窄窄的道上,據說去趕集,回來的時候會和莫名出現的獵戶趕著車帶著糧食,布匹之類的生活必須口回來,就算是這樣,舅舅也在一次大採購之後,兩年沒出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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