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遇襲
大家都是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秦覺他們跟著坦博爾的學生走了一個下午，晚上的時候，已經基本熟悉起來。
跟上這麼一支隊伍果然有效，短短几個小時，他們就遭遇了散播契獸攻擊，不過坦博爾的精英戰鬥熱情很高，秦覺也就沒讓自己這方的人上去搶怪。
但這種謙讓顯然不會給對方留下什麼好印象，在別人的眼裡，他們愈發像是蹭著隊伍的保護在危機中一點力都不想出的蛀蟲。
但畢竟人以群分，這些以李昂為首的年輕人對他們也沒什麼惡感，有幾個心地善良的還在晚上休息的時候主動問他們需不需要提供食物，並邀請他們參與放鬆遊戲。
對於這樣的善意邀請大家欣然接受，他們過去的時候，雅子正抱著雙臂坐在李昂身邊，儘管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但也沒再出言嘲諷。
剛才叫他們過來的一個女孩兒大大方方地擺弄著手中的紙牌：「你們到底是為什麼不使用機甲呢，是遇到什麼意外了嗎？」
這些外交方面的事情一向都是伊恩來做的，他聞言面色不變，英俊的輪廓在晦暗的天光下更顯得深邃迷人：「那倒是沒有，我們不使用機甲只是為了隱藏氣息，為了更好地達到此行的目的。」
那女孩兒禁不住臉色一紅，伊恩的英俊非常耀眼，這種耀眼在他不著意收斂自己氣勢的時候顯得有點盛氣凌人，普通的姑娘實在很難承受與他對視。
他們這群人相貌是個頂個的好，這在基因級別決定實力的年代來說，基本上就是天賦卓絕的代名詞——這也是坦博爾眾人這麼快就接受了他們的原因之一。
李昂好像對他們的談話也有些興趣：「方便說一下你們來吐索渾是為了幹什麼的嗎，怎麼還需要隱藏氣息？」
伊恩微笑：「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們也是想找一隻契獸，」他微微露出一點赧然的神色，「說來慚愧，我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契獸呢。」
「這樣啊，」李昂撓撓頭，「那……祝你們好運。」
伊恩點頭：「謝謝。」
秦覺在旁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現在的氣氛實在太安謐了，夜色晴好，碩大的星星高高懸在天幕上，月光倒有些黯淡，卻更襯托出一股寧和溫柔的氣息。
那邊大家分享著帶來的各種零食——甚至還有人帶來了一台烹飪機器，流水一般的食材被放進去，變成一盤盤香噴噴的菜肴。
比起歷練，倒更像是在野營。
白澤乖乖卧在他旁邊，頭上依然頂著耍賴的鳳凰，幼獸身上的絨毛暖暖的，催人慾眠。
伊恩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輕脫下外套給他蓋上。
秦覺沒有拒絕，他好心情地沖對方笑了笑，然後把外套拉到下巴上，安心地閉上眼。
這外套上還帶著人體的溫度，他嗅著上面陌生的味道，竟沒感覺出什麼違和。
就這麼裹著，他竟真的快要睡著了。
周圍亂鬨哄的，年輕人們聚在一起聊天遊戲，盡情揮灑著自己的青春，連微涼的夜風都溫柔起來，只給這場聚會增添了些許情調。
可是……這樣的場景似乎註定是要被打破的。
秦覺感覺自己已經馬上就要睡著了，然而他忽然被一陣驚叫聲吵醒，待睜開眼睛，剛才還一片和平的營地竟然亂成了一團。
「黃金獅子！這附近怎麼會有黃金獅子！」
「大家不要慌，馬上回到自己的機甲里去！」
「攻擊控制機甲列隊！」
秦覺一下子跳起來，夥伴們已經自動聚攏在他周圍，和剛剛認識的朋友們滿臉慌亂不同，他們臉上都是驚喜。
「哈，跟著他們果然有好運，黃金獅子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秦覺眯起眼睛：「不對勁，黃金獅子一般並不會主動攻擊冒險者，更不用說這樣有組織的進攻，一定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兒。」
顧安之看著場面有些焦急：「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吧，他們看起來抵擋得很艱難呢！」
普通的黃金獅子大部分都是五級以上的實力，黃金獅子王更是六級將近七級，對於坦博爾這些平均等級只是四級多點，只有寥寥幾個五級出頭的年輕人，確實很難抵住進攻。
「不著急，」秦覺看起來氣定神閑，「他們的實力本就不該自己跑到坦博爾亂闖，給他們一個教訓也好……況且這次戰鬥對他們是一次很好的磨練，我們暫時不必插手。」
伊恩仔細觀察了場面：「沒錯，來攻的獅子雖然好像很有計劃，但也不過三頭，他們有十幾個人，再加上機甲和契獸，自保還是有希望的。」
他們在這裡圍成一團，卻沒有什麼舉動的樣子，看在外人眼裡就不是那麼光彩了。
就像在沒義氣地袖手旁觀。
李昂嘆了一口氣，直接轉身對上那頭看起來最勇猛的獅子——他在這些人中是實力最高的，卻也不過五級三轉，面對比自己等級還高些的契獸只能做到牽制，要想打敗卻是不可能了。
他對秦覺他們的舉動倒並不驚奇，畢竟他們看起來年紀實在不大，又堅持不肯上機甲——不管是因為什麼，沒有機甲的人類肯定不會是契獸的對手的，他也沒指望這些人能幫上忙。
可是能不能幫忙和願不願意幫忙終究是有區別的，看著一群面色冷漠站在一邊的所謂「同伴」，他心裡不能說沒有失望。
「小心！」這一晃神，對面的獅子瞅了個空隙，就想直接越過他攻擊後面的雅子，李昂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收斂心神不敢多想，提醒雅子讓開后，重新揮舞著自己的長刀衝上去。
這些同學都是因為信任他才被帶出來的，他就是拚命也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伊恩看著戰局，面上有些欣賞：「這些人心性和能力都不錯啊，雖然等級不高，但武技訓練十分純熟，看得出是下了苦功的……而且面對強敵竟然沒有一個人臨陣脫逃，還會拼著自己手上救助同伴，真是難得。」
林歡點點頭：「這一批學生素質確實很不錯，剛才我跟他們不少人聊過，這些都是出身普通家庭的優等生，沒有一個貴族子弟……唉，」她嘆了口氣，「這些學生韌性強、肯用功，比很多貴族繼承人都優秀得多。」
伊恩挑起一抹冷笑：「什麼貴族貧民，這些年普蘭的貴族勢力愈加沒落，再那樣不思進取，總有一天他們會被新興階層取代。」
顧安禮瞟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薇薇安輕聲道：「但階層永遠不會消失的不是嗎，這些學生畢業后至少都擁有中尉軍銜，他們在軍中立功、晉陞、培養下一輩人才，幾十年後，他們仍然是貴族。」
伊恩笑了：「那有怎麼樣，人和人的能力本就不同，能力強者當然應該獲得與付出相符的回報，帝國的政體和聯邦不一樣，貴族的稱號永遠不會消失——但這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換一個稱呼，本質上大家都沒有區別，反正是強者掌權，弱者受制。」
「說得對，」顧安之看著遠處奮戰的機甲隊伍，「聯邦那些人總是揪住『平等』抨擊我們的政體，其實若真平等了，國家也就無法運作下去了。」
大家都沒說話，他們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些年輕人打拚——儘管一定對他們的行為不滿，但卻沒有一個人故意破壞防線，將敵手漏到他們這邊來。
沒有人知道，這些終究還是在象牙塔中長大的學生經過今後的幾十年曆練將會變成什麼樣子，但他們現在無疑還是心性純良，願意盡自己的能力對陌生人伸出援手。
哪怕是雅子那樣並不情願的，實際上也沒有針對他們做什麼不是嗎？
他們是軍校學生，將來是保護帝國的軍人，而秦覺的任務，就是用各種方法訓練他們，同時保留下他們心底的這份純良和柔軟。
軍人從來都不是殺戮的機器，比起進攻，他們存在的更深刻的意義是守護。
守護帝國，守護自己的家。
安德烈撓撓頭：「嘖，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他們怎麼樣跟我們有關係嗎，落迦的畢業生直屬軍部，和他們是基本不同的體系啊。」
顧安之恨鐵不成鋼地勾住他的脖子：「行了，拜託你就少說兩句吧。」
坦博爾的一群學生雖然看起來險象環生，但其實並沒有生命危險，以他們的實力，只要配合默契別出差錯，三頭黃金獅子不會帶來致命的傷害。
正當戰局陷入焦灼的時候，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驀然響起，那聲音震得地面都在發抖。一時間不管是人還是獅子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齊齊轉頭向聲音傳來的西北方向看去。
白澤一下子跳上秦覺的頭頂：【這幫小孩兒什麼運氣啊，這氣息好像是黃金獅子王。】
鳳凰肯定道：【就是黃金獅子王……怎麼連他都被驚動了，不應該呀？】
其他人沒有他們兩個這樣靈敏的感受能力——但已經不需要了，一眨眼的功夫，那頭全身上下金光環繞，體格足足是普通黃金獅子兩倍的巨大契獸已經攜排山倒海之勢衝到了他們的視野里，他高大的身軀把粗壯的樹木都撞得東倒西歪，甚至遮蔽了滿天星光。
坦博爾眾人都忍不住露出絕望之色，級別相差太大，哪怕他們再精通合擊之術，也不可能打敗這隻怪獸。
更不用說……周圍還有他的屬下們虎視眈眈。
秦覺眼睛已經亮了起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伊恩上，這就是你的暫時契獸了！」
安德烈已經跳起來：「那我們呢我們呢？」
「原地待著。」伊恩喝了一句，一頭比之獅子王更為璀璨的金髮在夜色下閃閃發亮，他臉上揚起志在必得的微笑，抬起右手召喚自己的機甲。
林歡笑道：「獅子王的等級還沒有伊恩高，更別說其他附加能力了，你覺得他會需要我們幫忙嗎？」
土豪金色的控制機甲已經轟然出現，伊恩一躍進入駕駛艙，機甲眼部隨即亮起來，做了一個微小的起勢。
李昂和他的小夥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颱風騷的機甲從自己陣營的後方一躍衝到前面，直接撲向威風凜凜的黃金獅子王。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