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動心
薇薇安愣了一下，隨即無所謂道：「那又怎麼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帝國和聯邦和平這麼久，還要種族隔離嗎？」
秦覺：「……你好歹是軍校生，能不能稍微有點兒政治覺悟？」
薇薇安聳肩：「有關係嗎，我只是崇拜他，又不是愛上他了……埃文學長作為一個聯邦人還瘋狂迷戀秦覺元帥呢，他也沒有叛國改成帝國國籍啊。」
秦覺竟然無言以對。
「好吧……」他虛弱地攤攤手，「你……他……伊恩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什麼明顯？」薇薇安馬上反應過來，用一種你在開玩笑吧的眼神瞅著秦覺，「哦天吶，這世上還有誰是不知道這件事兒的嗎，我是說在學校之內？」
秦覺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同時暗暗觀察到薇薇安在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流露的理所當然的情緒，發現這好像真的不是什麼驚世駭俗大逆不道的事兒，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薇薇安心情顯然好極了，可惜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這潑辣的姑娘皺皺鼻子，神情顯得更嫌棄了：「這下你確實是整個戰隊里唯一不是首席生的人了，你自己就不覺得慚愧嗎？」
「……」秦覺黑線道，「不覺得。」
「哼，」小蘿莉白了他一眼，「你臉皮可真厚。」
鳳凰忍不住在秦覺口袋裡幸災樂禍地動了動：【哈哈哈當時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這副蠢樣兒。】
白澤在另一邊無奈道：【這麼多年了，大人面對你們這種雌性還是會把語死早的本質暴露無遺。】
秦覺：【……不我更願意把這叫做紳士風度謝謝。】
鳳凰：【……什麼叫我們這種雌性！死貓你會不會說話！】
白澤：【好吧……你們這種美麗大方的美好生物。】
秦覺……秦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言不合就秀恩愛什麼的最討厭了，一隻機甲一隻神獸秀什麼秀，不知道你們有生殖隔離的嗎！
元帥略有點心塞地想起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因為忙于軍務居然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深感人生實在是出現了一個重大缺陷。
好不容易有了現在這個類似於「重回年輕」的機會，要不要找個合得來的漂亮妹子娶回家算了……唔，漂亮的藍孩紙也不錯。
秦覺的思維正漫無目的並且毫無下限地全宇宙發散，一個合得來且相當漂亮的藍孩紙就出現了……不過大概和元帥理想中那種嬌嫩溫柔的漂亮稍微有點差距。
「薇薇安！」伊恩說不清自己在看見那個有名的小魔頭站在秦駱面前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他只能在心臟猛然漏跳一拍的難受感中當機立斷地大喊一聲，沒有多想就也從前面的講台上一躍而下，擋在兩個人中間。
「哎……埃文學長？」秦覺親眼見證了他曾經在一本相當古老的書中閱讀到的，遠古地球時代的東方特有的一種神奇的變臉絕技——剛剛還一臉驕傲加鄙視的姑娘在一個轉身的距離中突然變得溫婉可人不勝嬌羞，如玉的臉頰居然還浮起兩朵淺淡的紅暈。
「……」秦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才把差點噴口而出的大笑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愛了，元帥心想：不沖別的哪怕就沖這變臉的速度，他也得給這個用繩命在追星的妹子點二十三個贊。
沐浴在迷妹之光中的薇薇安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半點兒注意力都沒留在剛才還被她怒目而視的秦覺身上。
伊恩乾咳兩聲，一把抓起秦覺的手：「啊，我是來找你去訓練的，我們本來想今天能夠湊齊人所以就能開始……」他在薇薇安熾熱的眼神中尷尬地停了下來，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清桐打聽到你去了落迦山脈今天才回來，她已經去煉器學院找你了，沒想到你在這裡。」
薇薇安興奮道：「這麼說他說的是真的，你們真的打算讓我入隊了？」
「自……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伊恩把秦覺放在桌上的光腦拿起來扔進自己的背包，「我是說你畢竟是帝國人。」
薇薇安聳聳肩：「無所謂啊，不說現在這種僵持的情況多長時間才能打破，就算以後會開戰，我跟你們合作幾回也算是摸清對手的實力啊，」蘿莉像一隻狡黠的小狐狸一樣笑起來，「但在開戰之前，我們就是可以互相交付後背的戰友啦！」
秦覺的思想其實一直都存在一個誤區——他平時接觸的大多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精英軍人，還有兩國實力最頂尖的那一班人物，因此在他看來，技巧行事畢竟還青澀的伊恩一群人就顯得錯漏百出。可是他忘了，這是一群剛剛才成年不久、並且還在學校象牙塔中受保護的年輕人，他們基因級別個個高得嚇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而在這個年齡層次當中，不論從哪個方向來說，伊恩他們幾個已經完全算得上精英中的精英了。
就像現在，面對這個對自己萬分推崇的女孩子，伊恩雖然難免有點不自在，表現卻還算頗沉穩有度。他只是點點頭，告訴了薇薇安他們特批訓練室的房間號以及進入密碼。
秦覺還沉浸在滿腔的感動中不可自拔——薇薇安的一番話讓他一直以來對顧家人的心結霍然而解，雖然他不像這些孩子一樣天真的對兩國關係抱有幻想，但至少他知道組隊不代表就被挖牆腳了呀！
其實年輕人們有這樣的覺悟很不錯，共同競爭共同進步，才應該是學生們獲取實力的最佳方法。
不過……元帥又憂慮地想到，同樣是學生，會一路跟蹤帝國飛行器然後在深山老林里乾脆擊殺的伊恩三人，思想境界就顯然又高出一個層次了。雖然他們心軟放過了自己這個目擊證人，可行事手段已經相當接近成熟，並且對休戰中假惺惺的和平認知清醒。
他忍不住反思了一下，這二十年來軍部是不是對國民的安全教育有點放鬆了？啊不這其實是長老院那邊的事情才對……唉可是總感覺好挫敗好愧疚啊……
「走了小駱，」伊恩無奈地拉了一下總是一不小心就神遊天外的同伴，「今天是我們戰隊第一次齊人，可還有不少事兒得做。」
伊恩普蘭作為帝國的小王子，那個唯一一個由皇后所出，一出生就被立為皇儲的幸運兒，從來都不是什麼缺少思考能力的傢伙。
他現在只是稍嫌青澀，但任何有眼力的人都不難看出，這塊瑩潤通透的璞玉只需稍加雕琢，日後便將綻放出難以想象的奪目光彩——就像他那頭凝聚了陽光般的金髮，彷彿天生便是金貴的王者。
按理說，哪怕有林歡的契約作為底牌，他也不該如此輕易便把信任拱手送給秦覺這麼個處處透著可疑的人。可人的感情向來是宇宙中最難操控的東西，沒人說的上來它是怎麼發生的，可它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在那裡了。
以前伊恩從沒想過關於感情的事兒，一來是家訓森嚴，從小各種功課還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這二來……
二來他對元帥秦覺的崇拜心理由來已久。秦覺自他懂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出名，並且隨著戰無不勝的神話名氣越來越大，伊恩小的時候從全息投影中第一次見到那個俊美如同天神卻還有著溫暖眼神的將軍的時候，幾乎瞬間就整顆心地撲了上去。
喜歡一個人都是從外貌開始的，然而只有很少的人會讓你在逐步了解他之後，心裡的感情越來越深刻，最後成為你生命中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對於伊恩來說，帝國元帥秦覺就是這樣的人物。他懷抱著一腔再無暇不過的、對元帥的崇敬與仰慕成長，這幾乎填滿他感情生活的全部，已經不需要再有文學作品中描繪的被稱為愛情的無聊感情來分走他的心神。
可是這種拒絕分心的屏障在遇到秦駱之後被打破了——那個基因不過b級的少年在相處中總是莫名吸引著他，自從在落迦初遇之後，伊恩就總是時不時想到原先看過的，秦元帥說的為數不多的一些有關於情感的話。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川澤之戰後，在老部下的婚禮上被娛記堵了個正著的元帥無奈下吐露的一段心聲。
當時那個撞大運的小記者激動地幾乎不能呼吸，從視頻轉播的畫面來看，她似乎頗想把手中的話筒插到元帥的喉嚨里去。
眾所周知，元帥秦覺是一個個性頗為冷漠威嚴的典型性統帥，可就像太多人從他眼睛深處瞧出來的暖意一樣，他在與人相處時時常流露出與外表不是那麼相符的溫和——就像那時，沒有簡單粗暴地讓警衛員把人趕走，他只是稍微偏了偏頭，好脾氣地自己接過了話筒。
「請問秦元帥，您理想中的戀人是什麼樣子的呢，您怎樣看待戀人間的感情？」
元帥看著夜空思索了一會兒，兩排長得驚人的睫毛上彷彿染滿了星輝。最後他無奈地答道：「我想象不出……我只是覺得感情是不能被規劃的，我的另一半是任何類型都好，只要我們能心意相同，就勝過這世上的一切能描述出的美好之處。」
帝國的戰神用那把被星網上的迷弟迷妹們稱為「性感到近乎深情」的嗓音輕聲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遇到這麼一個人，就算要穿過漫漫星際或苦難，那也無妨。我願意愛他，如同深愛這世上的一切，如同深愛著自己的國家。」
這段從向來以清傲冷厲示人的帝國元帥口中說出的話一經播出，迅速傳遍銀河系兩個國家的大街小巷，被譽為當年情話榜榜首，其影響力持續n年之久。
這年頭，不會說兩句「心意相通」或者「像愛國一樣愛你」之類的話，你大概得打一輩子光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