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童樂緊緊抓著他的衣服，頭低下去抵在他的脖子上，「江黎青。」
「別哭了，擦乾淚去吃點東西。」
童樂的淚洶湧，哭的哽咽。
「童樂。」江黎青到底還是把手抬上去放在她的頭髮上，順了順，「我去查查郵件誰發的，抱歉，我真的——」
他們都想不到，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
誰錯了呢？這件事里沒人有錯。只是每個人生長環境不同，處境不同，他們的世界不一樣。造成的差異，簡直是毀滅性。
「對不起。」
童樂抓著他的衣服，抓的江黎青有些疼，他看向窗外。
這個冬天似乎有些漫長，怎麼都過不完。風撞擊在玻璃上，發出聲音，江黎青拉開童樂的手，「抱歉。」
童樂滿臉的淚，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扣子，江黎青抬手落在她的臉上。擦乾淨淚，戀戀不捨的鬆開童樂，退後半步，「查到我會給你打電話。」
童樂看著他，江黎青別開臉狠狠咬了下牙，才回頭看童樂。輕笑了一聲，黑眸深沉，「好好照顧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
童樂不說話，還揪著他的衣服扣子。
童樂突然有些慌，她覺得江黎青走了不會再回來。
就像高中那年，他走了童樂再也找不到。那年他們才十八歲，現在已經二十八了，他走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童樂咬著嘴唇，江黎青長出一口氣，又往前手掌擦過童樂的臉，「如果我沒有把你捆在身邊就好了，也不會發生這些事。在新疆我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放你走。」
童樂快把他的衣服扣子揪掉了，江黎青的手到她的下巴處，「對不起。」
江黎青離開了，門板闔上，餘生回蕩在房間里。童樂有些耳鳴，她靠在桌子邊緣看闔上的門板。很長時間，童樂揉了揉臉摸出煙盒，有些抖的手捏住香煙。打火機咔嚓一聲想，藍色的火苗點燃了煙，她眯了眼睛狠狠抽了一口。
尼古丁讓她急躁的神經漸漸沉下去，童樂蹲下去抽完了一根煙。她六神無主，父母走了，也沒有人幫她出出主意。
她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兒，花香濃郁，熏的童樂眼睛酸。
重新去洗手間洗漱，童樂拿了圍巾和包出門。
熊仔發過來的資料，童樂查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郵箱是電話號碼申請。童樂以為有了眉目，查到電話號碼的實名認證，是偏遠地區的一個人。童樂根本不認識，查了一圈后，才發現這個電話號碼是實名認證的主人在淘寶上出售的。這種很難查，童樂給熊仔了五萬讓他去查到買主是誰。
童樂從工作室出來開車往餐廳去，剛開出停車場還沒到主道，咯噔一聲一邊車身就微陷。童樂連忙踩下剎車，熄火下車發現左邊輪胎爆胎。
有點坑爹。
她費力從後備箱里拿出備用輪胎，力氣有限，剛拿出工具。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童樂本能抬頭就看到駕駛座車門打開一個微胖的男人走了下來。
她瞬間皺了眉頭，整個人都進入了防備狀態。
「童樂，好久不見。」
童樂再見到老董，有了見到屎一般的噁心。
童樂把輪胎放回去，打算就這麼把車開到修理店，老董就快步過來俯身檢查車身，「爆胎了么？」
呵呵。
童樂不想看他，拉開車門就要走，老董一把按上車門，「我和你道歉行么？上次是我不好，我喝多了。」
童樂撿起地上的工具箱從裡面拿出個扳手拎在手裡，防備的看著老董，「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我們還是朋友吧？」
「不是。」童樂搖頭，「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董先生，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老董皺眉，很快就鬆開，依舊擋著車門。「要去哪裡？我送你？」
「你讓開我就謝天謝地了。」童樂毫不客氣，老董是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童樂沒必要和他客氣。
這種人童樂都不想搭理，慫蛋一個。
「童樂，說話怎麼越來越難聽了？」
「我打人也很難看，董先生如果想嘗試的話，我會滿足你。」童樂臉上沒有表情，不是開玩笑，她就是很討厭老董。「讓開。」
「你攀上顧家三少了？」
「關你屁事！」
手機在車裡，童樂也沒辦法報警。
老董臉色難看了下，他堂堂一個公司的大老闆，上趕著被童樂奚落。耐心到了極致，如果不是童樂的小臉好看，他真想抽她。
「我並沒有和你結仇的意思，童樂，我希望你明白。」
「當初誰揚言要弄死我？」童樂晃了晃手裡的扳手，「董先生，你的記性似乎不太好啊。」
老董面有尷尬，「那不是氣頭上的話，你當什麼真？」
「呵呵。」
童樂有些煩躁，她要去餐廳一趟，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我們談談。」老董說道，「我請你喝咖啡。」
「我買不起咖啡要你請？」童樂紅唇白牙，張嘴就是刀子，「我不想和你見面，礙眼。請讓開，這是我說的最後一次。」
「你就這麼討厭我？」
童樂點頭，「還有點自知之明。」
一瞬間，老董的臉黑成了鍋底。
「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
童樂扯起嘴角，一字一句，「滾開。」
老董臉上各種顏色都有，十分精彩。壓抑不住脾氣了，往前一步就要拉童樂。童樂沒等他動手就把扳手平拍在他的頭上，哐當一聲。
老董晃了晃，有些暈，也沒想到童樂會動手打他，一時間就呆愣住了。片刻后，指著童樂跳腳罵道，「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攀上顧家那個私生子就高貴了，還不是個婊-子！」
童樂推開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老董頭上的血往下流，他抹了一把臉看到血嗷的怪叫一聲。
「你幹什麼？」
童樂沒搭理他，直接啟動汽車。
老董拍了下車窗，「我好聲好氣和你說，你動手就打人，童樂你完蛋了！」
你才完蛋了。
童樂把車窗關上，踩下油門沖了出去。老董踉蹌著後退兩步，捂著滿頭血摸出電話暴跳如雷，童樂把車開到最近的修理站換輪胎。
工作人員說她的剎車也有些問題，童樂就讓他們一塊檢修，等待的時間童樂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
屏幕很乾凈，她和江黎青已經兩天沒見面了。
點了一根煙，童樂看向遠處，天又沉了下來，陰沉的有些壓抑。
等了半個小時，檢查單出來童樂付了費才往餐廳去。
剛停好車，童樂拿著車鑰匙往餐廳走，電話響了起來，童樂看了眼來電接通，「小美，有事？」
「你被人拍了。」
童樂懵了幾秒，隨即嗤笑出聲，「拍就拍唄，怎麼了？」
「你和那個董什麼的玩意怎麼在樓下打起來了？你怎麼不叫我們，自己動什麼手？我們的人過去打死那孫子。」
童樂樂了，翹起嘴角，「哪家報道的？」
「陽光旗下的微博號，發了你把老董打的頭破血流的照片。現在網上沸沸揚揚，很快就炒起來了。」
童樂眯了下眼睛，推開門往店裡走，「這才不到一個小時，他們的速度挺快啊，老董是來碰瓷的吧？」
「不知道，要不我查查？」
老董那架勢應該不是擺拍，可記者也知道的太快了吧。陽光？劉旭不是在陽光，他們兩個串通給自己難看？
可是這能給她什麼□□？童樂不是名人什麼都不是，什麼□□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
不影響童樂賺錢。
「他有病，懶得搭理他。」
童樂進店就看到店員不斷的往她身上看，童樂皺眉，上樓碰到經理拿著手機正在看什麼。抬頭措不及防看到童樂，迅速把手機放回去，「童總。」
童樂看了他一眼，「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
「沒事啊，你今天——」經理從上到下打量童樂一眼，想誇她一句，沒找出來能誇的地方，「挺精神。」
一扳手把人給打出一頭血，可不挺精神。
「沒話就別找話了。」童樂往財務室走，「沒事就把餐廳里的衛生多檢查幾遍。」
經理一溜煙沒影了，童樂到財務室讓管賬的小李把賬單拿給她看。電話又響了起來，童樂看到來電，心裡狠狠疼了下，把電腦推回去，「做的挺不錯，以後就這麼做。」
起身出了門，看著電話深吸氣，接通。
電話里沒有聲音，童樂抿緊了嘴唇，敲了下手機背面。
心裡難受。
「童樂。」他先開口，聲音略沙啞。
「嗯。」
「那個董世茂騷擾你了？」
童樂走到安全出口，關上門，只剩下冷空氣。
「我能處理。」
他又沉默，童樂皺了眉，昏暗的走道里看起來有些臟，到處都是灰塵。
「劉旭現在和你還聯繫么？」
江黎青突然問了這麼一個突兀的問題，童樂懵了幾秒，搖頭，「我媽沒了后，就沒有再見面。」
「我查了你們小區的監控，你爸去世的早上在門口和劉旭見了面，聊了大約有十分鐘。」江黎青說，「你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她拿到你爸的郵箱幾率大么？」
童樂腦袋嗡的一聲響，攥緊了手機，「不可能！她——她怎麼會——」
認識了這麼多年，即使分開，童樂在心底總不認為他們是仇人。沒什麼可結仇，她喜歡老董，童樂一點都不喜歡老董，沒有存在感情糾紛。其餘的，她以為——最多就是打打鬧鬧，不至於要對方命。
畢竟，十多年了。
「你和劉旭高中時候關係就很好，我也不希望在這上面出什麼差錯，冤枉了誰。我把監控截圖發你郵箱，你有時間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