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昨天無意中拍到江先生，正打算聯繫貴公司。」童樂放下牙刷，說道，「你約個地方吧，我們見面談。」
「九點在森嶼咖啡，把東西帶上。」
「好。」
放下手機，童樂若有所思，洗臉的時候門被推開，她頂著濕漉漉的臉探頭看出去，「誰啊？」
「是我。」
童樂擦乾淨臉上的水，走出來塗護膚品，「媽，有事么？」
「有事。」母親走過去打開了窗帘，刺目的白光照射進來，童樂皺眉，「你今天不用去學校？」
「今天周六，誰跟你似的沒假日沒休息的！」
童樂撇撇嘴，母親在房間里走了一圈，最後回到化妝台前，「通知你一件事，晚上去見個對象。」
童樂手上的粉底差點掉地上，抬頭，「你別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我那些同齡人都抱孫子了你還是光棍，合適么？」
「你想帶小孩啊？」童樂笑了起來，塗勻了粉底液刷散粉，「你要想帶可以和爸努力努力，我記得你還沒絕經——」
母親一巴掌打掉了她的粉刷，「你想死啊？晚上敢不去就別回來見我。」
童樂撿起刷子，「不想去。」
「必須去。」母親說道，「我答應你陳阿姨的。」
童樂簡直想死在她媽面前。
化好妝換了條長褲，搭配短款夾克衫，扯了條圍巾纏在脖子上，「早飯我不吃了，得去公司。」
母親跟著她到玄關，「童樂，這麼多年也不談戀愛，你是不是還惦記著江黎青？」
童樂站住腳步回頭，看著她媽，攤手，「我在國外談沒談你知道？」
下一瞬間，童樂就被她媽拍了一巴掌，「就你這死心眼，你要放的下才怪。」
童樂被她媽當胸一劍捅的血肉模糊，嘆口氣，「媽，我真得走了。」
當年她和江黎青談戀愛的事曝光，班主任去找身為教導主任的童樂母親，童母就一句話，「不用強拆，就童樂的智商和顏值，不出一年就被踹了。」
也就一年時間，童樂和江黎青分手，各奔東西。
「你先別走，你爸給你準備了早餐。」
童樂不想帶，還沒開口拒絕，母親就拎著粉色保溫盒出來，「記得吃，晚上必須去相親。」
童樂：「……」
童樂開車到森嶼咖啡，沒發現什麼異常才走進去。早上的咖啡店冷清，就一個人，童樂不用想就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童樂。」
男人三十來歲，很年輕，穿著深藍色的襯衣，撩起眼皮看童樂，「坐。」
童樂坐下，他開口，「東西帶了么？」
「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
方力嗤笑一聲，「難不成我還要給你看身份證？」
童樂也笑了，「你想怎麼談？」
「出個價吧。」
童樂想了想，「你們是娛樂公司，我們也是靠藝人生活，如果能合作那不是兩全其美？」
「想得美，就你們那破公司？」方力還想說下去，想想江黎青的交代，嗤笑一聲，「一次性買斷，以後江黎青的所有新聞你們都不許碰，這是警告。」
童樂臉上通紅，她確實沒什麼後台，可被這麼直接的威脅也是第一次，騰的站了起來，「那就沒什麼可談了，我先走了。。」
「那你是要和我們公司作對了？」
童樂站著看他，「貴公司實力雄厚，我們怎麼敢和你們作對么？」她眯著眼睛笑了起來，「不過，光腳不怕穿鞋，今天能拍到江黎青被扇耳光，明天就能拍到其他的新聞。這種事都不好說的，誰知道江黎青還能做什麼？我一直秉承著以和為貴的態度做事，之前我們的同事也拍到不少江黎青的黑料都被我壓了下去。如果我是想找事，不會等到現在。」
方力臉色瞬間就變了，陰沉沉看著她。
「你可以再和江黎青商量商量。」
「一百萬，你把東西給我。成，我們就交易，不成的話——」
童樂伸手，「合作愉快。」
方力：……「
童樂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無意中拍的江黎青竟然能換一百萬。江黎青真是太值錢了，不應該答應方力從此不報道他的新聞。
談好交易，童樂就直奔公司，剛到辦公室小美就捧著文件走了進來：「樂姐，江黎青到底有什麼新聞？你拿到了么？」
「不告訴你。」童樂吹了聲口哨，顯然心情很愉快，「最新一期的稿子怎麼樣？核對了么？再出紕漏校對組就可以重新招人了。」
「這是我們整理出來的一周新聞。」小美說道，「我還要去跟個現場，我是江黎青的鐵粉，你要還有他的消息告訴我一聲嘛。」
「好啊。」童樂隨口答應，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打開電腦半個小時后，猛然想起來遺忘在車裡的早餐。
連忙放下文件，拿起車鑰匙下樓。
坐電梯到負一樓，拿了飯盒童樂往回走忽然聽到異樣聲音。八卦的本能驅使她往裡面走了兩步，目光一頓。
劉旭的車？她往後視鏡里看，一看之下確實是驚到了。
轉身就走。
因為停車場那一幕實在太刺激，童樂的早餐就省下了。她把手邊的工作忙完，劉旭就拎著小包晃了進來。
童樂看到她，臉上很快就布上了笑，「看起來一臉春風，怎麼？走桃花運了？」
「去你的。」劉旭走過來拉過椅子坐下，「江黎青的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一百萬。」童樂把飯盒推過去，「吃早餐了么？我爸做的。」
劉旭用兩根手指捏著包子小口小口吃著，「一百萬，還行嘛，我以為你會狠不下心開口要錢。」
「我又不是開慈善的。」童樂說道，「有錢不賺是二百五。」
劉旭把豆漿也喝了，盯著童樂看了一會兒，「你和江黎青——一直沒聯繫么？」
「沒有。」
「當年為什麼要出國？和他有關么？」
童樂抿了抿嘴唇，笑著搖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你閑著沒事幹么？昨天你急匆匆走了，出什麼事了么？」
「我弟弟賭博輸了一百萬，現在丟下他媳婦跑了。」劉旭拿出粉餅補妝，童樂看到她脖子下面若隱若現的吻痕，劉旭罵道，「真他媽！這孫子。」
劉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我媽從昨晚哭到現在，我真想和他們斷絕關係，什麼玩意，操蛋。」
童樂知道她也就是說說，劉旭如果真能狠的下心和父母斷絕關係就不會等到現在。她被這對父母拖累的婚事黃了，她也因此失去生育能力，這些足夠劉旭和他們斷絕關係。
「我說真的，你就狠狠心和他們斷了。你有贍養老人的責任，可你沒有養你弟弟一輩子的義務。」
劉旭化好妝，點了一根煙靠在椅子上靜靜的抽煙，童樂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她打開文件看，心思全不在工作上。
電腦屏幕似乎都生出了江黎青的臉，她想砸電腦屏幕。
其實人都一樣，愛就是軟肋。
「昨天你和老董玩到幾點？」
童樂打住思緒，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你走後我們就散了，他沒和你說？」
「他和我說什麼？」劉旭臉色變了變，撐著笑說道，「這是你們的私事，他站什麼立場和我說。」
童樂對這件事不做過多解釋，笑著攤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下午接到了相親男的電話，約好晚上七點在清源餐廳見面。
聽聲音不老，童樂放心了一些。
處理好工作，童樂就趕往餐廳。剛下車，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童樂接通。
「媽？」
「你們約好見面了么？在哪裡？」
「在清源，我會去見面，你放心吧。」
「行，那我就不多操心了，你有點分寸。」母親說道，「別鑽牛角尖，我們不逼你結婚，你遇到合適的人談談戀愛。有個感情史也不至於老來沒什麼可回憶，孤苦無依的獨居老人——」
童樂簡直想仰天長嘯，「媽，你打住，你一天不損我不舒服？」
「那我和你爸今晚吃牛排了，再見。」
童樂想回去攪局了，父親的廚藝趕上米其林餐廳。
出來吃個什麼啊。
童樂還想說什麼，母親就掛斷了電話。
乾脆利落。
童樂進門，清源的特點就是裝修雅緻。沒有包間，潺潺流水聲中，幽靜空間只有鏤空紅木隔開的雅座。
這個相親男還挺有品味，選的地方不錯。
「有預約么？」
童樂報了桌號，服務員領她過去。
「已經有人在了么？」童樂問道。
「是的。」
童樂對相親這事沒感覺，不過既然來了，吃一頓飯肯定是必須流程，太丑影響食慾總歸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