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盯上了

  「檢舉我什麼內容？」羅南問道。


  「收受病人的賄賂。你有印象嗎？」


  羅南仔細想了一下：「沒有。」在手術前後都有人給他送過東西，但是羅南都拒絕了。


  布魯蓋斯肯定的說道：「待會肯定會有人找你談話。和這些調查人員說話的時候，要謹慎。」最後兩個字，布魯蓋斯加重了語氣，看著羅南的眼睛說道。醫療委員會調查人員就像是古代的宗教審判所，被他們盯上的醫生無論多麼有名氣一般都會不幸落馬


  說話間，已經來了兩位穿著灰色制服的人朝他走過來。


  「你好，是菲利普醫生嗎？」其中一個稍微有點禿頭、笑眯眯模樣的人開口說道。


  另外一位調查人員稍顯嚴肅，目光銳利。


  羅南點了點頭：「我就是。」


  那位調查人員繼續開口說道：「菲利普醫生，我們屬於醫療管理委員會下屬調查組，負責調查醫生紀律。請您協助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羅南朝著布魯蓋斯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跟著兩人走了。


  兩人進了醫院的一個臨時會議室，裡面院長和主任都在。兩人面色都很嚴肅。院長還難得沒有穿他的那套藍色防水外套，而是穿了一套藏青色的正式服裝。主任沒有特別注意著裝，但是他原本就一絲不苟的白色制服今天更加整齊。他們兩人坐在長桌的兩邊，中間留了兩把椅子。桌子的對面放了一張椅子。


  「菲利普醫生，請坐。」兩人把門一關，在會議室內為首的兩把椅子上坐了下來之後，又讓羅南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做了下來。


  現在就是兩位調查人員以及院長、主任，一共四位都坐在羅南的對面。像是審問犯人一樣的圍著他。


  「是這樣的，菲利普醫生。我們接到舉報，你在今年的9月23日上午9時至12時左右接受了一份來自病人的禮物。但你並沒有當場拒絕，也沒有退還回去，是這樣的嗎？」依然是笑眯眯、髮際線略高的那位調查人員開口說道。


  羅南沒有想到他們說的是這件事情。9月23日他的確收到一份來自病人的禮物，是一位之前在其他醫院被誤診為阿卡金諾症的病人。這種病是不治之症，後來經過主治醫生歐曼醫生的確診發現並沒有患病。病人在欣喜之餘立即辦理了出院手續，給主治醫生送了禮物，給他這個小小的負責醫生也送了一份。禮物不算貴重，是一束花和一個果籃。果籃當場就被羅南分給護士們了。至於那束花，原本插在他們辦公室的花瓶里，現在已經換了好幾輪了。


  羅南心念急轉，盡量簡要、客觀的把這件事情複述了一遍，但是省略了主治醫生的那個部分，只說自己的確收到了這麼一份禮物，但是並不是現金，也不是在病人住院過程中收的禮物。因為病人是快遞過來的，又找不到地址，寄送的新鮮水果再退回會腐爛，所以大家當時就分掉了。


  羅南在講話的時候，在座的都沒有打斷他。


  等他說完了之後，那位髮際線略高的調查人員開口了：「那你事後向醫生紀律委員會或者你的上級上報這件事情了嗎？」


  羅南搖了搖頭：「沒有，這份禮物價值並不高。」


  這時候，那位嚴肅的調查人員終於開口了，他的語調略微有點嘲諷：「菲利普醫生，價值不貴不是由您來決定的。醫生的手則上明確寫著不可以接受任何賄賂。」


  如果這種程度的禮物也要算賄賂的話，按照這個準則，大部分醫生都得被抓起來。但是羅南沒說話。對這個套路他已經熟悉了，只是現在還有些拿不準到底這一切針對他還是針對當初的主治醫生歐曼醫生來的。


  見羅南不吭聲，那人以為他心怯了，又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在你的實習期間，還有什麼其他的違紀行為嗎？」他加重了語氣：「你現在坦白，我們還可以考慮從輕處分，畢竟你還在實習期，而且是在醫療系統內部發生的*，我們不想張揚出去。但是，一旦被我們調查發現你還有其他隱瞞的，就不會這樣輕輕放過了。你有可能面臨著吊銷行醫執照，甚至是。」那人加重了語氣：「——牢獄之災！」


  和藹的那位調查人員咳了咳，剛想開口，羅南已經非常肯定的回答道：「沒有。」


  那位嚴肅的調查人員剛想繼續說些什麼。這時候，院長開口了。他看起來有些疲倦，「兩位先生，我們的醫生已經足夠配合本次調查了。醫生這個行業就是如此，病人會處於感謝而饋贈醫院一些禮物，規則也同樣允許——只要在合理的範圍內。菲利普醫生已經保證和那位病人沒有任何金錢關係，他受到的禮物也只是感謝，金額在調查範圍之下。事後，菲利普醫生也並沒有將禮物私吞，無論是鮮花還是果籃都是作為了醫院內部的福利。這些也是在許可範圍內。如果兩位先生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情況下，還執意要審問我們的醫生的話，我們保留向管理委員會申訴調查組的權利。」


  那位嚴肅的調查人員對自己的話被打斷有些悻悻，但是也沒有說什麼。那位和藹的調查人員開口了。「這不是審問，只是一次調查。不過謝謝你的配合，菲利普醫生。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從進那個會議室大約十五分鐘之後，羅南又走了出來。門外站著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護士和醫生。威爾就是其中之一，他偷偷告訴羅南，他已經不是第一個被調查的人了，他剛剛打聽到，當時的那位主治醫生歐曼今天早上沒有來，聽說因為證據確鑿，已經被停職在家了。這件事情發生的太莫名其妙，不少實習醫生和護士都來特意跑來安慰一下菲利普醫生。


  他們都覺得菲利普這次實在是太冤枉了。醫院裡對病人送的這些小禮物一向是民不舉，官不究。歐曼醫生也是倒霉，栽在紅包上的醫生從來沒有好下場，能不能保住行醫執照都是問題。怎麼這麼巧，就有人舉報歐曼醫生呢？相比之下，菲利普醫生更加倒霉。歐曼好歹還收了一瓶好酒，菲利普完全是被殃及的池魚。


  雖然大家都安慰他這對他的未來不會有影響。但是羅南知道，接下來實習期結束，要繼續留在吉他海軍醫院——懸了。


  他之前的實習記錄得分都是最高的一檔，成為正式醫生原本幾乎是毫無懸念。但是，就算醫生本身沒有錯誤行為，被醫療管理委員調查本身就是一個很影響聲譽的事情，而醫生這一行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視聲譽的行業。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實習醫生。人們在考量他的轉正的時候，自然會想到有這麼一幢事情。


  雖然同事們紛紛安慰他，羅南的心情還是變得很糟糕。因為，他敏銳的感覺到，這件事情並不是沖著那位主治醫生來的，而是沖著自己來的。因為，歐曼醫生已經不是第一次收病人的紅包，有許多金額比這個更大的案例，都沒有被調查。為何委員恰好會抓住這件事情？唯一的理由就是這件事情，自己恰好也在其中。要知道，如果他私下裡真的曾經有過接受賄賂的行為，無疑會毀掉所有前程，還會鋃鐺入獄。但是，他要是把自己的推測說出去，無論誰都不會相信的。他一個實習生，對任何人都沒有妨礙，又怎麼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的陷害他呢？


  於是，他將懷疑留在心裡，來到了肖申克的辦公室報道。


  羅南本以為肖申克會諷刺他幾句的，但是肖申克居然什麼都沒有說，他給他們幾位實習生安排了任務，交代了注意事項。讓他們多觀察病人的情況后就把他們放生了。


  所有人都大鬆了一口氣。


  這一天的時間過得非常慢。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那時候羅南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布魯蓋斯過來了，他看到羅南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懷疑這次有人是盯上了你，而不是歐曼醫生。」


  和羅南的推測相同。


  既然兩人持統一意見，羅南就問道：「以前這種調查案件多嗎？」


  「很少，」布魯蓋斯搖了搖頭，「海軍醫院有好幾年都沒有一起。上一起是由同事舉報的。」


  「會是同期的實習生嗎？」兩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想到。按理說，這是最可能的原因。嫉妒就是現成的理由。但是，羅南把所有人都梳理了一通。也沒看出那個熟人會出於嫉妒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來。不是熟人，那還會有誰呢？不過，人心難測，這種事情畢竟沒法打包票。羅南朝著布魯蓋斯搖了搖頭。


  布魯蓋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還是緊緊地盯著羅南的面孔，「你想退出嗎？」這才是布魯蓋斯最關心的問題。羅南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真相總會昭雪。但是，羅南現在會在這家醫院只是因為當初的一場意外，只是擔心主任對他的追捕。布魯蓋斯害怕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羅南頓時萌生退意，正好撒手不幹了。


  「怎麼可能？」羅南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就算他是一個冒充的醫生，也不願背著收病人賄賂的臭名退休。就算他本來已經準備收手不幹了，也非得繼續幹下去不可。


  接下來的幾天出人意料的風平浪靜，調查委員會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在院長的抗議之下已經偃旗息鼓了。肖申克醫生待他們一切照舊，該罵的罵，該吼的吼，該嘲諷的嘲諷，絲毫也不客氣。因為是實習的最後一段時間，有不少實習生不禁有點懈怠，被肖申克毫不客氣的修理了一頓。被罰上半個月的晚班。羅南只要不是直面蟲族的下一代，表現立刻恢復正常水準。他這段時間除了聯繫中央星那邊之外，在日常生活中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投入在醫學上，力求不讓肖申克挑出自己的錯處。


  他能感覺肖申克對他格外關注。但是因為沒犯什麼錯，肖申克暫時也沒有抓住他的把柄。其他同批在肖申克醫生手下的實習生就慘了，備受心靈上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