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後來我腦子一直處於當機狀態。


  也忘了是怎麼遊魂也似的飄到霍老師面前,又想飄去接東東,和……湯寶?!


  想到湯寶,我徹底醒了!


  我看見女神在和霍老師告別,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我知道湯寶一旦被女神發現……大事怕是不妙!


  湯寶的五官和女神要說哪裡特別像,還真的說不好。湯寶現在一歲零3個月,還喜歡笑,圓鼻子圓臉圓眼睛圓嘴巴,哪兒哪兒都是圓滾滾,肉乎乎的。笑起來就是個小彌勒佛。


  而女神,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她那種驚為天人的感覺。一眼便是十年,怎樣驚艷了我年華的就不多說了。只知道那容貌刻在我顫顫的心尖上,午夜夢回處,好難再移除。


  現在我單單看著她的臉,那眉目五官極美極靈,精緻到了不真實。可這樣一張驚艷絕世的臉,歲月又給了她沉穩內斂,高逸清婉,不容半分褻瀆的深刻的聖潔的氣度。


  湯寶與女神,像,也不像。


  此時此刻我只能見機行事,因為我答應了女神不再跑。女神和霍老師說完話,準備走的時候發現我還賴在門口。


  女神發現我乖乖的樣子,臉上神情似乎有點滿意。


  霍老師看見我還在,以為我在等她,心情愉悅地挽住我的手臂:「正好,帶著東東,湯寶,我們一起吃中飯。」說完馬上意識到安陌薰在,又降低聲調,恭敬道:「安部長要不要一起吃個便飯?」


  我臉色當時就變了!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


  「不了,我還有事。」說完從包里拿出一個禮品盒給霍老師:「我明天把他帶過來,今後要勞煩老師們費心了。」


  霍老師一反常態那種誰也不鳥的性格,特別謙卑地收下了禮物,還不斷道謝。


  女神臨行前看了看我,看得我心裡發毛。然後便與我擦肩而過,連再見也沒說。


  她走後,霍老師長長呼出一口氣,揮著手道:「天啊,好可怕。」


  「她可怕?」我疑問。


  「她氣場好強,我生怕說錯一句話。對了,你是怎麼和安部長認識的?」


  「忘了,飯局吧。」我扯了謊。


  「那你跑什麼?」霍老師突然想起我的奇怪行徑,不禁警惕起來:「真的只是飯局認識的?我怎麼感覺不對啊。」


  所以說,只要扯了謊,就要陷進不斷圓謊的境地。


  「我跑是想起沒拿湯寶的奶瓶。哪有其他什麼原因。她真是來辦入托的?」圓滑的、順其自然的過度到其他話題。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是啊。哎呀,不知道她孩子過來,對我們是好是壞。」霍老師突然覺得有些膽寒:「這尊大佛不請自來,你覺得是福是禍?」


  不請自來……我想我終於理解了她話里的意思。


  協和醫院,霍老師的工作單位。她根本是查到了開藥的人是霍老師!


  她在想辦法接近我么?

  還有,什麼是以後謹慎些?

  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我的腦子又亂了。


  想不清楚的事我選擇不想,愉快的當一隻鴕鳥。


  我以為日子可以照常這樣過,就像每次巧遇女神之前那樣。


  時間可以幫助我,讓我用忙碌的生活,高壓的工作暫時延緩那個叫「女神」的毒素的蔓延。


  我以為不聽不見不想,做個鴕鳥把頭埋起來,就可以控制毒素蔓延的節奏。


  可是我錯了。


  因為節奏向來就不是我在掌握。


  漸漸入了冬,a市的冬天乾冷陰鬱。


  感冒進入高發季節,霍老師每天忙得半夜一兩點給我發微信:舟啊舟,我要累死了。


  我在趕一份海外計劃書,每天才能睡四個小時,也是苦不堪言。這個時間點,就成為我和霍老師心照不宣的吐槽時間。


  我:我媽明天一早要煲烏雞湯,要不要過來吃?

  霍老師發來一個花痴的表情,然後說:我比較想吃你。


  我對安妮以及霍老師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已經習以為常,可還是不自禁有些彆扭和臉紅。


  我:就不能做一個高冷禁慾系的白富美醫生么?

  霍老師發了個舔了舔嘴的表情:遇到你,我只想做大灰狼。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她看我沒興趣接話,就轉移話題道:「周末親子會,你來不來?」


  親子會?

  「安……部長,她會參加么?」


  「她家寶寶和正常寶寶不一樣。沒辦法像普通小朋友那樣參加娛樂活動。不過這次活動有些特別……」


  我蹭地坐直身體,心口撲騰撲騰跳得很快:「你是說她寶寶,怎麼了?」


  「她寶寶有自閉症。」


  我的心口像被人用力捏了似的一疼!

  那麼完美的女神,卻有著這樣的不如意,我心疼得不行。坐都坐不住了,來回走著,總覺得心口泛酸,抽抽的疼。


  最後我連呼吸都覺得沉重,拉開窗子,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安陌薰,你經歷了什麼?」我對著寒冷深夜那一望無際的蒼穹說。


  我發現一遇到女神的事,我就特別容易寢食難安,茶飯不思。心思全部被她佔滿,包括胃口。


  我媽一大早煲了湯,滿屋子香味撲鼻的雞湯和另外一種說不出的香甜氣息。然後就在我床頭一坐,唉聲嘆氣。


  我正迷迷糊糊的,還以為她有心事:「媽,怎麼了?」


  「沒事,看看你。」


  我坐了起來:「看我,什麼?」


  「原來啊,你還挺胖的,前年生湯寶之前還是蘋果臉。可現在你看看你,都成鴨蛋臉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說,鴨蛋是個什麼臉型啊?再說一大早就盯著我臉說,這真的好么?

  「媽,你就直接說吧。到底什麼事?」


  「什麼事?」我媽冷哼一聲:「你看看你現在瘦成什麼樣子了!」說完把我被子一撩,拍了拍我後背:「我都嫌膈手。菜市場煲湯用的小瘦排都比你肉多。」


  「媽…」我一臉無奈:「有這麼形容你女兒的么。」


  「你工作本來就累,這幾天我和你陳姨變著花樣給你做好吃的你也沒胃口吃。總這樣可不行,所以我決定了,以後咱家多一口人吃飯,人多熱鬧,你還能多吃點。」


  「我又不是小孩子,人多熱鬧就胡吃海塞了。再說咱家人還少么?你我陳姨東東湯寶,再加上東東湯寶兩個調皮精在,哪裡不熱鬧。媽,你就告訴我,誰要來吃?」我媽這種迂迴戰術早被我看得透透的,就她還樂此不疲。


  我媽笑得牙床子都露出來了:「霍老師啊……」


  呵呵,她哪是來吃飯的,是來吃我的!我媽就這麼引狼入室了。


  「不行,不可以,沒商量!」我起床,堅決道:「媽,我的事你別管。我不找對象,和你還有湯寶過下半輩子不好么!」


  我媽也火了:「我都不在乎你找男找女了。可你也得找啊。我老了,還能陪你幾年?湯寶,湯寶以後長大了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難道你要孤獨終老么?雖說你和霍老師沒法結婚,但是財產公證下,相扶到老也就不分彼此了。你媽這輩子所託非人,也就這樣了。可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樣。有個人在身邊是不一樣的,知你冷暖,相知相伴。通過這段時間的考察,我覺得霍老師就很好,對你一心一意,有什麼也是先想著你。她知道你最近沒胃口,一大早天還沒亮就過來給你煲葯膳……」


  「你說這湯是她煲的?」


  「還能有誰。我可搞不懂那些藥材怎麼放。」


  「真的假的啊,她不是看不上中醫么?怎麼還會用中藥。」


  「嘿,你這孩子!我還騙你不成!」她看我不信,找了手機撥了號碼,遞給我——


  「阿姨,小舟起床了么?」


  「是我。」


  「湯喝了沒?」


  「你煲的啊?」


  「是啊,沒想到吧。」她得意道:「味道怎麼樣?」


  「還沒喝。你昨天不是兩三點才睡么……」我話還沒說完,我媽就「嘖嘖」有聲道:「瞧瞧人家,對你多好。」


  我躲開我媽,拿起電話去外面打:「霍老師,你這樣我很有壓力。」


  「就是要讓你有壓力。」她笑嘻嘻地說:「再不給你點壓力,我就要思欲過度了。」


  「霍老師……」我臉直發燒。


  「你是不是臉紅了啊?」她語調都要甜出蜜了:「好想立刻看見你!可惜啊,我要去趟園裡準備明天的親子會。」


  「你最近很關心幼稚園嘛。」我去廚房看了看那湯,色澤清透,香味不散,禁不住讓人味蕾大動。


  「本來不需要我的,這次有點特殊。而且我們的大戶安部長對這個活動很感興趣,要來參加。雖然她反覆說要把她當做普通家長對待,可我們總有種她要來視察工作的緊張感。這兩天園裡在大掃除,光是化妝師就備了好幾個,以防不時之需。」


  我心裡咯噔一下,她要去?

  「我可以參加么?」說完我自己先愣了!周小舟啊周小舟,你是不是還嫌暴露的不夠多啊!為今之計不是應該離她越遠越好么!

  我剛要想辦法收回剛才的話,誰知霍老師噗嗤笑道:「早就讓你來參加了。你來吧,不會後悔的!」


  「我……」


  「周小舟,我想你!」說完把電話掛了。


  霍老師最近越來越直白了,讓人難以消受。還好,我是個潔身自愛,對某方面沒需求的純潔女子,不然總被這麼撩,內心再堅定也難說不會被攻克。


  結果事實證明,我真的太難被攻克了。超過我自己的想象。


  「周小舟,你快33了!性生活一片空白也就算了,別人撩你你竟然還能做柳下惠!你說你是不是有病啊?」


  「霍老師怎麼什麼都和你說啊?」大半夜被安妮的奪命call吵醒,我也有起床氣的好么。


  「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大美人脫光了站你跟前,你竟然……你竟然在背唐詩!」


  「我……明天親子會,要家長和寶寶背唐詩接龍嘛!」


  「你媽都給你們創造機會,帶著陳姨和湯寶東東去你大舅家去住了,你這樣把霍老師氣走,你對得起你媽么!」


  我還能說什麼,誰知道霍老師怎麼會突然過來「色、誘」我。我媽竟然也和她狼狽為奸。我才是受害者好么!

  「周小舟,過兩天我去a市,霍老師不好意思,我好意思。我要給你徹底查查。」


  「查什麼?」


  「查你是不是生理問題!」


  「你才生理有問題,我很正常!」


  「正常女人,拉拉,看見裸、體女人沒一點反應?!」


  「你也說了我是拉拉,又不是男人,用下半身思考就行的。我就是、就是想……」


  「你想沒想過和女神?」


  「啊?」


  「想沒想過?」


  我臉一下紅透了!


  胡亂應付了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完把電話掛了!


  我捂著砰砰跳的胸口,心想,我很正常,因為當初我想著女神……把自己給攻了。


  不過只有那麼一次。


  女神怎麼可以被褻瀆,光是想都不行。


  記憶一滑,不禁滑到了晚上霍老師的出浴圖。不可否認,她身材很棒。肌膚白皙,玲瓏緊緻,含羞帶怯的站在那裡,誘惑力驚人。


  可我清楚的感受到我的內心。有震驚,有讚歎,有憐惜,也有些感動,好吧,確實也有些難以自控的驚艷。可那種感覺就像有個清醒的自己作為旁觀者在通過這件事來考量真實的自己。而不是出於*、出於心動、甚至出於本能的一種直接反應。什麼心猿意馬,口乾舌燥,通通沒有。


  我背負了太重的心理暗示吧,我是這樣認為的。


  我的暗示就是,我是女神的,我屬於她。不可以對其他女人有遐思。


  明明知道我和女神根本不可能,可又無法改變自己的心態。那是不是意味著我真的要守一輩子活寡了?

  雖然早就有了這種自覺,可是被真實印證過了還是令人有點難以接受。


  這就像在自己的身體里做了契約,契主是女神。


  天啊天啊!我把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短暫的缺氧狀態反而讓思路更清晰。我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啊?不是生理問題,而是心理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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