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還沒等我有所反應,她馬上就有了行動!
這就是女神。
後來我聽她教育過下屬,說對方缺少政治敏感度。我也曾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天賦問題。所謂的天賦便是,審時度勢。
女神此刻這一聲敲山震虎,我不被震傻也肯定是呆了,抓住這幾秒鐘的時間,她立即去按了電燈開關。燈光之下,我必原形畢露。
在最合適的時機做最恰當的事,是女神所具有的天賦。換句話說,她總知道自己要什麼,做什麼,從不迷失。就像當初綁架她,她配合度之高,也是當時審時度勢下最聰明的選擇。但配合不代表屈服,她可以很快就找到綁架小組的軟肋——我,作為突破口。思考應對,從容不迫。
官場瞬息萬變甚至殘酷無情,玩得轉的都是人精。可不是老爸有點背景就可以高枕無憂的。
可我也不傻,早在進來的時候就拔下門卡斷了電源供應。
說時遲那時快,見電燈沒開,她立刻瞭然,轉而摸向了桌子……
我知道桌子上一定有光源類的東西,一著急就去按住她那隻手。誰知她動作比我還快,隨即坐起身,另一隻手繞過我的糾纏,飛快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我幾乎都看見手機微弱的光逐漸亮了起來……不行!不能讓她看見我!這要是查起來,潛行到監控室的小王和溜門撬鎖的老王都要受牽連!
電光火石間,我猛地撲在了她身上!用身體擋住了手機的光源,並在她分神的一剎那,把手機扔出了拐角處!
她顯然很受驚,在我撲上她的同時低聲「啊」了一聲。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估計通過重量,她已分辨出我是個女人。
意識到這一點,我分明感到她的呼吸反而變急促了。
她雙手迅速摸向我的雙肩,我也順勢想爬起來。可她這次好堅決,力道都變重了許多。她抬起身子,兩隻手順著我肩膀摸向我的耳垂……
我用力掙扎著,她甚至捧住我的頭,「是你?對不對,是不是你?」聲音急切而短促。
我呆住了。
她溫暖的指腹在我耳垂上反覆摩挲,漸漸、漸漸停了下來。
很快,她的手指又移向了我的頭髮……我知道這次她是想記住我的特徵,我猛地拉開她,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慶幸的是,實在是太黑了,我倆咫尺,卻絲毫看不清對方,哪怕是輪廓。
我只感到她呼吸有些沉重,不,是我倆的氣息都已凌亂。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是你。」沉靜、篤定。
「是我。」我咧著嘴,喘了口氣道。綁匪頭目是可以說話,但不能露臉的。而周小舟是不可以說話,但卻可以露臉的。
這該死的兩種面目!
她突然不再掙扎。而是直直看向我。雖然我看不到她,但我能感覺到她炙熱的視線就牢牢鎖定在我臉上。
漸漸的,她的目光冷卻,連呼吸都慢了下來。她只是冷冷地與我僵持著,依然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可那眼底不再有溫度,只是深邃,只是深沉。
我想我突然理解了她。冷靜、縝密,甚至薄涼。兩次近距離交鋒,暴露的也是內心最直接的反應。我被她眼中的冷感刺痛,脫下溫情脈脈的外裝,這個女人和我心中的女神,並非一人。
我不甘心!
我很難描述當時的心情,只是一個冰冷的眼神,卻讓我感到莫大的挫敗。彷彿皇帝的新衣,被一個小孩兒說破,卻又死不承認的心態!
身下的人冰冷矜貴,伺機找尋我的破綻。而我因為這樣的她而怨,而恨,絕望而無力,瀕臨窒息!
終於,我找到了宣洩口——
我狠狠咬住她的唇!
第二次,味道一樣,充斥著血腥。
這次卻比上次更加決絕,更加兇狠。
彼時只是失去心智,而此時,我被絕望湮滅。
我只有用這個方式去挽留、去徒勞印證這場我自造的美好幻滅。
感謝這個吻,安陌薰的心腸剛硬冷漠,嘴唇卻出奇的柔軟細膩。我已完全不記得上一次的吻,那個失智狀態下的吻一直是我的遺憾。
而這次,我進,她就退,她破綻一出,我就置之死地的咬上去,她是獵物,我卻是被獵物迷惑住又征服了的獵手。我勾出她的尖尖的舌,用一種能吃掉她的力道,吮吸榨取,予取予求。
兩次激吻,都是充滿了報復情緒。有欲,有念,卻絕不是淫念,色、欲。
隨著熱吻漸漸濃密,她的身體慢慢軟化,我突然打了一個機靈!
我在做什麼?
我在吻她……
吻不該是兩個相愛之人濃情蜜意的行為么?可我倆呢?我倆這算什麼?
更絕望的事是:我倆的吻,無關情愛。
她的呼吸就在耳邊,我的手指卻像沒有了力氣,驟然鬆開。只是莫名的感覺到委屈,一滴淚順著眼角沁出,落下……瞬間已滿臉是淚。
「為什麼哭?」她問。我有種錯覺,彷彿這句話她在心裡埋藏了許久。
我應該記住這次出奇準的直覺的。可我當時只顧得上委屈、絕望,那個兇猛小獸周小舟,又變回了周小慫。乍聽之下遽然而驚,倉促慌亂間放開女神,就向後縮去……誰知,半途中卻被她撈回,蠻橫的扯住我的衣襟:「你……」
「我錯了……」女神饒命,我清醒了,我不該吻你!還好我哭得有些氣息不勻,後面的話沒有真的說出口。
黑暗中,我感覺到她眸光閃爍著,似有些驚奇又有些困惑,低聲道:「為什麼再出現?」
我又想向後縮,她不允許,又提了提我衣領,道:「為什麼又吻我?」
我答不上來,只覺得自己糟糕透了,只記得當時女神太冷感,可能永遠不會喜歡自己時,就頭腦發熱冒犯了她。
她冷笑:「敢做不敢承認哈?」言罷不由分說,兇狠的吻上了我的唇,緊緊噙住我的舌尖,把兀自嗚嗚咽咽的哭個不休的我的聲音吞咽而下。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腦袋像個香瓜,內里全裝的是大白瓤。
吻畢,她懲罰似的咬破我的嘴唇。溫柔,又有些媚的啞聲道:「記得下次見到我,耳朵和嘴巴都要遮擋好。」
「啊?」我立馬就不哭了,被驚的。
「你走吧。」
「啊?」
「姜悅大概五分鐘后回來,她會特警擒拿,你身邊那兩個人還不是他對手。」
「哦。」我不太利索的跳下床,轉身就要走。可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難道……
果然——
「是我支開她的。以防萬一,限時一刻鐘。」原來她早知道我會登門造訪!
「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幾乎是逃也似的逃出了她的房間!
出了門我的心臟就開始狂跳!
老王看見我,跟上次如出一轍,又像見了鬼似的:「卧槽,要不要這麼殘暴!又血腥熱吻啦?!」
我抹掉嘴唇的鮮血,喊了聲:「叫上小王,快走!」
逃跑路上,我腦海中一直在盤旋那句我未說出口的話:「你知道我是誰了么?」
我很怕、但又覺得她八成會說: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