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他連做我隊友的資格都沒有！
我能不生氣么，求了一輪神仙高人，這廝轉身說個話就把我打入地獄了！
一切都無可挽回了，女神和風不止已經過來了。
過來了……過來了……
我那心情又是驚嚇又是緊張，還夾雜著點小雀躍！卻也沒忘趕緊擼亂了頭髮，低頭做貞子狀。
「叫120了么？」風不止說。聲音正是女神喜歡的低音炮。我恨！
「我沒帶手機。」看吧，小年輕就是這樣不靠譜。
「這路不讓過車，要把人抬到主路上去。」一個柔和悅耳的聲音說。令我心馳蕩漾，女神聲音好溫柔！
「對對，我一個人扶不起來，她屁股受傷了……」
什麼？！
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屁股！屁股是什麼鬼！屁股上全是肉，哪有屁股受傷的！
我窘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誰叫我都不出來！太丟人了！
平生第二次以真面目遭遇女神。第一次被老王推到女神身上，來了個咸豬手style.第二次倒好，直接成了「屁股傷殘人士」。
出場方式如此清奇，看來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就是讓女神對我沒有好印象。
我欲哭無淚。
就這樣，我被小年輕和風不止抬著，一直到主路上。女神開來車，把我卧著放到車後座。風不止坐副駕駛，小年輕在後面，我尷尬得臉頰發燙，還好被頭髮擋著。
小年輕一坐下來就特別感激地說：「謝謝姐姐們，其實叫個救護車就行了，還勞煩姐姐們送一趟……」
女神說：「沒關係，好不容易遇見的。」
咦？
我聽到了什麼？！
是幻聽吧？
另兩人也具是一愣。
我支起身子，不自覺往後視鏡看了一眼。正看見女神也從鏡中望了我一眼，深眸如醉烏珠流墨。美得我色迷心竅，一顆心只管上下左右的怦怦亂跳，只跳得胸骨都震得慌！
我又趴下了。
心想，她為刀俎我為魚肉，隨它去吧。
到了醫院，小年輕找來護工，用擔架把我抬進去。
我聽見小年輕有意想跟兩位道謝兼道別。「……後面的事就交給我了，感謝兩位姐姐，姐姐們辛苦了，請慢走！」
女神停好車，從車上下來，聲音特淡然：「一起進去吧。」
我心裡「咯噔」一聲！她這一路上就說了兩句話。一句是好不容易遇見。一句是一起進去。兩句話合起來就一個意思——跟我沒完！
看來我要完了！心裡隱隱約約覺得她似乎認出我來了，可我一沒露耳朵，二沒發出聲音，她是怎麼知道是我的呢？
我趕緊掏出手機，想搬救兵，給老王發簡訊。卻發現手機還剩一格電了。我一看——十八個未接來電，全是老王的。
我參加會議把手機調成無聲，路上又耽擱這麼久，是比較令人著急，可也用不著打得這麼執著吧！
彷彿是為了響應我的心情，手機一黑，徹底沒電了。
現在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三人陪我掛了號。醫生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大叔，還是個主任醫師，骨科權威。門診室里一轉身就是張床，拉上簾就能遮住*。
大叔過來揉了揉我的屁股，給我疼的！「嘶」地倒抽一口涼氣！
醫生大叔慢條斯理地說：「得拍片子。姓名？」
我憂愁地望著他。
他以為我沒聽清，又重複了一句：「姓名？」
我繼續憂愁地望著他。我是很想回答你，可我不能開口啊大叔。
小年輕在外面說：「姐，從開始就沒聽見過你說話，是不是喉嚨發炎咽喉上火啦？」
「不會是啞巴吧？」風不止小聲嘟囔了一句。
於是這時，女神說了她的第三句話——
「周小舟。」
……
四周萬籟無聲。只有我的心跳聲。
然後，小年輕和風不止終於反應過來，幾乎同時說道：「呃，啊？你們認識？」、「領導認識她？」
我腦袋一瞬間「」嗡」、「嗡」作響，心跳如鼓。
她知道我的名字，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
「我不會讓你找到我的。」
「這麼自信？」
「茫茫人海，你怎麼找我？」
「如果我找到你呢？」
……
「我已經記住了你，不光是聲音。你說的，茫茫人海尋人不易，那是因為沒有心。」
「什麼心？」
「恆心。」
……
床旁邊有面鏡子，鏡里那人目光複雜，思慕、疑惑、驚恐、空茫、羞愧諸般神色不一而足。
那就是我，她找到我了。
已然如此，就要接受現實。她願意把我扭送派出所也好，把我關起來嚴刑審訊也罷。可小湯寶是無辜的，安妮老王小王是被我威逼利誘的，要殺要剮全由我來，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當時那心情要多悲壯有多悲壯！簡直可媲美狼牙山五壯士，□□慷慨就義，黃繼光堵炮眼……
就在這時，女神挑簾進來了。
我趕緊捂住屁股！雖然並沒有脫褲子……
「姓名，周小舟。」女神對醫生說。
醫生一看女神，跟兔子似的就蹦起來了！「安部長啊，您、怎麼親自過來了？」說話再不是慢條斯理的了。
後來我才知道，女神在做副部長前，在a市分管過一段時間的醫療條線。夠格去「開會」的醫生都認識她。
女神應付性的與醫生說了幾句話，然後望向我。眼中光芒溫柔如水卻又深不可測。
我清了清嗓子，準備說個臨刑詞。一般英雄人物犧牲前都會喊幾句口號。一來壯壯自己的雄威，二來表現自己寧死不屈的氣節！女神，雖然你是女神，但我不能讓你奪走我的小湯寶，不會讓你傷害我的朋友！冤有頭債有主，讓我來——
「13年3月16日，h市我表妹安意心的生日宴上，咱倆見過面。當時和你來的同伴叫你周小舟。沒錯吧？」
啊？我傻愣愣的沒反應過來。
「我記性還不錯，所以記得你的名字。所以你不用這麼奇怪的表情。那，你對我還有印象么？」
豈止是有印象！
傻兮兮搖了搖頭，一想不對，又使勁點頭！
女神不由得笑了，那笑容，有種清入肌骨的乾淨清透。要不說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她再笑一笑，我都可以出賣老王，真的！
「姑娘，你是不是啞的啊？」大叔醫生決定猛刷存在感。
我躊躇，這個……
「對啊，你到現在還沒說過話。」小年輕和風不止也進來了，說道。
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才剛過了一關，現在又來逼我說話！
既然女神沒有認出我就是綁匪，這個話我是萬萬不能說的。我在腦中尋思著對策……
最終還是女神幫我解了圍：「先看病吧，小姜，去排隊。」
大叔醫生趕緊攔下：「不用不用……」
醫生拿了憑據搶先出去，風不止也跟出去。小年輕留下一句：「姐，你放心。今天你看病的錢全是我出。我這就給你交錢去！」也走了。
就留下我和女神。
呼，這關也險過，多虧了女神。
反正我在她面前也不能說話了，不是啞巴更似啞巴，不如就做啞巴吧。於是我就把老王教我的手語比劃了一遍，和女神打招呼問好，算是正式認識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手勢不到位，女神看過之後表情僵了僵，長長的睫毛低垂，精緻的嘴角翹著，笑得饒有興味。
她突然走到我身邊，開口道：「古話說十聾九啞，你聽力沒問題說明不是天生髮音器官缺失。很多構音性障礙經過手術後會得到改善。我正好認識一個很好的醫生，如果有需要，可以介紹給你。」
什麼器官缺失，構音性障礙？我是有聽沒有懂。又不能用語言表達我的理解。所以只能傻獃獃地望著她。
她又近了一步，眼神變得耐人尋味：「沒有聽清？還是我猜測錯了，其實你是帶了人工耳蝸或者助聽器？」說罷她作勢伸出手，要去撩我的頭髮……
給我嚇的，馬上捂住耳朵！
「別怕。」她道歉道：「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狀況。」
哪有對一個人陌生人這麼確認狀況的！女神你對人都是這麼熱情的么？我內心充滿了懷疑和警惕。
好在這詭異的氛圍沒有維持多久，醫生大叔就回來了。後面跟來護工把我推去ct室。拍好片子醫生大叔說：「沒事沒事，尾骨未見骨折，卧床一周，開點消炎止痛的葯就沒事了。」
出了醫院，女神意外地不再「跟我沒完」了，什麼都沒說，連個告別的眼神也吝嗇給我，就叫風不止開車先走了。
小年輕打了輛車把我送回家，也功成身退。
整個過程像做了一場夢。
晚上我趴在床上喝我媽煲的骨頭湯，老王那廝風風火火的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我懶得理他。
他撓了撓頭：「你開個會怎麼還真把自己開致殘了？」
「我就問你，那手語到底什麼意思！」我猛地從枕頭上抬起頭，惡狠狠道。
「我愛你啊。」
……
「啊？！」
「我……愛……你……」老王一邊比劃動作，一邊對應動作說：「我當時跟你開個玩笑。哪會那麼巧遇到你女神哈哈哈……」
我三下並做兩下從床上爬起來，扯著嗓子對門外我媽喊道：「媽！一會兒聽見殺豬聲你就當沒聽見！」
我媽納悶：「你要幹嘛啊？癱床了還不老實待著。」
「替！天！行！道！」我磨著牙，目露凶光，撲向老王……
此事以老王挨了幾下我的花拳繡腿，做了一晚上深刻懺悔而告終。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並沒結束，而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