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1歲的處女放到如今社會也是沒誰了。


  我就是這樣一個奇葩的存在。年輕美貌性格溫和還有錢,竟然還是個處女。


  我要以處女之身就這樣上手術台去受孕,我相信安妮會把它當做笑料笑個半輩子,甚至會笑到墳墓里。


  我也是個要面子的人。


  還好,初吻給了女神。雖然有些后怕,但好歹意義非凡。


  說起意義,其實還可以更徹底點。


  心,動於女神,而止於女神。身,沒理由不是。


  於是,就在老王決定搬走的前一天,我一個人偷偷過去,這個曾經囚禁於女神的地方,房間里似乎還殘存著她的氣息。


  它令我迷醉。


  在這樣的氣息中,我幻想著女神吻我,就像那天。不是那麼激烈,是很溫柔的吻我。


  性幻想的意義在於可以修正自己的意願,在腦海里播放著你希望達成的效果。


  而我腦中,此刻就播放著女神吻我,要我……


  那一刻,「她」帶著我的手,終把我刺穿。


  很疼。


  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巨大的虛無。


  我意識到,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女神的溫柔以待。於是我哭了,哭得很傷心,簡直是悲痛欲絕。


  那天,刺穿只是一瞬,可哭卻哭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為我十年來憋屈委屈陰暗發霉的暗戀時光,做了一次徹徹底底的宣洩。


  這次,就像是一個儀式。一個與過去的自我割裂開的儀式。一個與女神從此劃清界限,了結自己對她情根深種的儀式。


  結束了,女神。


  自這之後,我不要再卑微的做一個仰慕者,而是為自己、為即將出世的孩子活出一片天。


  我知道,那一刻,我獲得了重生。


  卸下女神,了卻虛妄。


  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第二天,老王出於謹慎,雇了搬家公司。


  東西全部搬到一間倉庫,沒什麼用的、尤其是囚禁女神房間的東西全部被燒掉。


  「這幾盤監控錄像你要收藏么?」老王手裡拿了幾盤錄像帶。


  「燒了吧。」我說。


  老王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旁觀者清,我覺得你應該去接近她,也許她並不是你想象中的女神。」


  我心裡一沉,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次。老調重彈。是喜歡她,還是喜歡自己心中的她?


  直到我看見她本人,與她說話。甚至吻她。


  沒用的……我捏了捏眉心。


  就算她是個特別不堪的人,或者是個被毀容的人,我還是會喜歡。我在某些方面有很頑固的強迫症,更是根深蒂固的精神潔癖患者。


  潛意識裡,她就是我認定的妻,即使她不愛我。


  知道沒任何希望后,我才會生出變態想法想要她的孩子。一般人做不出來這事兒。


  「所有她的東西,都燒掉。」我強迫自己說。


  老王嘆了口氣,說:「好。我就是怕你會後悔。」


  我不想再聊女神的話題,我逼自己不去想她,不去回憶關於她的一切。既然割裂,就要徹底。我告訴自己,現在也許很痛,可一定要狠心到底。


  現在對自己放縱虛妄,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要更多。到那時,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連累老王小王和安妮。更會連累即將出世的孩子。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對了。」老王躊躇道:「有件事我不知道重不重要,我在清點錄像帶的時候,發現少了兩盤空白錄像帶。」


  「你不是說女神走了之後監控設施就停止運行了么?」我的心忽地懸起來,想到那天羞羞的「自我了結」,驚出一身冷汗。


  老王是做偵探工作的,監控設備也很精良。不是連接網路的那種監控攝像頭,而是從美國引進的。用的是錄像帶。據說音頻和視頻什麼的參數更高。


  當初在女神房間就是放了這種監控設備,可以實時監控女神的動態。我記得當時是和他確認過這件事,這才放心去的。


  「是,她走後就停止了。可能是搬家公司不小心弄丟了。那裡後來除了你,再沒別人去過。」老王想了想道。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


  「我還是找的最專業的搬家公司,太不小心了。這幸虧是空白錄像帶……」


  我臉色大變:「難道還有女神的錄像帶你沒拿走?!」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還放在那裡。我做事,你放心。」老王轉而舔著臉道:「現在私家偵探做不成,還只能跟著你混了。」


  我呼出一口氣。說實話,老王是個膽大心細,腦子特別靈光,特別精細的人。他說是搬家公司的問題,就一定是了。


  兩盤空白錄像帶而已,算了。我也沒往心裡去。


  「接下來我準備代孕,成功之後要把總公司遷到a市……」


  「卧槽去帝都啊!給上戶口么?」


  我瞪他:「你是什麼腦迴路?」


  「管上戶口我就把兒子媳婦老娘也一起遷過去。為你赴湯蹈火我在所不辭!」老王一臉的表忠心。


  「看在我昨天給你的10萬塊錢的份上,你少在我這演戲。誰不知道你是為了你兒子將來能上個好學校。」


  老王被我說破心事,嘿嘿笑了兩聲:「老大,我是真想跟著你。」


  我告訴他此事要從長計議,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懷上孩子,並把孩子生下來。


  安妮最近忙著約會,好不容易約她出來詳談,她還不樂意了:「怎麼這事也找我?你們庫里那些醫生又不是白痴。」


  「你是權威,有疑難雜症當然要找權威心裡才放心。」


  「不是已經人工授精了么,等著胚胎出來植入你的子宮就行了。小手術,怎麼算疑難雜症?」


  在她嘴裡,就沒什麼是大手術。


  「我需要注意些什麼?」我掏出手機打開記事本。


  「你需要注意不要來煩我。」她惡狠狠地說。


  我把手機放桌上,「你怎麼跟吃了槍葯似的,我哪兒惹你了?」


  安妮輕蔑一笑:「你終於問了哈,那我就說啦。」


  我沒想到還真惹到她了,「說,你說。」


  她一個蘭花指指在我腦門上:「我就是覺得你特別沒出息!你女神那麼完美,你竟然一點對她的心思都沒有,滿心思要她孩子!」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討論過了……」


  「她咬你耳朵,你咬她嘴。再加上後來指名要見你,這些都是希望啊!也許這個孩子可以不生的,甚至是,生也可以,讓女神親自為你生!」安妮說得氣急敗壞的:「你這倔脾氣我還不知道,你有了這孩子,以後怕是也很難再找其他人相扶一生了。」


  我點點頭:「我可以和孩子相扶一生啊。」


  「那能一樣么?!孩子不是戀人,孩子以後也要組建家庭的。只有戀人可以給你一生互為依賴的承諾!」


  我嘆了口氣:「你想得太久遠了,我沒想過這麼多。我現在就想過往不戀,未來不迎。」


  安妮不再說話,她可能想到了自己。那麼努力在尋找一個可以終身相托之人,卻一直苦求不得。


  安妮再開口已經帶著哭腔:「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想想竟沒一個勝得過小舟你。如果三年內再找不到可以結婚的人,乾脆咱倆在一起。」


  我忍不住笑:「這還能說在一起就在一起的啊。要憑感覺的。」


  安妮突然認真道:「我對你很有感覺啊!」


  「對,因為我總被你欺負,又是個慫包。你看見我就有想要欺負的感覺。」我自嘲調侃道。


  安妮突然生出感慨來:「你的感情不該一生空白。」


  「未來還長。」我安慰她道,並且感到新奇:「怎麼,你不像是會想這麼遠的人啊?」


  「今天有個孕婦,推來的時候已經咽氣了,跟你長得有點像。當時我心裡就在想,一定不能讓你就這樣過一生。」


  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姑娘。「一生太長了,說這個也太沉重了。我如何過一生,到底是我的事情,不是么?」我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可作為朋友,我希望你幸福。所以,你要不要考慮再去跟她發展一下?在你沒懷孕前,都還來得及。」


  原來她還是想勸我這個。


  我警惕起來:「是不是又我不追她,你就不給我做植入手術?」這個套路她已經用過一遍了,我生怕她這次又逼我就範。


  「不會,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在你沒懷孕前,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就都可以不算數。一旦有了孩子,就沒有退路了,會直接影響你後半輩子的路。想想你的女神吧,你就真的不想得到她么?」


  「想,但不能。她現在是局長,以後還可能升職做部長,甚至和她爸一樣去中央。以她的政績和家庭背景,仕途之路會一帆風順。哪個愛她的人會自私的想要掰彎她?」說完我心裡特別苦,聲音更是苦澀。淚意便一涌而上,我埋下頭,生生憋著。


  「你真傻,也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小舟,現在流行一個詞叫聖母,說的就是那種盲目善良,過分善良的人。你不是,你只是太喜歡她,希望她好。你不是慫,你周小舟不慫,只是太不為自己考慮了。我真希望你能自私一點。愛了就去爭取,把她追到手。至於以後的事,一起面對,總能解決的。你這麼厲害,是大老闆啊,為什麼沒信心呢?」


  「我不想讓我愛的人走這條這麼難走的路。我在走,我比誰都清楚。」是啊,我沒信心,真的沒信心。我卑微地愛慕了她十年,已經發霉發爛了,早就沒辦法在陽光下綻放出光彩。


  我只能用其他辦法來成全自己的愛。


  我就想要她的孩子,真的很想。


  「安妮,不要勸我了,我為我的選擇負責。請你幫我植入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最終,安妮被我說動,幽幽嘆息一聲,道:「好吧。那就離她遠一點,越遠越好。」


  越遠越好……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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