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時間好似停止了一般，又好似在擁抱中慢慢流逝。麥爾屏住了呼吸，溫暖的體溫傳了過來，還帶有路西法獨特的氣息。
有人說最親密的舉止不是兩人融為了一體, 而是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靜默地享受著時間的流逝，如同兩人度過了天荒地老一般。直到過了許久, 久到他忘記了時間, 路西法才慢慢鬆開手。
路西法笑了，輕輕道：「謝謝。」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麥爾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一時間他有些恍然, 他的決定真的對嗎？
麥爾搖搖頭，「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路西法挑眉：「剛才就聽你說謝我, 你到底謝我什麼？」
麥爾一噎, 總不能說謝謝你寵我。他換了一個話題, 「陛下, 我先走了。」說完，他轉身準備離去，卻被路西法拽住了手臂。
路西法：「別走, 留下陪我好嗎？」
話語一落，整個氣氛都靜了下來，麥爾瞪大眼睛看著他。七層地獄的生活規律與魔界一樣的，白天休息、晚上活動。現在大白天，也就是說該休息了。陪他？是他想錯了嗎？
路西法鬆開手，從容笑了笑：「陪我說說話，沒有其他意思。」
麥爾點點頭：「陛下，你想說什麼？」
「路西法，叫我路西法。」
麥爾默了。自從路西法成年以後，除了上帝外，其他人對他稱呼都是敬稱。當然，不乏一些背後直接稱呼他名字的人，例如瑪門、薩麥爾，但在他面前絕對是敬稱。拋開上帝的身份，他直呼他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路西法嘆一口氣，與他十指相扣，「我們之間沒有尊卑，我想聽你喊我的名字。」
麥爾一頓，又道：「路西法。」
路西法笑了，眼睛微微彎起。他拉著麥爾的手坐在一旁，拿出一張紙放在麥爾面前。他道：「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紙上寫得密密麻麻，整齊的排列，好似印表機打出來的。字體遒勁有力，洒脫又不失了大家氣，筆筆附上了靈魂，宛如在紙上舞蹈一般。
麥爾接過手：「這是七層地獄地圖？」
看著上面詳細的介紹，麥爾有些詫異。老男人是有魅力，但單身多年的老男人來一定是悶到了極點。而這張紙上寫的地方多半是情侶去的，主格調以浪漫為主。他一點不覺得路西法應該知道這些。
路西法：「不算是，只是一些有趣的地方。」
麥爾放下紙，搖搖頭。「我都不想去。」
他在上面看到了好幾家的餐廳介紹，都是情侶必去的地方。不難想象，今晚與路西法吃飯應該就是這幾個地方之一。
「怎麼了？」
「這些地方是瑪門告訴你的？」
「嗯。」
「這些地方都是情侶去的。」
談話到了這裡，突然陷入了沉默。這些地方是情侶去的，所以我們不能去。
路西法一頓，「抱歉，我不知道。」
麥爾搖搖頭，掙開路西法的手。他道：「沒事。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路西法望著空蕩蕩的手，一直到麥爾離開都沒有抬起頭。等到關門聲項起，他才緩緩抬起頭，看著房門許久不動。
麥爾回到房間里，全身力氣彷彿被抽幹了。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他懶懶洋洋躺在床上，目光盯著天花板，心裡空洞極了。他似乎在剛才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配合他人欺騙了一個對自己真誠無比的人。
他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中強烈的罪惡感佔據了心旁。他錯了，做了一件極其錯誤的事。因為自己的私心，傷害了一個愛他的人，還是用欺騙的方式。或許，他應該找個機會，跟路西法好好說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麥爾的神情看起來太疲憊了，當晚路西法並沒有來找麥爾，約好的飯局也沒有履行。接下來的幾天，麥爾都躲在房間里，路西法都沒有去找過他，也沒有其他人去找他。
直到幾天後，麥爾走出房間才發現外面已經大變了。瑪門四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取之的是恭敬的奴僕。
路西法端坐在窗前，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金髮上，閃閃發亮。額心陪著藍寶石，水藍色的眸子見到麥爾，泛起淡淡的暖意。他淺淺一笑，「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管是天使還是惡魔，一個月二個月不吃東西不死但是會餓。經過幾天的情緒調整，麥爾已經恢復原油了。他笑著道，「這麼說起來還真有一點餓了。」
路西法輕拍手掌，一位僕人走了過來。他微微欠了欠身子，畢恭畢敬道：「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去弄一些吃的。」路西法轉頭對麥爾說：「你想吃什麼跟他說就行。」
「隨便弄點吃的吧。」麥爾向四周看看，「瑪門他們了？」
路西法讓僕人退下準備東西。他道：「我嫌他們礙事，就叫他們搬出去了。」
麥爾彷彿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麼？」
路西法：「你說不想出去，那我們呆在家裡吧。」
麥爾：「……」怎麼彷彿感覺聽到了：你不想在外面約會，那我們在家裡約會吧。那些礙眼的人，我已經趕走了。
路西法牽起麥爾的手，讓他坐在了身旁。他的語氣很溫柔：「這幾天在房間里，你在想什麼呢？」
麥爾一頓，「沒什麼。」他能說這幾天快要被負罪感壓垮了嗎？
路西法笑了笑，眸子里閃動著異樣的光芒。他伸出手，溫柔地把麥爾頭髮挑開：「那就好，這幾天我很擔心你。」
麥爾：「以後不會了讓你擔心了，我已經想清楚了。」想清楚了：做兄弟可以長長久久。就算他離開了這個世界，路西法也可以過得很好。這是他最想看到的，不會有人因為他的離開，失去了生命的意義。
路西法笑得更溫柔了，牽著麥爾的手改為十指相扣。他輕聲道：「你想清楚就好。」
……
幾天前，麥爾一臉疲憊從路西法房間出來，瑪門一行人就陷入了心驚膽戰。瑪門從路西法房間出來不到半個小時，緊接著麥爾就出來。麥爾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而且路西法在房間里也沒有任何動靜，這是最恐怖的情況。
路西法越沉默，以後的爆發會越是恐怖。最讓他們害怕的是，他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兩人是鬧翻了？還是麥爾對路西法坦白了？天使是最善良的生物，他們的同情心、罪惡感時不時就能讓他們作出一些可笑的事。更何況，麥爾沒有理由配合他們去欺騙路西法。
果然，別西卜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我要去自首！」
薩麥爾連忙抱著他的大腿，掛在腿上不肯下來，嘴裡嚷嚷道：「你別去送死！不對，你想死就去死，別連累我們三個人。」
那可是路西法，魔界之王、天界副君，惹他的沒一個好下場。他們這些找死計算他的，估計連屍骨都無存了。可有一句話說得好，早死晚死都死，何必等著一朝一夕呢？
最令人痛苦的，不是明知道自己會死，而是等待死亡的過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等待來的是那一種死亡方式。瑪門也站起身，他一手把薩麥爾拽開，一手握住了利維坦的肩膀。
他道：「我去說吧。」
被瑪門提在手裡的薩麥爾急紅了眼，他幾乎用吼道：「瑪門，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告訴了路西法，我們就全部完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瑪門十分冷靜道：「我沒瘋。就算你變成了小孩子，要不要那麼幼稚？就算我們不告訴路西法，路西法就永遠不知道嗎？他與麥爾相處時間一長，肯定會知道他愛上了麥爾，不是什麼所謂的兄弟親。到時候，這個鍋還是我們背，與麥爾沒有一點關係。」
薩麥爾一頓，「媽蛋。廢了大半天的功夫，到頭來都被你們這些膽小鬼折騰沒了。不是說好，大家一起聯手不讓他們輕易在一起？」
亞巴頓小聲道：「不讓他們輕易在一起，不代表要犧牲了我們的性命。」
路西法三個字，對於他們來說太恐怖了，代表著權威、代表著神聖。從他們著手開始已經拿出了全部勇氣，到了這會兒已經徹底沒有勇氣了，留下的的只有恐懼。
現在也就是，薩麥爾還有幾分硬氣強撐著。畢竟他曾經也是率領過五百萬軍團的熾天使，在天界只比路西法低二個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