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衰老
第321章衰老
“那牆上的獎狀是怎麽回事？”
“這個說起來，可能就有些傷你呢，你姐拿獎狀多唄。我總不能為了照顧你的情緒，不管你姐姐，不貼吧？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絕對不會偏心你們其中的一個，你和你姐姐都是我的心頭肉啊。”
謝一寧還在低聲抽泣，但是她的情緒似乎平靜下來了一點。
我摸了摸她的臉：“乖孩子，無論你出於什麽目的，都絕對不能做傷害自己的事。把煙給媽媽，好嗎?”
謝一寧將還在燃燒的煙遞給了我，我放在嘴邊抽了一口，馬上咳嗽了起來。
謝一寧連忙道：“媽媽，你不會抽煙就別抽啊！別勉強自己！”
“我隻是想嚐嚐，你喜歡的東西是什麽味道，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難受。”
謝一寧緊緊地摟住我：“我不喜歡了！我不喜歡了！”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隻希望她真的聽勸，不要再抽煙了。
抽煙容易，戒煙難，為了幫一寧戒煙，我買了一堆戒煙糖，但是收效甚微。
一寧長時間不抽煙後，總是很難受，雖然不至於上躥下跳，但是精神卻有些萎靡，對之前喜歡的東西也提不起興趣。
好在一寧比我想象中的更聽話。
她沒有再抽過煙，至少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抽煙。
戒煙一段時間後，至少從外表，再也看不出她有什麽問題了。
我每次詢問她，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她隻是搖了搖頭。
一寧的成績屬於中流，卻有些自命不凡。
國內的大學她很難考到好的，好在她英語還不錯，所以我花了點錢，送她出國留學了。
而許聽安和冷月也把孩子送出了國。
謝一寧和許翼不僅僅在一個國家，還在一個學校。
據冷月說，這是許翼自己要求的，他怕謝一寧被人欺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謝一寧這個性格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不過，從小到大，許翼都好像特別粘謝一寧。有什麽事，她們都是呆在一起的。
哪怕顧知夏和謝一寧穿著一模一樣的校服，梳著一模一樣的單馬尾，許翼都能一眼認出謝一寧。
也不知道，許翼是不是喜歡謝一寧。
我隻希望，其中一個人別是單相思。
其他的，我管不到。
兒孫自有兒孫福。
顧知夏的成績一直很優越，高考理科省狀元，進入了我曾經夢想中的大學。
上大學後，她反而花了更多時間和跟著我學習如何驅鬼。
不僅僅她如此，戴念也從我這裏學了不少東西。
隻不過，戴念隻肯學，卻不認我做師父。
不認也好。
因為，隻要想到徒弟，我就會想起被囚禁在暗無天日之處的葉程。
因為同心結，葉程成了謝航的額外血量。
無論謝航受什麽傷，他都會受一半。
謝航有治愈符，馬上就能治好傷口，而葉程卻根本得不到醫治，甚至見不到陽光，得不到食物和水源。
我有時候會去看看葉程，看看他會不會被餓死，渴死，可是沒有。
哪怕他連續一個月滴水未進，傷口潰爛嚴重，他依然堅強地還活著。
我知道，他已經不是人了。
我詢問過他，為什麽要背叛我。
他似乎已經喪失語言能力了，用顛三倒四，邏輯不通的話告訴我——他一開始就是呂伊派到我身邊的間諜，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麽背叛。他要是不背刺我，才是對呂伊的背叛。
我詢問過他，為什麽忠於呂伊。
他的回答是為了獲得永生。
他緊接著自嘲地笑笑了：“我現在的情況……永生……似乎更糟……”
的確。
雖然他無法死去，卻可以多次瀕死。
而且，他在慢慢變得蒼老。
也隻有看到他，我才會意識到，我今年已經四十幾歲了。
如果沒有騎過乘黃，我現在應該有白發了，臉上應該有皺紋了。
可是我現在的樣子，和我十八歲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我被定格在了那一刻，現在的所有事其實都是對過去的追憶。
我越來越少，去看葉程。
如果我未獲得長壽，我現在應該是謝航的長輩了。至少，從外貌上，是如此。
畢竟，謝航才是真正的永遠無法長大。
他無法長大的不僅僅是他的外表，還是他的性格。
他有時候依然會對我撒嬌，可是我再也沒有當初的心動了。七年之癢，我們已經過去了三輪了。
我對他的愛，被時間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是厭惡他，也不是喜歡上其他人，而是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了激情。
就像謝一寧戒煙時的戒斷反應。
我有時候會盯著鏡子看，幻視鏡子中的臉變得蒼老麻木。
哪怕按照真實年紀，我其實也還沒有到垂垂老矣的程度，可是，我的心好像變老了。
現在無論是謝航還是天師府的事務，都無法在我心中生起一絲波瀾。
謝航什麽樣子，我都見過了，而且見過太多次了。
天師府的事，基本上都是那老幾樣。
最容易讓人驚心動魄地抓鬼，在我心中也變得乏味了。
畢竟，我什麽樣的鬼沒有見過？
唯有讓我心情能起波瀾的，隻有去看表姐或者看我兩個女兒的時候。
恨果然比愛更長久。
大女兒顧知夏碩博連讀。
大伯父，也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說，顧知夏唯一的遺憾就是年紀一大把了，卻沒有找到男朋友了。等她年紀再大一點，就更加不好結婚生孩子了。
我對我的親生父親，並沒有任何情感，對於他的話，我也隻是說：“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結婚生孩子，成為母親。”
顧知夏現在就很好，我很為她驕傲。
小女兒謝一寧現在在酒吧駐場唱歌，許翼曾經給我發過一段視頻，昏暗的酒吧燈光中，一個染著紅發的女孩正在台上激情演唱，台下的觀眾正在給她瘋狂鼓掌。
我不懂音樂，但是也覺得台上的人正在發光。
許翼說：“謝一寧被一個星探看中了，她要是能出道，我也跟著沾光。”
我看到這條信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我為謝一寧驕傲，卻也覺得她真的是多變。
高中的時候，她告訴我，為了表演真實，她要抽煙。
現在卻去唱歌了。
不，往好的方麵想，也是多才多藝。
大伯父又忍不住發言了：“女孩子家家的，去酒吧唱歌像什麽樣子？那裏的男的都不正經的！都怪你！有那個閑錢幹嘛不孝敬我，送她出國做什麽？好好的孩子都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