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佳音的窘境
第15章
「佳音姐，你不要跟他們走太近，他們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黑暗中有管彤和周雨清淺而均勻的呼吸聲，佳音卻怎麼也睡不著。
最後索性批衣起身，站在陽台上，看著外面深沉的夜色。
她當然知道她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可以任性到在寧城的中心地帶天價的衚衕串子里開一家定製私人菜館，還能根據自己的喜好去接待客人。
而她自己，卻還要每天數著錢過日子，哪個地方多支出一些了，另外的地方就要節省一些，不能超過當月的預算，否則就只能想辦法去賺錢。
然而她從來沒有抱怨過生活帶給她的不幸，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的人，比她更加不幸，而她起碼身體健全，頭腦靈活，能夠通過自己獲取到物質。
世界上很多人，本來就生而不平等。
周末兩天，佳音陪著梁岩轉了寧城一些有代表性的景點和寧城大學。
梁岩是周日晚上的火車。
火車站從來都是一個城市人口流動最大的地方。
熙熙攘攘的車站廣場，梁岩背著的包比州的時候沉了很多，裡面塞滿了佳音給他買的寧城特產，讓他帶回去給他.媽媽。
「佳音姐，我……」十八歲的梁岩已經將近一米八，高了佳音許多。
佳音抬頭，「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佳音姐，你能不能先不要交男朋友？」好在這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就算有路燈，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紅暈。
佳音覺得有一個念頭快速閃過自己的大腦，只是還沒來得及去細想已經來不及。
看著梁岩的目光，佳音覺得好笑，這話難道不應該是長輩告誡還在上學的晚輩時經常說的一句話么？
「不要擔心這些了，回去好好等分數，填志願吧，如果按照你說的，沒出什麼太大的問題，應該能夠考上一個重點本科的，到時候有了分數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哦，對了，到時候如果考到大城市，肯定要買一些得體的衣服，這些錢你拿去，到時候買衣服用。」佳音一邊從包里拿錢，一邊叮囑梁岩。
「佳音姐，我回去就會打暑期工，你不要再給我錢了，我到時候會自己賺錢買的。」梁岩閃躲這佳音伸過來的手。
「梁岩，這裡人多眼雜，你快把錢收起來，如果不給自己買衣服，就給你.媽媽買點補品，讓她好好保重身體。」佳音索性將錢塞進他的背包里，「拿著吧，快點進站吧，時間快到了。」
人來人往的，梁岩也不再跟她爭執，上前一步，輕輕抱了抱她，「佳音姐，再見。」然後拎著行李轉身，在她聽不見的地方小聲說了一句，「佳音，等我。」
佳音目送著梁岩進了進站口，臉上的笑容這才垮了下來。
說自己現在身無分文有點誇張，不過也快差不多了，實習工資還要一周半才能發下來，這段時間自己可咋辦呢，公司樓下的花園裡的土好像是新鮮的，要不要考慮去吃土呢。
晚上回到宿舍，佳音合計了一下，最終還是找到了之前給自己介紹兼職的一個人，問她那裡有沒有兼職打字的活計。
而那個人手裡恰好剛接了一個活兒，把一個老教授的手稿敲成電子版，工資日結。
正是佳音想要找的。
於是佳音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一切課餘時間全部用來做兼職了。
兼職打字的酬勞相比較其他兼職來說，每小時的酬勞是要少很多的，只是現在佳音的條件，已經不允許她選擇其他兼職方式了。
因為每天有必須要完成的字數，不加班的時候還好，碰上加班，晚上回去經常是要敲字到凌晨。
要命的是，最近這幾天，有兩個項目要上線，都很忙碌，幾乎每天都要加班。
因為晚上休息不好，早晨還要早起，這幾天佳音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尤其是到了下午，幾乎每天都在同一個時間點犯瞌睡。
開會回來的肖以森經過彭佳音的工位，她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張表格，然而人卻處於一種獃滯的狀態，兩眼無神。
肖以森皺了皺眉，這種狀態已經有兩天了。
輕輕敲了敲她的桌面，而佳音就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的小鹿，抬頭看向他的眼中還帶著一絲迷茫，「森哥？」
「等會兒把這份報告送我辦公室來。」肖以森用下巴指了指她屏幕上正在做的東西。
「好……好的。」這個東西是一份玩家遊戲向調研報告，是要提供給研發用於產品優化的，朱晨說做好了給他看一眼就好，怎麼肖以森又要看了呢。
不過老大開口，佳音只能照辦。
佳音做完報告已經是半小時后，發給肖以森，過了十分鐘，肖以森叫她去了辦公室。
佳音不是第一次來肖以森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並不大，布置也相對簡單，靠牆的書架上擺滿了遊戲相關的書籍。
辦公桌上一台台式機，一台蘋果電腦，辦公室里還有一盆綠植，擺在沙發旁邊，讓整個辦公室不至於太過單調。
「報告你自己看過了么？」肖以森示意她坐下。
佳音點頭，「看過了。」之前在朱晨那裡犯過一次錯誤，發給朱晨的一個文檔，她沒有檢查，裡面有兩個錯別字，朱晨就告訴過她，做運營的一定要細心，出自己手的東西一定要在發之前二次確認。
朱晨還說，這種低級錯誤千萬不要犯到肖以森手上，否則下場會很慘。
他當時還回憶了一下當年的往事，當時有很多人在寫運營公告的時候不檢查直接就發到了遊戲上，錯別字都是玩家給提出來，有很多人覺得沒什麼，不就是一個錯別字么，玩家提出來就玩家提出來，再改過來重新發上去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直到肖以森給大家上了深刻的一課，誰再公告上寫錯一個字，罰100塊錢充到部門費用里當團建費用。
那時候都是很多新人或者工作沒幾年的人容易犯錯誤，工資本來就少，再罰錢就更沒有幾個錢了，有兩個人被罰之後，就再沒有人敢出錯，每次不管是發公告也好，給自己部門人，給其他部門發文檔也好，都是要檢查幾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敢發出去。
如今肖以森這麼問自己，忽然讓佳音忐忑不安，腦子裡也是一團漿糊，自己剛剛到底是有沒有檢查呢？
正想著，「啪」的一聲響，佳音面前多了幾頁紙，正是自己剛剛做的報告，只是用紙列印了出來。
「自己看。」
佳音趕緊打開來看，上面有幾個地方用紅筆畫出來，佳音仔細一看，冷汗就落了下來。
「森哥，我……」她抬頭去看肖以森。
肖以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椅子上起身，他斜靠在桌子上，雙手環胸，目光嚴肅地看著她。
佳音被他的目光看的有點發毛。
「你的私事我不過問，但是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為私事影響工作。之前我怎麼懲罰其他人的你也都知道，鑒於你是初犯，這次先不懲罰你，下不為例。」
肖以森回到電腦前，「這份文檔該怎麼修改，我已經給你標出來了，回去后修改好了，發給我，去吧。」
「還有，□□曾經說過，年輕人，不要總熬夜。」
臨出門之前，肖以森的一句話讓佳音露出幾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要不要模仿的這麼像。
看到她露出笑容，肖以森也淡淡地笑了，這丫頭笑著的樣子多好看。
因為休息不好會影響到第二天的工作，佳音只好放棄了這份兼職。
好在前幾天兼職的錢都是日結，即使是這樣，佳音手頭仍然緊巴巴的。
「佳音，去吃飯啊。」鬆鬆招呼著佳音去吃飯。
「哦，你們先去，我等會兒再去，手頭還有點事情沒弄完。」中午大家幾乎集體行動去吃飯。
樂趣食堂的飯很好吃，而且價錢比外面要便宜許多，如果是放在之前，佳音還能承擔，但是這幾天，她想想自己錢包里的錢，默默搖了搖頭。
等大家都走了之後，她才默默地從包里掏出一個早晨路上買的麵包，小心翼翼生怕別人看見一樣，跑到安全通道里，啃著麵包。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都被肖以森看到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