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她受罰
鬼吃人,鬼吃鬼,在這世界並不罕見。
一些為了提升自己力量的鬼就會對一些相對弱小的鬼出手,所以,他們鬼差才會日以繼夜的將那些鬼都勾到地府里,就是為了避免這些鬼魂被惡鬼吞噬導致無法投胎,而他們遇到吞噬鬼魂的惡鬼也會加以消滅。
但是,如今,他們難道要消滅她嗎?
鬼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吃,但是,卻是大補,田心濃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傷,在逐漸的好轉,而那力氣,也慢慢的回來了,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力量,她的靈魂,在進一步變得強大起來。
就在她決定徹底將火月這艷鬼吞噬掉的時候,便聽到白無常的聲音。
「心濃,放了他吧,別錯下去。」
白無常見田心濃朝自己望了過來,連忙開口。
田心濃咬著火月的脖子,看著他此刻,肌膚貼在骨頭上,摸樣如枯骨,那還有之前妖艷的樣子,想到他將自己傷得那麼重,吸他幾百年的精氣,也夠了。
田心濃從火月的身上離開,站了起身,雙手將被他扯開的衣服拉上,就像是沒注意到黑白無常突然不自在的眼神一樣,一臉淡定的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兩鬼差,聲音冷冷淡淡,「你們怎麼來了,今天不是放假。」他們以前就盼望的就是鬼節這一天能放假了,現在,怎麼來了?
不會是因為她吧。
田心濃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火月,嘲諷的揚起了嘴角。
「心濃,我們在地府的時候感覺到不對,所以就請示了閻王上來,你怎麼那麼糊塗呀?」她為什麼就不能等一等他們?
白無常的脾氣一向好,常年帶著笑,而如今,整張俊臉都綳得緊緊的,眼裡,都是氣惱,擔憂。
「閻王已經看到了,你,還是想好怎麼跟他解釋吧。」
黑無常雖然話不多,但是,跟田心濃在一起那麼多年,他早已將她當成親人一般的存在,但是,若是讓他,看到她走向萬劫不復,他,做不到。
見他們兩人,一個個神情凝重,田心濃心裡,何嘗不明白他們的擔憂,鬼,一旦開始吞噬鬼魂,那麼,她就已經徹底淪為鬼差必消滅的名單上,而她,如今,卻又是人,又擁有鬼差的能力。
「你們要將我帶到閻羅殿。」
黑白無常聞言,沉默了下來,而他們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田心濃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看著他們兩人,人也朝著他們走去,而與此同時,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火月,也被黑無常一個招魂幡將魂勾了出來,地上如同枯骨的身體,一下子便消失掉,甚至連衣服都看不見。
火月本就是惡鬼,艷鬼,殺的人也多,因為他,不少死去的人魂魄還在他的身上,現在,他的功力一散,那些鬼都飄了出來,被黑無常的招魂幡一同鎖住。
看著火月所殺的人,站在樹林里,男男女女,粗略算一下,還真不少,看得黑白無常的眉頭直皺。
火月此刻,只剩下殘魂,他大半精神氣都被田心濃給吸走了,一雙眼,也顯得獃滯,見他這樣子,還有他所做下的惡,下輩子,最多也就是做畜生了。
黑白無常也知道這一點,卻也只是將他鎖住,便走向田心濃。
白無常對田心濃是做不出冷臉的,也不想用鎖鏈拷住她,便朝田心濃伸出手。
「白無常,我有一個朋友被一個惡鬼抓走了,現在,我不能跟你走。」若是她不能儘快將慕羽辰的魂找回來,他怕就要死了。
「心濃,你應該明白鬼界的規矩。」所以,別讓我對你動手好嗎?
白無常溫柔,而又堅定的看向田心濃,讓田心濃知道,這地府,今天,她非去不可了。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朝著白無常伸出手,她也不想讓他們為難。
手,一放在白無常冰冷的手心裡,田心濃跟著閉上雙眼,魂,便從身體里出來。
碰的一聲。
田心濃再次睜開雙眼,看著地上自己的身體,聽到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便見一行人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而為首的,便是庄澈。
「心濃,走吧。」
白無常朝著田心濃開口。
田心濃在看了眼庄澈以後,轉過頭,沒有說話,跟著黑白無常他們消失在空氣里。
庄澈等人好不容易循著怪物的腳印追過來的時候,便看到田心濃倒在樹林的中央,而那怪物已經看不見了。
「田農,你醒一醒。」
庄澈的呼喚,田心濃已經聽不見了,此刻,她已經來到地府的鬼界,而她的容貌,也從她踏入鬼界的一瞬間,變成以前的摸樣,美得讓來往的鬼都忍不住回頭。
閻羅殿上,閻羅王負手而立,一張端正的臉上,寫滿威嚴,在聽到腳步聲,充滿氣勢的聲音也跟著一落,「你回來了。」
田心濃走進閻羅殿,看著閻羅王,聽到這一句,如星般璀璨的眼眸,浮起抹冰冷,「閻王,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聞言,閻羅王眼裡閃過抹無奈,他就知道,她若是回來,肯定會找自己算賬,原本,自己讓黑白無常讓她在人間做鬼差,將一半能力還給她,也是為了補償她,但是沒想到,一個不查,她就闖下那麼大的禍。
想到這,閻王一臉的無奈。
「田心濃呀,我們先不說這個,我說你怎麼那麼想不開,你吞什麼鬼呀?」
難道她就不知道,吞噬鬼的鬼差會在鬼界里受到什麼懲罰嗎?虧她還死了幾百年了。
對閻王的憤怒,田心濃卻是渾然不在意,她若是不那麼做的話,被吸干魂魄,永不超生的是自己。
來到地府,田心濃其實倒不擔心,她覺得有點麻煩的是,會不會在地府里遇到孟橋,若是遇到了,那自己才是真正的麻煩。
「吞了就吞了,閻王,你想怎麼懲罰就懲罰吧,別廢話了,對了,懲罰以後,我還要閻王你幫個忙。」
田心濃的毫不在乎差點讓閻王嚴肅的臉破功,見她對那些懲罰那麼不在意,閻王覺得自己真的很想抽這個丫頭片子。
「田心濃,你——」
見閻王的臉色不好,一旁的白無常連忙出聲打岔,「閻王,艷鬼火月,還有被他殺害的人該如何處置。」
聞言,閻王只能忍下怒火暫且將對田心濃的不滿放到一邊,看著被黑白無常放出來的鬼魂,而其中一個,相貌妖艷,又眼神獃滯的,便是被田心濃吸取一大半魂魄的火月。
閻王讓默然站立在身後的判官看了眼火月的一切,然後,便讓他直接下油鍋。
對於作惡多端的鬼,下油鍋,可說是極其痛苦的了。
而其他被害死的鬼,看他們生平,若是有做過好事,善事的,可以安排他們做人,而為惡的,那就直接投畜生道。
閻王將殿里的所有鬼魂都安排下去之後,又重新看向田心濃,轉了個身,走向殿中央的椅子上坐下,這才開口,「說吧,你要我幫什麼忙。」
田心濃原本以為閻王會對自己興師問罪,或者乾脆不理,沒想到,還真是有點意外呀。
田心濃微挑了下秀眉,打量著眼前的閻王,應該沒有那個人那麼大膽敢將閻王換人了吧。
見她的眼神,閻王的兩條濃眉一皺,神情一凝,「田心濃,你那是什麼眼神,還說不說了?」
關乎到慕羽辰的性命,田心濃也收起那些古怪的想法,一臉認真的將慕羽辰的事情都告訴閻王。
聞言,閻王看了眼田心濃,讓判官將生死薄給他,見田心濃要過來,立馬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田心濃的念頭被阻止,只能強忍住上前的腳步,閻王做事的時候很嚴厲,她還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可以無視對方的威嚴,畢竟,鬼界里,最大的,可是閻羅王。
閻羅殿里,靜悄悄的,只有書翻動發出的聲音。
閻王看著生死簿,沉吟了下,抬頭看向正望過來的田心濃,又立馬將生死簿合上。
「閻王,怎麼樣?」
「那人的魂所在,我也已經有些感知了,現在,你就跟黑白無常離開吧。」
聞言,田心濃一楞,他,難道不懲罰自己嗎?
「閻王,你這就讓我走?」
田心濃還有點不太相信,什麼時候閻王那麼好說話了?她可是知道,對待吞噬鬼魂的鬼,他處理可是非常嚴厲的。
「別廢話了,那人的魂可是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本王已經告訴黑白無常,你就跟他們走就是。」
閻王三兩句就將田心濃打發,揮手,一臉的不耐煩。
見狀,田心濃心裡雖然有些困惑,但一想到慕羽辰的魂有了消息,便也不多想,跟殿上的黑白無常又一起消失在閻羅殿上。
待閻羅殿上,只剩下閻羅王的時候,閻王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身形一閃,來到十八層地獄,最幽暗,最冷的一層。
啪,啪的鞭子聲,無比的清晰。
一個美到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邪魅俊美青年被層層的鎖鏈鎖住,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青年的身上,而青年,卻是連眉都沒有皺一下。
「她已經走了。」
閻王看著正受刑的青年,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思緒。
「嗯。」
青年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應了聲,那瑰麗如寶的眼眸,卻是閃過抹流光。
「你可知,她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來。」
「你有沒有感到後悔。」
閻王太清楚這兩個人,也很清楚他的脾氣,只是,他為什麼就一定要愛上她呢?
「絕不後悔。」
簡單的四個字,是無人能撼動的決心。
看著他,寧可替她受罪,受罰也永不後悔的堅定,閻王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做了幾萬年的閻王,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情,什麼是愛,但是,沒想到,今天,卻還是讓他明白。
只可惜,他所愛的人,卻是一個沒有心的,也不知道是誰的悲哀呀。
「他還有多少鞭沒受。」
閻王問向一旁行刑的鬼官。
鬼官一臉恭敬的朝閻羅王拱手抱拳,「閻王大人,還差五萬鞭。」
五萬鞭,那就還要打五萬下。
吞噬鬼魂,那可是大罪,尤其還是鬼差,懲罰更是嚴厲。
只是——
看了眼孟橋,閻王收回視線,他是不會減少次數的,從他願意替田心濃贖罪的時候起,他就必須承受一切的懲罰。
鞭子聲,繼續落下,而自始至終,那美得好像曼陀羅般的妖異俊美的男人,連喊都沒有喊一聲。
與此同時,田心濃跟黑白無常已經再次回到人間,而他們出現的地方,還是原來的那一片樹林。
「心濃,你的身體已經被人帶走了,現在,你要先回自己的身體。」
田心濃點了點頭,看了眼天空,此刻,天已經大亮,金黃色的陽光也撒遍大地,到處都一片暖洋洋的。
他們雖然是鬼,但是,畢竟跟普通的鬼不同,他們不需要到陰暗的地方。
跟黑白無常走在人流涌動的大街上,他們三個人,就像是跟周圍的人形成兩個世界。
他們看得到人,而人,卻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我的身體去哪了?」
雖然那身體,又是一隻眼瞎了,又是跛腳的,但是畢竟也是她以前的身體,她可不想被人隨意糟蹋了。
「就在前面。」
白無常伸手,指向前方。
田心濃剛說在哪,目光順著白無常所指的方向望過去,在看到白無常所指的那個位置,當下一楞。
裕祥藥鋪,此刻,被一層濃濃的悲哀所籠罩。
司無星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再一次見面,卻會這樣。
房間里,一片死寂。
司無星看著床上,毫無生息的田心濃,一臉的悲傷。
周圍站著的人,都沒有說話,眼裡,也有著相同的難過。
「司公子,我們找到田公子,不,田姑娘的時候,她,就已經那樣了。」
庄澈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她。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一個男子有好感,實在是太不正常了,甚至將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給排斥出去,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女人。
田心濃一出現在房間里,便聽到這句,她的身份,竟然就這樣被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