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醋缸(小修)
鄭錦心殺青離開之後,生活好像一下子鬆快了許多。
景夏只覺得自己一下子閑了下來,道具組和場務小哥們已經很少會出錯了,她一般也不需要再盯著。
好在還有和她一樣閑的江瑟瑟和梅疏影,她們仨已經是《驚瀾》劇組的三大閑人,要不是身後都帶著投資,陳颯肯定是要趕人的,不僅占空間,還影響劇組工作人員的積極情緒。
景夏盡量不讓自己在劇組裡給陳颯礙眼,將更多的精力投向了瓷器修復上。
反正蘇先生整天都要拍戲拍戲拍戲,也沒空陪她。
盧新月到工作室的時候,景夏正在給最後一個青釉鳳雙耳瓶罩光上釉。
「做的不錯啊。」盧新月細細地打量了幾件修復完成的瓷器,忍不住發出讚歎,「果然還是名師出高徒。」
景夏的老師秦修儒以前是在故宮做瓷器修復的,在業內很有名氣,後來被t大聘去做了教授,景夏從本科起就跟著他做瓷器修復工作,也快六年了。
「要是老師來,一定能做的更好。」景夏將雙耳瓶裝匣,「新月姐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
景夏到了橫店之後也和盧新月見過幾次,一般都是盧新月過來檢查文物修復的工作。
「沒事我就不能過來看看你啊?」盧新月笑著捏了一把景夏的肩,「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
「我們當然是朋友。」景夏站起來,與她面對面,「不過要是新月姐你只是要找我說話,完全可以周末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下班之後匆匆忙忙地過來。」
現在是周四下午五點二十七分,盧新月還穿著一身正裝。
「好嘛,是有事情。」盧新月攤了攤手,「這次過來主要是要帶走修復完成的瓷器,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一下你的意見。」
景夏往門外望了望,之間院子里停了一輛小型貨車,站了七八個黑衣保鏢,看起來炫酷極了。
「我還以為會是武裝押運,就像運鈔車那樣。」
「想的真多,我倒是想武裝押運,坐在車內也威風不是。」盧新月看起來心情不錯。
「另外的事情是什麼?」景夏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有些好奇。
「前段時間在東陽境內出土了幾件漆器,其中有一把古琴,省內已經派了專家過來,鑒定是唐代的琴,這幾天正在準備修復工作,我覺得這次機會難得,正好你這裡的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有沒有興趣參與這個項目?」
木製品不像瓷器易於保存,傳世的古琴數量也算不得多,其中以唐代雷威所制最為珍貴,一般的唐琴也不多見。
「當然有!」景夏將來是要做文物修復師的,又喜歡音樂,自然很是興奮,只是……「我沒有修復古琴的經驗,只在去年跟著老師做過一把瑟的修復,還是打下手。」
「怕什麼,省里派來了一隊專家呢,你就跟著,撿撿經驗也好啊。」盧新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不過具體要不要參與,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
「參加!」必須參加!只是這樣,她就得去和陳颯請假了。
「那就這樣定下了,你回去準備準備,要是方便,後天就可以去館里報道。」盧新月看了看手錶,「時間也不早了,工作完成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景夏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正準備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新月姐,你們急嗎?」
「不是很急。」盧新月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借個人給我吧,十五分鐘就可以。」
北半球四月份的白天已經長於黑夜,這個時候回家,正好迎著晚霞。
景夏拎著包沿著南江往家的方向走。
突然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從側面的小巷裡衝出,狠狠地撞了景夏一下,並從她手中搶走了她的包。
景夏被撞倒在地上。她正準備站起來追上去,卻見身後衝上來另一個穿著運動服對男人,飛快地追了上去,不一會兒就把搶走她的包的黑衣人抓住。
其實黑衣人跑的並不快,像是特地在等人追上來。只是穿著運動服的那位太著急了,並沒有看出端倪。
景夏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緩緩地走上前去。
她先從穿著運動服的男人手裡接過了自己的包,然後轉頭向那位被抓住的黑衣人道了聲謝。
這是她剛剛向盧新月借來的保鏢,人家還在等著他一起回東陽。
「聽聽……」看著黑衣人掙脫自己離去的身影,穿著運動服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你們認識。」
「算不上認識,不過他是我找來的人。」景夏抬頭,看著這位跟了她許久卻一直沒有露面的人,「所以陸靖庭,你跟著那麼久,到底想做什麼?」
陸靖庭看著景夏,嘴唇翕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走吧,既然在大馬路上說不出話來,回去說。」景夏看了他一眼,徑自往前走。陸靖庭只猶豫了一會兒便跟了上去。
景夏和陸靖庭到達景家別墅的時候,徐溫正從車上下來,他是來遛筋斗雲的。
「這位是……」徐溫看到景夏帶了一個男人回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是一位老朋友。」景夏開了門,也沒有管陸靖庭,自己走了進去。筋斗雲這時候正在樓上樓下地跑,一邊跑一邊吠,大聖則趴在沙發上看著它發瘋。
哈士奇是雪橇犬,需要的運動量很大,最近徐溫也有些忙,早上沒法過來遛它,景夏又拽不住他,只能讓它自己在家裡跑了。好在他不拆家的。
筋斗雲看見徐溫就知道這是來帶他出去玩的,直接撲了過來,將他撲倒在了地上。徐溫本來想留下來看看情況的,現在看來也不能了。只得認命地給筋斗雲套上牽引,帶它出去。
不過在出門之前,他還是給蘇儼發了簡訊。
「有情況!景小姐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還說是老朋友,你自己看著辦!」
蘇儼收到這條簡訊的時候正準備吃飯,景夏不過來,他和陳颯都只能吃盒飯。雖然盒飯不好吃,但是為了晚上有力氣工作,還是要吃一點的。
可是他看完了簡訊之後,發現自己好像一口都吃不下了。
「你幹嘛?」陳颯正將一塊看起來就炒老了的肉塞進嘴裡,突然看見蘇儼拎了外套就往外走。
「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會按時回來的。」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他這樣急倒不是因為不相信景夏。可是相不相信和心裡舒不舒服是兩回事啊。
「你坐吧。」景夏將大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然後給陸靖庭倒了杯茶,「現在可以說了嗎?」
陸靖庭看著她坐在沙發上擼貓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難過,他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現在卻到底隔了鴻溝。
「你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跟著你?」陸靖庭也不知道該選一個什麼樣的開場白。景夏既然選擇找人假裝搶包引他出來,那自然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是,我知道。」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知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景夏在察覺有人跟蹤她的時候曾經詢問過門衛,門衛小哥告訴她,那個人是小區里的住戶。景夏往時和陸家關係好,房子也買的近,景家在這裡買別墅的時候,陸家也買了一棟,連裝修隊都是同一個。
她一直以為陸家的別墅無人居住,直到那天她問完門衛之後看到了別墅外頭放了幾株已經死掉的花草。陸家別墅和景家不同,種的都是需要人打理的植物,長年沒人居住,早就死光了。
知道了是陸靖庭在跟著她后,她才敢這麼篤定地說不會受到傷害。
「我只是想要保護你。」陸靖庭倒是真的只是出於這樣的目的,「你總是一個人去那邊的工作室,還是晚上,我怕你出事情。」
一個女孩子,總是不能讓人放心。
「好吧,我接受這個說法。」景夏聳了聳肩,「那麼你為什麼要來橫店?」
景夏當初就是為了避開陸家人,所以選擇提早來橫店的,她做的這樣明顯,陸靖庭只要多想一點,就不會跟著過來。
「聽聽,我過來,是為了想要找出九年前那個逃逸的肇事者。」陸靖庭看著景夏,神情很認真。
景夏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一時有些呆愣。
「你是認真的?」當年的車禍,是一起對撞事故,她和陸靖庭趕著去參加一次朋友間的聚會,超速,遇到對面的車輛強行超車。
其實那起事故說不上多嚴重,也並沒有什麼傷亡。
最嚴重的不過也就是景夏在那次車禍中傷了手指,斷送了演奏家生涯。
她當時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出事故的時候,那個位置到底是最危險的。她不怪陸靖庭躲避時暴露了副駕駛的位置,那是出於天性,若不是當時他躲避及時,也許他們都會在那次車禍中喪命。
不能做古箏演奏家了,總比命沒了好。
車禍發生后,景夏陷入了昏迷,陸靖庭也受了很大的驚嚇,而對面車輛上的司機卻曾下車查看都不曾就直接開車走了。
景家人當然追查過那位逃逸的司機,可是他好像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一時間竟然無法找到。再加上那段時間景夏的情緒實在是太差,所有人都將心思放在了她身上,也沒有太多精力去查找。
「當然。」陸靖庭這次回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不管再困難,我也想找到那個人。當年的車禍雖然不算多嚴重的交通事故,他也許也不會受到多嚴重的懲罰,可是聽聽,至少他欠你一聲道歉。」
「你……」景夏剛想說話,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來人的蘇儼。
「你怎麼來了?」景夏有些驚訝,要是沒記錯,他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晚上還有夜戲。
「現在是吃飯的時間,我剛好有空,又剛好想你了。」蘇儼將大聖從她懷裡拎出來放在了地毯上,大聖看了他一眼,顯然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鏟屎的最愛的小天使了,於是懶懶地趴了回去。
蘇儼看了坐在沙發上的陸靖庭一眼,牽起了景夏的手,「聽聽,這位是?」
「這位是陸靖庭,一位從小就認識的朋友。」
從小就認識?那就是青梅竹馬啊。
「哦,你好,我是聽聽的男朋友。」醋缸已經翻了的某人微笑著朝陸靖庭伸出手,從小就認識的又怎麼樣,朋友還是朋友,他可是男朋友,一字之差,能差出孫悟空翻一個跟斗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