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活不過三年
第七章活不過三年
洛婉宣沒有出面覓琴就直接將工作分配好了，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當其它嬪妃發現洛婉宣能給她們的比淑妃的更好之後自然站在洛婉宣這邊。
淑妃和其它嬪妃在臨水殿抄錄先帝時期的賬冊，而德妃則被單獨請到了後院。當然洛婉宣並沒有管飯的自覺，嬪妃們只能餓著肚子在鋪滿灰塵充滿霉味的殿中整理賬冊。
江芷巧吵鬧著要離去，但被淑妃一個眼神就制止了。如果這時候走就變成了眾矢之的，就算她再受寵若身邊只有江芷巧一人而其它嬪妃卻處處和她做對，她在後宮也討不了好。
「您這邊請！」覓琴領著邱安筠往後院走，後面兩個幾個小太監抬著三個大木箱。
邱安筠還以為今天見不到她了呢，本來有些消沉的氣息瞬間散了個乾淨，跟著覓琴就往洛婉宣的後院走。
她雖然急切但腳步絲毫不亂，每一步的距離都像是測量好的。
邱安筠剛進入書房就看見洛婉宣身著一身大紅齊胸襦裙，裙擺上百花齊放。鎖骨上的一顆黑痣在紅衣的映襯下更加妖艷，讓人挪不開目光。
洛婉宣放下塗鴉的毛筆，隨手拿另一張宣紙擋住下面的畫,指著旁邊的椅子說，「德妃請坐。還沒用膳吧，去拿些糕點過來。」
她一直覺得眼前的邱安筠有些眼熟，說話時候的神態，走路的姿勢，還有說話的方式。但她又想不起來那裡眼熟。
小太監將大木箱放在地上，又按年月將賬冊整理出來。這些賬冊是近三年的除了墨香外幾乎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德妃教教本宮如何做賬冊吧。」洛婉宣走過去隨意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發現都是用文字還是繁體字寫的數字就不想看了，又將賬冊隨手扔在箱子里。
邱安筠看見她的神態就知道她不願意看賬冊，她把洛婉宣放下的賬冊拿起來走到她指著第一頁說：「這是按時間記錄的賬目，只要將每個進出項匯總就好，只是工作有些繁瑣。」她直接做到洛婉宣身邊，看著洛婉宣伸過來看賬冊的脖頸，她又將賬冊忘她那邊遞了遞，兩人挨得更近了。
「這是御膳房的賬冊，三月初五糴米三百兩……」邱安筠一項一項地讀下去，聲音平緩聽的人渾身舒暢，彷彿是在聽家鄉的小調一樣，將無聊的數字變成潺潺流水。
邱安筠的瞳色漸漸地完全變黑，看起來更加深不可測。
洛婉宣聽著聽著思緒就開始飄蕩，她想起了末世前的家人，想起了家裡養的大黃狗，學校傍晚的夕陽，和穿著白大褂的少女。少女的身材高挑，燙著大卷的黑髮給她多添了一份溫柔。
空間變換，似乎又回到了那間折磨她的實驗室，不同的是她看見那個燙著大卷的少女一臉平淡地看著她，拿著試管的手在微微發抖。
「娘娘，今天御膳房做了桃片糕我拿了很多。」輕絮歡快的聲音傳進來洛婉宣才從回憶中驚醒，她已經很久沒有回憶過末世之前的生活了，怎麼突然又想起了？
她還沒叫輕絮將糕點放下，正在讀著賬冊的邱安筠就咳嗽起來。她身後的花好趕忙拍著邱安筠的背。
「德妃這是怎麼了？」洛婉宣看一眼因為咳嗽臉色變得有些紅潤的邱安筠問。
「沒什麼最近夜裡貪涼感染了風寒。」邱安筠將手絹收回袖中，又從花好的手裡接過另一塊手絹。
花好聽著自家娘娘這麼說覺得很委屈，明明是因為被禁足在秋桐宮，宮內陰寒才壞了身體，才不是什麼夜裡貪涼呢！
洛婉宣的感知能力比花好強多了，昨天她沒功夫分神，今天仔細一感知才發現邱安筠竟然在咳血，不過看著小宮女的表情，怕是連她都不知道。
「在過一陣子就入秋了，德妃還是不要貪涼的好，畢竟身子最重要。」洛婉宣順著她的話說，看德妃的樣子再這麼吐血下去估計活不過三年。
「是。」德妃平淡答道。她剛才感受到了洛婉宣在她身上探視的精神力，異能者對其他異能者的精神力十分敏感，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壓制住自己的異能不讓它反擊。
她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身居高位。她餘生唯一的目標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洛婉宣活得開心。上一世欠她的要用這一生來還，不過此時得知她還記得自己邱安筠又忍不住懷有期待。
「這些賬冊需要重新匯總，我來算娘娘來寫吧。」邱安筠彷彿無事般轉過頭看著洛婉宣。
既然邱安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洛婉宣也順著她。她還沒有聖母到為一個陌生人的身體擔憂的程度。
洛婉宣走到桌子旁邊，將先前隨意畫的宣紙揉成一團扔開。邱安筠的眼神一直跟著那團紙，直到紙團不動了停在書桌一角她才收回視線。
「宏承二年，糴米銀一萬五千兩。」
洛婉宣久久不下筆，墨水滴在宣紙上暈開一個黑色的墨團。想起剛才的一□□爬字她就寫不下去。丟臉是一回事，萬一露餡了就不好了，畢竟原身是一個才情驚艷的人。
對著邱安筠詢問的視線，洛婉宣放下手中的筆，「德妃先示範一下吧。免得本宮下筆就錯。」
「娘娘謙虛了。」話是這麼說她還是接過洛婉宣手中的筆，兩人的手指還無意中碰到一起，洛婉宣被德妃的手冰得一哆嗦。
這麼來看邱安筠能活三年都是她想多了，不過雖然她的身體很弱，甚至現在臉上有些病容，但生機卻比其他人都要高，甚至比她身後完全沒有任何病痛的花好都高。這讓她有些好奇。
邱安筠拿起毛筆重新換了一張剪裁好的宣紙，一手簪花小楷躍然紙上，比洛婉宣的塗鴉好多了。
洛婉宣低頭湊近看，每一筆賬都寫得清清楚楚，將御膳房一年的賬目總結在一起。不過寫著寫著她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宏承二年，雞蛋銀兩萬兩？」
宏承二年是褚肅登基的第二年也就是去年，雞蛋又不是什麼海參魚翅居然花了這麼多。洛婉宣看著邱安筠沒有任何錶情的臉有些奇怪。去年鳳印掌管在她手中，她難道沒有發現其中的不合理之處，還是其中有她的手筆？
邱安筠手中雖然寫著賬冊，餘光卻造就飄到了洛婉宣身上，此時洛婉宣與她離得極近，她一低頭就能聞見洛婉宣頭髮上的清香。也許是木系異能的緣故，洛婉宣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很清新，就像是身處於剛修剪過的草坪之上。
看出來洛婉宣的疑問，邱安筠直接回答，「後宮每一層都會留下一些，到了最下面要買同樣多的東西幾乎要宮外的幾倍錢。」
「不管管？」洛婉宣歪著頭問，鎖骨上的黑痣顯得異常靈動。
「水至清則無魚，更何況皇上那邊……」邱安筠沒有說完，但洛婉宣已經懂了，這是皇上默許的。
先皇后將後宮管得嚴嚴實實，庶子的地位待遇沒有一樣是能和嫡子相提並論的。但皇上本就是庶子，在還沒有養在先皇后膝下的時候見慣了後宮不得寵之人的清苦，於是即位之後放寬了政策，對後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這樣肥的都是管事的腰包，後宮的各位主子清苦的還是照樣清苦，據說德妃的秋桐宮就幾乎是冷宮一樣的地方。南水宮也只比秋桐宮好上一點，莫說跟淑妃的朝鳴宮比，就是江芷巧住的朝鳴宮偏殿都比不上。
「長此以往下去莫說有沒有魚，估計就連捕魚人都沒有了。」洛婉宣一句話就下來定論，她就是不能忍受一個個幫主子做事的人比她還有錢。
「娘娘說的是。」邱安筠完全按著洛婉宣的意思走，別說是要整頓後宮，若是洛婉宣說一個子也不給下面管事的人發她估計也說對！
兩人一直整理到午膳時候才將宏承二年的整理到一半，洛婉宣看一眼窗外，「德妃今天就在南水宮用膳吧。」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總得給人一點甜頭。
另一邊臨水殿，江芷巧一臉汗水，邊謄寫賬冊邊抱怨，「什麼破南水宮，連個冰都沒有，真是窮到家了。」
淑妃深受皇寵，嬪妃們雖然想要搬進主殿，但也沒有人敢讓淑妃動手，於是她一人就坐在上首處喝著茶。
覓琴得了洛婉宣的吩咐，此時走進臨水殿說，「諸位娘娘，皇貴妃說已經到了午膳的時候，還沒謄抄完的明日早上再來吧。娘娘為了感謝大家特意為諸位主子準備了消暑的綠豆湯。」
嬪妃們雖然很想早點謄抄完讓洛婉宣掌管鳳印，但這種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謄抄了一早上又沒有吃早飯她們早就餓了，讓覓琴轉告對洛婉宣的綠豆湯的謝意后就相攜而去。
淑妃和江芷巧走在最前面，江芷巧問淑妃，「明天還要來？」
淑妃臉色也不好，洛婉宣這是把她們當作免費的勞動力還要讓人心甘情願，她招攬嬪妃用分的卻是自己的權，真是有心機。不過皇上到底還是站在她這邊，看誰能笑到最後。
淑妃將手中的帕子快要揉爛了，待她發現後有若無其事地撫平手中的帕子挽著江芷巧緩緩向朝鳴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