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無限循環
「什麼意思？」
「你看到遠處那幾顆樹了么？」
無瑕聞言看去，遠方豎立著一排大樹，枝繁葉茂，但無瑕認不出那些樹的品種。
珈蘭說道：「這種樹名叫『東離』，其枝與葉若是拿來入葯，有不同的效果。在萬年之前，東離樹是神洲大陸上一種有市無價的至寶，因為有些珍貴的丹藥，只有東離樹的枝葉才可煉製。而在古時，東離樹卻是修仙界中隨處可見的一種普通植物罷了！」
無瑕的心立時一驚，「難道……！」
「不錯，」珈蘭嚴肅的說：「這紫蘭山上的紫蘭派，並不是你所在的年代存在的門派，而是神洲大陸古時存在的一個古門派！再加上現在我們位於逆靈玄城之內，幾乎可以確定，紫蘭派，是上古八城還未從世間消隱時的門派！」
「我們回到了古時！？」無瑕驚道。
珈蘭卻立刻就否定了她的猜測，「不可能的。洪荒萬古至今，有些鐵則是不可能被推翻的，其中便有死者不能復生，時光不能逆流。我們必然還在原先的時空中，但因為某種原因，這裡又的確是古時候的紫蘭派。」
「回夢幻念么？」無瑕猜道，但隨即又覺得似乎不太一樣。
珈蘭略微想了下，也道：「不像。回夢幻念重複過去的情景，我們應該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然而這次，你卻取代了歷史上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的身份。」
無瑕微微蹙眉思量一刻，道：「那麼是與被我取代這個人有關么？這個名叫『陳婷』的女修，是她的魂魄未曾消散，亦或是殘念起了什麼作用……」
「也不一定。雖然你取代的是這名叫陳婷的女子，但這一切不一定與她相關……總之不論如何，先順其自然，看看操縱這件事的人究竟有何目的吧。」珈蘭想了許久，最後說道。
無瑕點點頭，除此之外，似乎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中午段冉將無瑕帶去門中食堂，低階弟子未曾完全辟穀，最多每隔幾個月都必須進食，而無瑕取代的這位陳婷姑娘因為新入門，是個連鍊氣一層都還沒有達到的菜鳥中的菜鳥，段冉很體貼地為她盛了一大碗飯。
午飯過後段冉便又領無瑕去了那草坪，這次她從草坪上成群結隊練習法術的人中，叫了個看上去忠厚老實的鍊氣十層男修過來，負責指導無瑕基礎入門的功法。
男修名叫趙亮，趙亮很熱情的對無瑕介紹了基礎功法的種類、修道的基礎，無瑕耐心的聽完了，跟著他的指導心不在焉的練習。
無瑕心裡有些沒邊沒際，不知她將要取代陳婷多久，若是時間長了也發現不了任何端倪，她便打算先離開紫蘭山，去逆靈玄城內的其他地方看看了。
長空一碧如洗，浮雲萬里，清爽的微風溫柔的拂動，帶起草樹輕搖，明媚的日光從搖曳的樹葉間射下來，舒服極了。
到底是古時候，一草一木都比如今的修仙界顯得更加生機勃勃，無瑕不禁想，倘若她當真是這紫蘭派中的一名普通弟子，每天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中練習術法，她大概會十分快樂滿足吧！
而就在這一派平和安逸的景象中，天空中突然驚雷狂做、電閃如芒！
草坪上練習基礎術法的修士們都停了下來，均往空中仰首看去，前一刻還煦暖如春，此刻溫度驟降，寒風陣陣！整片天空都暗沉下來，雷雲密布，遠處一顆東離樹被一道巨大的雷柱一劈，橫倒在地，一道又一道落雷降下，天邊飛來一團團燃燒著的天火，雷與火擊打在樹木花草上，焦煙漫起，火蛇亂舞！
草坪上的低階弟子們混亂了，四處奔逃躲避天降雷火，有人撐開了防護罩，然而那層威力弱小的光壁一接觸到雷火便被熔化，其內的人躲不開，瞬間便被燒做了一具焦屍！
這些低階弟子們法力微弱，遁速緩慢，在越來越洶湧的雷火之下，驚恐絕望的慘叫聲四起，一個個年輕的生命或是被天雷劈作飛灰，或是被天火燒做焦屍，不久前還悠然怡人的草坪，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無瑕身邊的趙亮也未曾幸免於難，遠處一道雷光朝著段冉臨頭劈下，無瑕急忙掃去一道法術，然而那雷光卻毫無障礙的將法術傳透，在無瑕震驚的注視下將段冉生生劈作了兩截冒著黑煙的屍體！
不止是這片草坪，整個紫蘭山都在天降雷火下晃動起來，山峰坍塌、樹木傾倒、巨石滾落……
直入雲霄的紫蘭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著……
一直到深夜，最後一絲雷火才從天際隱去。而這時，紫蘭山與紫蘭派已經不存在了，巨大的山體被雷光劈作了灰燼，天火將大地焚燒做了焦土，原先的山明水秀，如今只餘一片廢墟……
一切就像風捲殘雲，無瑕做不出任何反抗，那些雷火作用不到她的身上，她也無法干預雷火襲擊任何人與物，她明明取代了一個人身在其中，但又像一個近距離的旁觀者，眼看著整座紫蘭山傾覆，整個紫蘭派內，一條性命不留！
「……這就是那個人想讓我看到的么？」無瑕望著滿目瘡痍，低聲自語。
儘管她與紫蘭派沒有任何關係，但親眼看見那些活生生的人墮入煉獄，那種感受卻是絕對說不上無所謂，她無法無動於衷。
珈蘭輕嘆一聲：「原來這個門派，古時就在天災中毀滅了……這般乾淨徹底，道統也被連根拔除！」
「天災……」無瑕輕聲重複了這兩字。
紫蘭派的掌門紫蘭真人，是一名與她同階的元嬰初期修士。不久前她親眼看到她飛入空中，使出渾瞬身解數抵禦天降雷火，妄圖門派能夠存留下來！而最終，就連她都難逃被幾道落雷劈得灰飛煙滅、連元嬰也不留的下場！
他們這些修士，即便修到了元嬰期，若是上天要你的命，卻依然無法反抗！這令無瑕升起了一種無力的挫敗，自從她在百萬魂幡下活下來后，她便告訴自己，今後這一生我命由我，但此刻她發現她的命依舊沒有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境界之上，還有天道！
究竟要修鍊到何種境界，才能夠無視天道，逆轉生死，穿梭古今？
「丫頭！」
珈蘭一聲嚴厲呼喚，無瑕驀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想到了非常貪婪的地方，忙收回心神。
珈蘭並未斥責她，而是說道：「先離開這裡吧，我有個設想，需要驗證。」
無瑕沒有多問，駕起遁光。
無瑕在廢墟上飛行了許久，卻始終沒能飛出廢墟的範圍。這很奇怪，即便天降雷火將整座紫蘭山都毀了，但以無瑕的遁速，不至於這麼久都飛不出去。
一直到了第二日她昨日進入逆靈玄城的時間，眼前頹廢的景象驀然一變，又成了山清水秀的樣子！
無瑕再次站在了紫蘭山下，仰首望著直聳入雲的紫蘭山，心中那股想要登上山頂的*比昨日更加強烈。
無瑕皺眉望向山頂許久，珈蘭說道：「上去吧。」
來到山頂，紫蘭派依舊完整的坐落在那裡，雖然古舊，卻是絲毫無損的。紫蘭派的門打開，段冉走出來親和的笑道：「是新入門的師妹么？我是負責門中新弟子事務的段冉，師妹這便隨我去見過掌門吧！」
無瑕跟在段冉身後再次前往紫蘭真人的房間，路上她注視著紫蘭派中的環境，一切都與昨日相同。
紫蘭真人再次詢問了無瑕名諱，無瑕這次直接告訴了她本名。
午飯後，段冉將無瑕帶到草坪，找來趙亮指導無瑕基礎術法，無瑕一邊敷衍的練習，一邊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到了昨日天災那刻，十二個時辰前所經歷的一切再次發生了。
無瑕再次看著天降雷火毀了整個紫蘭派，劈開了紫蘭山，紫蘭真人在幾道狂雷下隕落，元嬰消散……
紫蘭山再次成為了廢墟，無瑕環目四望過後，開口對珈蘭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猜測了吧？」
珈蘭說道：「我猜測，我們進入了一個無限循環。」
「也就是說，我們會不斷重複經歷紫蘭派毀滅那一天？」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無瑕道：「這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呢？」
珈蘭泄氣的說：「如果我能知道原因，那或許就能夠找到方法破掉這個循環。在沒有破掉循環之前，我們會以十二個時辰為周期，不停地重複過那一天。」
「為什麼我會取代陳婷的身份呢？偶然么？」無瑕又問。
珈蘭說道：「這個問題我大概能解答，你會取代陳婷，應該是因為她是在那場天災中死亡的人中，對這個門派感情最淺的一個。陳婷在紫蘭派毀滅那天才加入門派，對門派沒有感情，她對這片土地沒有眷念，其他門人即便是早已灰飛煙滅，但多少有些痕迹留在此處，而她沒有，你便取代了她，暫時成為了她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