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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神殿的悲慘傳統

  夏蘭城恢復了往日的……額,一般來說收拾完大魔王,被禍害過的區域都被形容為「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然而夏蘭城則應該說,終於沒有這段時間的寧靜了!


  一進城門,就看到治安官和衛兵綁著一排人跪在地上,一個鷹鉤鼻、粗眉、臉色蠟黃表情陰毒的治安官正拎著一根鞭子在抽人。


  幾個犯人分別是偷竊、搶劫和偷窺酒館酒保老大爺的變態,最後一個是因為在歡迎「活捉亡靈法師的英雄」時,把準備用來丟亡靈法師的臭雞蛋給吃了。


  治安官克里一邊狠抽那個犯人,一邊怒吼:「說!你是幹什麼的!那個臭雞蛋你為什麼不丟到亡靈法師身上,而是自己撿起來吃了!你是不是邪惡法師的同夥!」


  那個犯人嗷嗷怪叫:「小的只是口味重喜歡吃臭的,嗷~~~大人饒命~~~~~~~」


  街邊推車的大叔不小心撞了一個流浪漢,雙方正在使用肢體語言的碰撞進行交流;買菜的婦女因為一個銅板三根黃瓜還是四根正在與商販喋喋不休;想買糖人的小孩扯著母親的褲腳嚎啕大哭,半條街都在圍觀他,那哭聲高亢得比死亡女妖的哀嚎都可怕,仔細看,好像這孩子還是城裡分殿祭司家那個。


  呼吸了一口如此嘈雜的空氣,埃特伽耶頓時變得無比愉悅,點點頭說:「這才是邊陲小城鎮正常的精神面貌,我終於回到了正常生活中。」


  如果不是旁邊祭司的劍里住著一位與恐怖老師同名的幽靈,埃特伽耶會更滿意。


  他們一進城,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雅藍忽然意識到情況危急,掏出之前用過的那瓶熒光粉,迅速地揚了埃特伽耶一頭一臉,念咒語的速度快得根本聽不清,那些注視他們的目光恍惚了一下,又移開了,雅藍這才鬆口氣:「走,我們去和傭兵們匯合。」


  「咳咳咳……」埃特伽耶正在彎腰猛咳,雅藍那一把粉末揚出來的時候,他正在微笑著張嘴喘氣,直接吃了一嘴,還迷了眼睛,「你幹什麼!咳咳……」


  「別忘了你這張臉可是游過街的。」雅藍同情地拍拍埃特伽耶的後背,於是黑暗騎士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憂鬱之中。


  他揉著眼睛問:「好吧,這次你給我弄了誰的幻象?」


  雅藍非常平淡地說:「嗯……抱歉,我下意識只能想起關係比較緊密的熟人,所以你現在在外人眼裡……是你老師的長相。」


  埃特伽耶:「……」


  他很想給自己一劍,直接去見黑暗君主算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夏蘭城光明聖殿分殿正在舉行盛大的歡慶儀式,廣場上人山人海,居民們接踵而至,兩個傭兵與來自附近林地的精靈得到了無比的榮耀,菲爾對這種場面還算能忍,畢竟也是知名的傭兵團長,而安蕾爾和墜星一致認為祭司雅藍真是太邪惡了,他一定早猜到會是這種場面,所以才讓他們三個押送亡靈法師進城!


  人們歡呼著,用鮮花把他們從頭淹到了腳,想走都走不了,只能僵硬地揮手微笑,城主、治安官、官員、聖殿祭司長和騎士長,排著隊過來,在民眾面前先耀武揚威,然後居高臨下地、裝模作樣地表彰著他們仨,周圍激動的叫喊聲快把他們鬧瘋了。


  亡靈法師身上有著雅藍下的封印,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被民眾扔的雞蛋菜葉砸得滿臉都是污垢,然而好在她早已經被進城后聽到的污言穢語生生氣昏過去了。


  躲在人群後方的雅藍與埃特伽耶老神在在地欣賞這個畫面,根本不打算靠前。


  「我們接下來呢?」得知自己頂著老師的臉,埃特伽耶真是什麼姿勢都覺得不妥當,萬一被老師知道自己用他的外表在外面干出什麼不夠優雅的事情,大概會死得非常非常慘。


  雅藍看了一會就不打算接著看下面的慶典了,他帶路往酒館走,路上說:「我們暫時在這裡等中央正殿下派的援軍,來把她押解回正殿。」


  埃特伽耶:「好吧,那現在呢?」


  「現在?當然是喝慶功酒了。」說著,雅藍推開酒館的門,對埃特伽耶做出一個紳士般的邀請姿勢。


  埃特伽耶拎起根本不存在的裙擺,做了個宛如貴族小姐接受邀請的動作,幸好只有雅藍一個人看見了。


  酒精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東西,它可以讓人精神恍惚、戒心大減,並且讓人失去自控力。影月神殿位於極北雪山深處,常年是萬里冰原,生活在那裡的時候,常常要靠烈酒和大塊烤肉來讓自己感受到溫暖充實,埃特伽耶八歲開始每天喝北地民釀的那種粗製烈酒,所以當女招待問他們來點什麼的時候,埃特伽耶頓時有了個好主意。


  他溫情款款地對雅藍說:「我們忙了那麼久,終於有機會好好放鬆了,我請你喝酒好嗎?」


  雅藍從善如流:「當然好。」


  於是埃特伽耶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幾個小時后,桌上橫七豎八地堆著一大堆空酒杯,埃特伽耶臉色潮紅,雙眼迷離地靠在牆上,打了個嗝。


  女招待早已由驚訝變成木然,機械地走過去收拾空盤子。


  全酒館目瞪口呆地看著角落裡這一桌兩個人,那名淺金色長發、長得很秀氣、一進門被不少酒客鄙視為只能喝果汁的傢伙優雅地放下空酒杯,舔了舔嘴唇,說:「幫我再來十杯,謝謝。」


  女招待結結巴巴地回答:「對……對不起,你們兩個已經把酒館的存貨喝光了……」


  雅藍悵然地望著手裡的空杯子,嘆氣:「好遺憾,我沒想到這裡的酒這麼好喝,那隻能下次有機會再喝了,麻煩小姐收拾一下桌子,我想再要一份果醬烤麵包、烤雞腿和蔬菜湯,謝謝。」


  「好……好的……」女招待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睛,七手八腳地收桌子,「那個……你們喝的可是我們夏蘭最出名的果木酒……雖然很好喝,但是號稱一杯就倒……」她茫然地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雅藍,乾巴巴地介紹了一下他們的特產。


  「啊這樣啊,那他喝了足足一打才倒,酒量真是不錯啊。」雅藍看著歪在一邊的埃特伽耶,讚許地說。


  ……可是你在他倒下之後還喝了二十多杯,依然毫無反應啊!周圍的酒客紛紛凌亂。


  這個理由其實很簡單,人類釀酒的食材和時間長短,是根本沒辦法讓精靈喝醉的,這是種族問題。


  所以,也就是說換個種族,埃特伽耶此刻就已經成功了,這麼來看埃特伽耶懷疑自己的人生還是很有道理的。


  酒館里的其他酒客們慢慢回過神,各自去吃喝,酒館又恢復了熱鬧,只剩角落裡雅藍安靜地吃飯,埃特伽耶在他對面安靜地酩酊大醉。


  施術者當然不受自己幻術法術效果的影響,在雅藍眼裡埃特伽耶還是他自己的樣子,他是北地民族,所以他身高更高一些,幾乎比雅藍還高一點。北方的高地人常年生活在冰雪中,沒有多少太陽的關愛,膚色更白,埃特伽耶從小生活在神殿,不需要去冰天雪地打獵什麼的,所以和正常北地人還不一樣,沒有紅暈和粗糙的龜裂,皮膚保養得超級好,隱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脈,配合黑色的捲曲長發與平時一身黑漆漆的衣服,看起來的確……很邪惡。


  埃特伽耶的確酒量很好,所以醒的也快,很快就已經從不省人事恢復到可以說胡話了。


  幸好這裡是邊陲小城的酒館,這裡的人都不認得大人物,不然這畫面會逼瘋所有人——在幻術效果下,司月大神官隱忍著悲痛,正淚眼婆娑地拉著聖殿大祭司的手,看上去很像在告解。


  埃特伽耶只是在追憶他悲慘的過去。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我老師為什麼給我起這個名字?你知道剛見面的時候他怎麼說?他說這是黑暗精靈古語,含義是『焚天之陽』,是不是很霸氣?」埃特伽耶抹了一把臉,「後來我才知道!黑暗精靈根本沒有古語,老師當時只是隨口瞎說幾個音節而已!他只是覺得,一見面就賜名,會讓他看起來非常酷!」


  說完他把臉深深埋在胳膊彎里,另一隻手還牢牢抓著雅藍不鬆手。


  雅藍反手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你要知道,你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你老師,司月大神官本人比你還要慘。他也是八\九歲的時候被他的老師撿到的,他老師在一片大雪中把凍成一個雪人的他挖出來,因為凍得慘白又穿著大棉襖,根本看不出來性別,所以他老師就說『這是黑暗君主的旨意讓你我相遇,我聽到耳邊君主對我的低語,祂賜你新的生命與名字,從此以後你叫做海蓮娜』。」


  埃特伽耶被故事吸引,抬起頭,問:「然後呢?」


  雅藍沉重地搖頭:「回到神殿之後,脫了衣服才發現撿回來的是個男孩,而且這個男孩的性格完全不適合『柔美的花』這種名字……用你老師自己的話說,就是『總不能說君主的耳語是放屁,所以只好繼續胡說八道,說那個名字是黑暗精靈古語,不能用通用語語義解釋』,所以現在你老師依然叫做海連納,只是寫法換了一下。」


  聽完,騎士再次把自己的臉埋進胳膊彎:「悲慘的童年是影月神殿的傳統嗎?而且為什麼黑鍋都給黑暗精靈背,黑暗精靈真是太慘了!」


  半夢半醒的騎士大概還得好久才能脫離說胡話的狀態,他繼續拉著雅藍的手死死地不放開,一邊稀里糊塗毫無邏輯地扯了很多瑣碎往事。


  上一句他還在說,八歲那年他的村子遭遇了強盜,是老師把他從強盜的絞架上救下來,下一句就變成了不太適合傳播的神殿秘聞——


  「總有一個討厭的聖騎士像棕熊看見蜂蜜罐子一樣,動不動就黏在我老師身邊不走……一個聖騎士、總賴在黑暗神的大本營……嗝……然後第二天你會看到我老師神清氣爽地去主持祭典,那個聖騎士躺著我老師床上哼哼唧唧!」


  埃特伽耶攤手,用探討學術一樣嚴謹的語氣說:「這很不可思議,我老師那麼瘦弱,還是個法師,他是怎麼把一個壯得像熊一樣的聖騎士搞得起不來床呢嗝~~~?」


  話一說完,他對面的雅藍深吸一口氣,也變成了把臉埋在臂彎里的姿勢。


  接下來埃特伽耶仔仔細細地數落了那名聖騎士到底有多麼討厭,說好的聖騎士是那種「即使成年了也不允許隨便打手\槍」的悲劇職業,為什麼隨便賴在隔壁神殿老大的床上不走?

  「他搶走我的老師!」埃特伽耶不滿地拍桌子,嚇得酒館里的客人都回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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